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差一點點

慘白的白熾燈管下,劉承雨吐完就徹底爬不起來了。他一手扶着門往一地污穢上坐下去,好像這一吐完他整個人都超脫了一樣,立馬就能成仙去了,臉上滿是滿足的表情。

“我……對……咳咳咳……對不住啊。”他傻呵呵地笑了,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裏滿是醉意,仰頭看着還提着半截褲子的申易,手往臉上一抹,目光從指縫裏看出來,“欸嘿嘿嘿,你讨厭。”

申易:“……”

陳川:“……”

陳川本來就有些醉,一聞這味道實在受不住,差點跟着一塊兒吐了,慌慌張張扯了紙就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申易一臉“兄弟你不仗義!”的表情目送陳川頭也不回地走了,随後無奈地低頭盯着劉承雨,“你……讓讓。”

“……啊!!!!!!”劉承雨猛然鬼叫起來。

“你做什麽!閉嘴!”申易被他吓了一跳,這下肚子也不疼了,匆匆拉起褲子繞到劉承雨身後,“再叫丢你進馬桶!”

“唔。”劉承雨捂住嘴,瞪大眼,過了會兒小心翼翼往四周看了看,伸手比了個噓的動作,眯起大大的眼睛傻笑,“你不是讓我……嗝……嚷嚷嗎?”

“我是讓你讓……唉算了。”申易搖頭,走到洗手臺前洗了個手又扯着褲子看了半天,“你這吐的位置我要怎麽洗啊……啧。”他伸手扯了幾張紙胡亂擦起來。

劉承雨歪歪扭扭往他身邊走,他還知道漱口洗臉,冷水沿着他清秀的眉眼往下滑落,緋紅的臉頰平白添了幾分天真可愛。

申易在鏡子裏看看他,這人原本就很活潑好動,說話嘴上不把門,心底倒是好的。就是酒品不怎麽樣偏又喜歡喝酒,這才總是鬧笑話。

A市gay圈裏誰不知道他劉承雨的酒品有多爛啊,喝多了就跟人瞎鬧,鬧完就吐,吐完又鬧。整個兒一折騰精。

另外和酒品一樣出名的,就是他來者不拒,膽子大得沒邊兒和誰都能玩兒。

就為這,曾經他一度惹上個X虐待者,對方表面看上去是個文質彬彬的白領男,進了房間脫了衣服就變臉,那一次若不是申易搭救得及時,這小子指不定要受多重的傷。

申易到現在還記得兩年前把這人從酒店房間扛出來的時候,對方整條胳膊全腫了,大腿內側全是淤青,脖子上還有掐痕。

Advertisement

這事若是換成別人,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反正最後命保住了,對方也賠了醫藥費,誰也不想多糾纏。

可惜那變、态男遇到的是劉承雨,收完人的封口費和醫藥費他轉身就把對方送進了警局。

猶記得警局新來的年輕小夥做筆錄的時候臉紅得快滴血,而那男人的事業和家庭也随即被劉承雨毀于一旦。可劉承雨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從警局出來賞了對方一個鬼臉就潇灑地走了,只有申易和陪着一起來的王煜看見了那男人臉色有多可怕猙獰。

那次之後,王煜總覺得劉承雨會被害,于是變着法的加班将他們一行人都留在了公司。晚上一起吃夜宵,然後申易開車送劉承雨回家,王煜還特別叮囑必須督促他關好門窗才能離開。

申易覺得王總實在大驚小怪,畢竟什麽報複,謀害的事離他們太遠了,那都是電視報紙上才看得見的玩意兒。

所以他和劉承雨一度将這歸結為王煜想讓他們加班的借口。

後來連續加了一個半月的班,申易這個業務部的還沒叫,劉承雨這個財務部的就算是加班也只是坐在原地轉椅子玩兒的人卻抗議起來。最後在衆人啼笑皆非的目光下大吼一聲:“幹脆我自報家門讓他找上門來殺了我吧!免得在這兒活受罪啊!!”

那之後連續的加班才終于告一段落,衆人也得以活了過來。

申易擦幹淨褲子,又用紙沾了水來來回回擦了幾遍。好在是深色的褲子,店裏光線又暗,打濕了也不怎麽看得出來。

他嘆口氣,這才轉頭去看一旁的劉承雨,他竟然就那麽貼在鏡子上睡過去了。

這姿勢也算是奇葩啊。

申易簡直想就這麽丢下他走人,念在還在一個公司上班平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只得将人推醒,半扛着他往外走。

來一杯老板剛好走過來,老遠就捂着鼻子吼:“我艹這什麽味啊!申易?”

申易一臉尴尬,“老板不好意思,廁所……”

老板還有什麽不懂的呢,再看一眼他肩膀上挂的無尾熊,頓時黑臉,“老子說了多少次這裏是茶樓不是酒吧!劉承雨這小子……等他醒了你跟他說,以後他再在這裏喝酒,老子要多收他30%的費用!”

申易只得笑笑,扛着劉承雨艱難行走。等到了雅座邊直接道:“兩位王總,還有周先生,我先帶小雨回去了,他這樣子喝不得了。”

王煜和王進此時正喝得高興,茶已經被冷落到一邊了,聞言大方道:“去吧,好好休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申易道了謝轉身走出幾步,還沒下樓,周海歌追上來皺着眉頭問:“請問,有看到陳川嗎?”

“陳川?”申易愣了愣,漆黑的濃眉往上一揚,“他早就出來了,沒回座位?”

“沒有。”周海歌雙手插兜,站在暗淡的光線下看起來有些捉摸不透,他往雅座的位置又掃了一眼,轉了轉眸子,“袁總進過洗手間嗎?”

“袁總?我和小雨一直在洗手間,陳川出去以後沒人進來。”

周海歌便拍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們下去。”

申易是喝再多酒也不上臉的類型,更不上頭,看上去仿佛跟喝了幾瓶白開水下去似的一點醉的征兆也沒有。此時他心裏明鏡似的和周海歌一人一邊抵着劉承雨的肩膀往樓下走。

周海歌用空餘的手摸出手機打電話。

申易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他倆不見了?”

“恩。”周海歌點頭,“那個袁建國……你知道些什麽嗎?”

申易搖頭,“只知道他和王總有親戚關系,有多親不是很清楚,傳聞他年輕的時候是個混混,惹過不少事還被關過兩年……”

申易皺眉,有些自言自語,“不應該啊,他兒子都那麽大了……”

話說到一半他自覺失言立刻閉了嘴,但轉念一想卻覺得……不對!

他震驚地看向周海歌,“你知道陳川……的事了?”

否則為何那二人不見了他問得不是他們有可能去哪兒,而是打聽袁建國此人如何?

按正常的思維推斷,他們有可能單獨去談事,也可能去買煙,有無數的可能但絕對不會想到……某一個不可思議的方面。

尤其在袁建國說起過自己有一個兒子的情況下。

周海歌沒回答,他眉頭一直皺着,隔了幾秒放下電話,“陳川的手機沒人接。”

申易眯了眯眼,有些事周海歌不清楚,他卻是清楚的。尤其這種情況,這種場景,真是……再讓人熟悉不過了。

他們每次去酒吧,過不了多久劉承雨就會和另一個夥伴失蹤,打電話一定是無人接聽。

可這種事卻從未落到過陳川腦袋上。在他們幾個眼裏,陳川還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孩子。

“先下樓,右手邊出去後面有個小型停車場。”申易頓了頓,“室內的。”

……

咚。

視覺裏一片黑暗,聽覺卻變得更為敏銳。

陳川覺得自己好像撞在車玻璃上了,可能有一點痛,也可能很痛,被酒精麻痹的代價就是他摸什麽都變得軟綿綿一團,腳也似踩不到地一般晃晃悠悠。痛覺更是亂七八糟成了一團模糊。

“撞着了?”一把低沉的男聲帶着笑和喘、息在耳邊響起,滾燙的手不斷在陳川腰身附近摩挲,帶起一陣陣的酸癢又激起更奇妙的感覺。

陳川想揮開他,但一擡手臂就被那人給壓住了。

他晃了晃不太靈光的腦子,努力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袁建國。

他記得他,二十分鐘前他從洗手間出來,回了座位以後又被這人灌了不少酒。王煜已經和王進好哥們似的就差沒有認祖宗譜了,他指望不上那人搭救,周海歌倒是幫他擋了一些卻是杯水車薪。

他隐隐覺得袁建國沒安好心,可他想不明白是為什麽。

沒一會兒他就又想尿了,只是還沒到洗手間門前就被袁建國叫住了。

那人說,他也要上洗手間不如一起。

只是憑直覺的,陳川撒了謊。

“我肚子痛,我去樓下買包紙。”

袁建國:“洗手間沒有嗎?”

陳川匆匆與他擦肩而過,漲紅了一張臉道:“好像用光了。”

身後沒了聲音,陳川心裏松了口氣,走到吧臺處覺得有些疲憊,想着幹脆偷偷溜走算了,雖然有點對不住周海歌。

只是還沒想完,一只手從後頭一把拉住了他。

“誰?”

袁建國笑得客氣,“我怕你下樓摔了,我陪你去吧。”

陳川趕忙說:“不用下樓去,吧臺就有……”

袁建國打斷他的話,“老板不是不在嘛。”

袁建國力氣很大,幾步就将陳川拉下了樓。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拖。

這幾晃下來,原本就暈乎乎的腦袋更加暈乎,胃裏也是一陣翻騰,等回過神來已經被男人扔進了停車場的車裏。

日本車內設計向來不寬,兩個大男人往後排一擠和塞肉餡兒也沒什麽區別了。

陳川後腦勺撞在玻璃上,身上壓着袁建國。他算是想明白了,這人安得是那狼心狗肺的心。

“沒想到袁總好這口。”陳川掙紮不得,反而笑了起來。

“不太好。”袁建國掀起他的T恤,又将褲子也扒拉下來。

白色的四角內褲沒什麽視覺效果,不過袁建國似乎很喜歡,伸手就揉了上去。

陳川只覺得惡心,偏偏腿被分得開開的又合不攏,只得任那人胡來。

“你是我喜歡的類型。”袁建國似品嘗茶後甜點,不慌不忙一邊揉陳川一邊低頭順着他淺淡的肌肉線條一路啄吻下來。

陳川身上有酒味有汗味,汗味很淡,衣服上是樸素的肥皂香,發尾帶着雅座裏彌漫的熏衣草味道。

他的脖頸弧線很好看,被逼迫着仰起頭時有一種不服輸的力度,醉酒的紅暈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和耳後,整個人像一幅上色鮮豔的油墨畫,帶着年輕的鮮活感。

“你早已成家。”陳川聲音冷淡,“就算不為你的老婆想想,好歹也為你兒子想想。”

“我和我老婆分居多年啦。”袁建國滿不在乎地道:“她帶着兒子過活,哪裏還管我死活?不過無所謂,我早就膩煩每天重複的日子了,現在這樣反而好,偶爾還能嘗嘗不同的味道。”

說着低頭竟是要來堵陳川的嘴。

陳川差點就吐了,膝蓋微微一彎卡在男人腰側。

袁建國一頓,笑道:“這算邀請?”

“你現在停手還來得及。”陳川道:“看在你喝醉的面子上,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不不,是我們都喝醉了。”袁建國笑得無辜,“你放心,這次的事一過,為了補償我喝醉的過失我會好好向你道歉,你要什麽都行。”

他把最後幾個字念得別有意味,一手拉開他自己的褲子拉鏈與陳川蹭了蹭。

陳川頓時落了一地雞皮,“他們馬上就會來找我!”

袁建國卻不再跟他廢話,低頭咬了一口他的脖子,陳川吃痛地唔了一聲,就感覺自己身下一涼。

第一次面臨這種狀況,陳川的冷靜頓時迸裂了。

之前在酒吧雖也遇過搭讪的人,但那時候有小雨有申易,他們都會護着自己。

就算那二人沒能及時出現,他只要擺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對方也會知難而退。

強上的……他還真是從沒遇見過。

手和肩膀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他慌亂地四處亂看,卻發現這後排真的太擠了,自己又被壓在下頭,根本無處翻身。

伸手想去拉頭頂的門,手指還未碰到就被那人一把拉住壓在了玻璃上。

又是咚地一下。

骨節撞得有些狠,手腕差點被那人壓折了的錯覺。

“放開我!!”陳川忍不住吼了出聲。

嗡嗡——

嗡嗡——

落在車門下頭的陳川的手機不斷震動着,屏幕發着亮光,上頭顯示着周海歌三個字。

嗡——

電話驀然被掐斷了。

袁建國正擡起陳川的腰身,車窗上突然被重重敲了兩下。

“陳川?”周海歌的聲音并不大,卻沉穩有力,每一個音節仿佛都是從胸腔深處發出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