第4章 ☆、04.被灌酒

老樹岸是A市一個比較有名的休閑場所,因為靠近河邊,岸上有一顆歷史悠久的高大樟樹,後來政府規劃城市建設,這一處無人區就在岸上修起了廣場,又招來了許多商鋪,樟樹下變成了燒烤一條街,夏天的時候炭燒香味青藍煙氣順着河岸一路往下飄,整條街都是烤肉味道。

人們喜歡三三兩兩來這裏小聚,以學生黨最多,樹下架起一溜的木頭桌椅,一邊吹河風一邊吃烤魚、炒河蝦,真真是人生一樁美事。

距離老樟樹大概200米就有一家兩層的茶樓店,牌子上寫着“來一杯”,底下還标着英文e one cup”。

陳川第一次跟着公司的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不說一家茶樓取個“來一杯”這種好像酒吧一樣的名字有多值得吐個大槽,那個英文是幾個意思啊?幾個意思?!

所以當周海歌看到店的名字表情跟着微微一怔的時候,陳川在心裏猛點頭。

很想吐個大槽對吧?對吧!我懂的兄弟。

他在內心無聲地假裝自己拍了拍周海歌的肩膀,表面上卻裝得什麽也沒看到似的擡腿上了階梯。

“這家老板和我們王總認識。”陳川道:“所以我們公司的人常來這兒小聚。”

“你們公司的人真會找地方玩。”周海歌笑道:“我們下班了都各玩各的,誰想超過上班時間還看着同一張臉啊。”

周海歌說着自己先笑了起來,倒是陳川腳步僵硬地一頓,頗有些敏感地想:是這樣嗎?其他人下班不會想看到自己的同事嗎?

啊……說來也是啊,同事就算了,誰會想跟着上司玩啊?這不是自己找虐?

可是……他總不能說,因為……他們是一類人,有共同語言吧。

嘆口氣,陳川只好幹巴巴笑了笑,就算做回應了。

兩人很快上了樓,老板也認識陳川,一見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俊朗帥氣的男人頓時表情空白了一秒。

陳川飛快地沖上前一勾他的脖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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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壓得很低,感覺像是要吻到老板耳朵上去了。

老板覺得耳朵癢癢,往旁邊躲了躲,臉上笑得賤兮兮地:“我懂,我懂。”他伸出兩手,大拇指和大拇指靠了靠,笑眯眯,“加油。”

陳川:“……”加你妹!

“來一杯”老板三十出頭,後來陳川才知道他當年确實是想開一家酒吧的,卻因為自家媳婦醋勁大,覺得開了酒吧總會遇到不三不四的女人,而且酒吧夜生活的時候更多,對身體也有所損耗,他們又不想所有事都假手于人,于是最終從酒吧變為了茶樓。

一樓可以搓麻将打牌,這個點下面小包廂裏的機麻轟轟轟轉得熱鬧。

二樓上燈光開得很暗,朦朦胧胧的,靠窗邊一個雅座裏王煜、劉承雨和申易都在,旁邊還加了個座,對面沙發裏則坐着兩個四十出頭,氣質一看就是精英的男人。

“喲,來了!”王煜跟陳川打招呼,看到他帶來的人也是一愣,“周先生?”

他看了一眼陳川,眼裏帶了些不清不楚的意思,面上卻是和藹親切道:“沒想到小陳說辦公事還是真的,我當他唬我呢。”

劉承雨靠在一旁落地窗上,面上緋紅,打着酒嗝道:“這、這麽努力嗝……必須、加、加工資!嗝!”

申易也起身跟周海歌握手,“周先生。”

“你好。”周海歌和業務部的人也算常見,彼此都是認識,臉上挂着笑說:“會不會不請自來?”

“诶!”王煜邊招呼老板再加個座位,拿兩個杯子,邊對他道:“是我讓小陳帶你來的,怎麽叫不請呢?來來,咱們難得在外頭聚一聚,今兒個不談公事,好吧?”

周海歌笑着入坐,倒是陳川有些犯難。看這樣子,他只能和兩位精英男一起坐了啊。

申易是個會做人的,将沙發的位置讓出來給周海歌坐,自己坐了加座的位置,又幫着泡起茶。

他們點的是自己煮的花茶,桌布上放着一個小爐子,上頭咕嘟咕嘟正煮着一壺,薰衣草的味道悄悄蔓延。

桌上還甩着撲克,周海歌看了一眼,“打什麽?”

“我就會鬥個地主。”王煜笑道:“其他我還打不了,大家看笑話了。”

“诶。”精英男之一擺手,“就這一個已經打出行家風範了。”

周海歌點頭,擡手出去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周海歌,ZARA的。”

“啊,就是那個周海歌。”對方一臉聽過大名的樣子和他握手,“這是我的名片,你好。”

周海歌接過來,另外一位也自報姓名送上名片,幾人這就算互相認識了。

陳川看着周海歌看名片,燈光下他的臉刀削斧砍般立體好看,陰影打在臉側鼻梁上,讓他整個人帶了一股說不清的氣質。

明明都穿西服,這個人卻能穿出模特的感覺。

陳川又看旁邊兩位同樣穿着西服的精英男,笑着幫他們添上茶水。

“王總難得出趟門啊,今天老婆不在家?”

這兩位陳川當然是認識的,平時業務來往最多的客戶之一,算是老朋友了。

左邊那位叫王進,穿着灰色西裝,理了着個平頭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是全國最大安全、套KY生産商的運營部經理,坐他旁邊的則是袁建國,據說是王進的遠親,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跟着王進混,算是被王進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目前任王進的經理助理。

“你小子,被你們王總帶得越來越壞了啊。”王進笑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擡手又摸出一根煙,“你大嫂這幾天跟姐妹團旅游去了,我這個老頭子是沒人管了啊。”

其他人都給面子地笑起來,袁建國幫王進點上煙,笑着道:“小陳這哪裏是被帶壞了,明明就是越來越像個社會人士了。想當年初見的時候,這小子被開個玩笑還要臉紅半天。”

似乎想起什麽,大家都笑起來。

這種笑聲裏是彼此都懂的一種特別的默契,只适用于共同的記憶,也是用來拉近彼此關系的最佳手段。同樣的回憶總能帶起一些觸動。

很顯然,周海歌絕對不在其列,所以他只是跟着揚了揚嘴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掃到旁邊的陳川身上。

陳川笑得自然大方,說起往事也并沒有尴尬,反而十分老道地很快将話題岔開了。

周海歌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嘴角笑意卻更深。

因為不談公事,大家暢快聊起私事來。王進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兒,袁建國則有一個剛進高一的兒子,說起育孩經,這兩人話倒是多了起來。

陳川再看自己人這邊,J是個獨身主義者,孩子肯定是沒影子的,劉承雨和申易放下gay的身份不提,二人連另一半的毛還沒摸着呢,更是不靠譜。

周海歌……倒是有很多女朋友。

陳川有些走神,他和女朋友平常是怎麽相處的?一定……會做那種事的吧?

有誰懷上過他的孩子嗎?

陳川覺得嘴唇有點幹,舔了舔,伸手又去拿杯子。

“诶。”袁建國突然拿走了他的杯子,道:“小陳你這就不對了啊。”

“啊?”

“你看人家小劉,一來就幹脆地喝了幾杯,你也該表示表示。”

陳川有點囧,“袁總,咱們這是在茶樓裏。”

他都不想吐槽劉承雨在茶樓裏喝成這副德行好嗎?

“茶樓也有酒啊。”袁建國說着就喊老板,“來五瓶雪花。”

“五瓶?!”陳川不太會喝酒,聞言趕忙攔,“袁總!袁哥!你不能這麽坑我!這不厚道!”

“我這是愛護你。”袁建國一臉不識好歹的模樣,“咱們今天不是在飯局上,也不是應酬,不會灌你,你平時又不怎麽喝,等別人要灌你的時候你就來不及了,懂不懂?”

懂個鳥蛋啊。

陳川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看老板拿來五瓶啤酒,郁悶道:“我想保持身材。”

“噗哈哈哈哈。”王進笑起來,“小陳就這點我喜歡,腦回路和別人都不一樣!”

陳川心裏嘆氣,想:老子更想掀桌走人呢,腦回路?恐怕那時候你會被我的腦回路吓到。

“都開了。”袁建國道:“小劉啊!小劉?!”

劉承雨其實已經睡了一覺了,此時迷糊地醒過來,臉色一片潮紅,“恩?誰叫我?”

“來來,陪你陳哥一起再喝點。這個點睡什麽睡,起來起來。”

陳川心裏有些不高興,小雨都喝成這樣子了你還讓人喝?待會酒精中毒他媽你賠醫藥費嗎?

陳川頓時開口,“不用不用,喝個酒還讓人陪?哪兒來的規矩,行行,你們喝茶我喝這個。”

他說着端過玻璃杯先給自己滿上了。

白色的啤酒泡沫沖出杯沿,打濕了手指。

袁建國笑着跟他碰了個杯,“幹!”

陳川苦笑,“幹。”

說完一閉眼心一橫,一口氣灌了下去。

“呼……”

陳川眨巴一下眼,覺得喉嚨有些難受。

他向來不喜歡喝酒,就是聞到酒精的味道都會覺得不舒服。晚飯的時候就陪周海歌喝了一點,只是因為是贈送的啤酒聽裝,一邊吃東西一邊喝倒也還好。

此時這一杯直直灌下去,整個喉嚨到胃都是一片冰涼。

王煜拍了拍他,“別喝那麽猛,慢慢來。”

他又跟袁建國說:“小孩子,意思意思就成,咱們聊咱們的。”

王進順着話說下去,袁建國便也不再多慫恿。

陳川只好放棄茶杯,他們喝茶他就喝酒,那袁建國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一邊聊天還沒忘記觀察他,眼見杯子空了就自動自發地滿上。

這麽一會兒功夫,陳川竟是喝掉了一整瓶。

他的腦子已經有些發昏,眼睛也模糊了。臉上一片緋紅,靠着椅子不說話,只是瞪着其餘四瓶發呆。

一只手放到他的臉上,不過瞬間就收了回去。陳川貪戀那一瞬的冰涼,擡眼順着看過去,周海歌道:“醉了?”

陳川朦胧的腦子又清醒了一瞬,坐起身子啞聲道:“還好。”

周海歌伸手撈過一瓶,給自己滿上,“我敬王總和袁總一杯。”

王進笑着說好,讓服務生又拿了兩個酒杯,三人各自滿上一杯幹了。

袁建國正要說話,周海歌又給他滿上,“來來,袁總,我是一直很佩服你的,你的事也聽說了不少,這杯我敬你,一定得教教我如何更好地推動産品。”

“诶,這算什麽,你們這一代年輕人比我們有辦法得多。”袁建國笑着又跟他幹了一杯,點上根煙道:“你們的線上作品我也有看,你說現在這商業發展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啊,沒有實體店也一樣賺錢。啧啧。”

周海歌笑笑,“就避、孕這一塊來說,網上購買的人肯定比實體店的多,大環境嘛。袁總能第一時間看到這個市場及時調整運營方案,在下佩服得很啊。”

于是你一杯我一杯,竟是幫陳川幹掉了第二瓶。

王煜抽完一根煙,将申易抓過來,又叫服務生拿了兩個杯子,一行人一起喝起來。

桌上薰衣草茶還在咕嚕咕嚕,冰涼的啤酒卻是一杯又一杯。

陳川喝來喝去已經徹底暈了,半途就掙紮着起來要上廁所,卻是連左右都有點分不清。

申易也要去廁所,便順手扶他,“你這酒量是該練練。”

陳川一個酒嗝,沖得申易差點把他扔廁所地板上去。

陳川:“我日……我就是個坐電腦前搞設計的,你以為都跟你們業務部一樣……嗝!個個都是酒仙!”

申易搖頭,将他扶好了,他肚子有點痛要去蹲個號,便問:“你看得清嗎?自己行不行?要不要我給你扶着?”

“滾。”陳川渾身都要紅成蝦子了,晃了兩步,“頭可斷!鳥……不能随便摸!”

申易笑出來,他平時沉默寡言,也沒什麽太多表情,此時笑起來倒是顯得帥氣非常。

“那行,我在隔間裏,不然你等着我?”

陳川回給他一個酒嗝。

申易搖搖頭,進了隔間。

陳川閉着眼噓噓,打了個抖将褲子提好,正要轉身說自己先走了,就見劉承雨捂着嘴沖了進來。

陳川:“……”

劉承雨猛地推開第一間隔間的門,申易就在裏頭,這門壞很久了老板一直也沒修。

申易萬萬沒想到對方會門都不敲直接推開,頓時提着褲子有點懵。

劉承雨一看裏頭有人,想往後退卻沒來得及。只見他臉色一白,低頭——

“嘔……”

陳川:“……”

劉承雨:“咳咳咳……嘔……咳……嘔……”

被吐了一褲子的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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