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折騰
孟芫兩腿一軟,很沒出息的倒退幾步,然後站立不穩拽住身後的珠簾,一臉難以置信又害怕的擡頭看着某人,“開……開什麽玩笑?”
吓得話都不會說了。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連雞都沒殺過,更別說是人了,雖然這是妖怪變的,但也是人形,跟人沒什麽兩樣。
司灼看她一副被吓壞的樣子,嗤笑一聲,語氣裏盡是嘲諷,之前還有膽子罵他是半妖,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旁邊角落裏的男子知道說的是自己,膽子都快吓破了,使勁兒搖頭哭泣,聲音抽抽嗒嗒的,“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聽您的,您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大人饒命啊……嗚嗚……”
身子趴在地上求饒,瞧着比女人還要嬌弱可憐。
孟芫也顧不上震驚他的作态,畢竟原書中那個男三號,明明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性子,真沒想到前期的他這麽娘氣,有種辣眼睛怎麽回事?
她趕緊跟着附和,使勁兒點頭為他求情,“就……就是,殺人不好,咱們現在在蛇城,還是低調一點好。”
坐在桌子前的黑色長袍男人,手中把玩着一只玉色杯子,長長的睫羽垂下,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過了會兒,他淡淡說了一句,“不過是一只蛇妖,殺了就殺了。”
語氣波瀾不驚,仿佛這對他來說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但對趴在地上的男子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似乎覺得自己死定了,“嘤”了一聲,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身體軟綿綿躺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孟芫很想将這句話送給某人,不過想着這家夥的兇殘秉性,他應該沒有這種覺悟。
偷偷看了眼沒出息暈倒在地上的男人,只能委婉道:“也不能這麽說,他……他畢竟是這蛇城的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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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不是了。”
“啊?”
孟芫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男人就突然站起身,他将手中的杯子随意往桌子上一扔,杯子滾了滾,最後停在桌子邊沿。
他低頭淺笑,嫣紅的唇,皮膚冷白如雪。直接朝她走了過來,然後在距離孟芫一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微微歪着頭,似笑非笑打量着,“怎麽,舍不得?”
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由淺笑變成悶笑,胸腔那裏發出輕輕震動,垂在他白皙鬓角的碎發也跟着顫了顫。
他個子很高,比孟芫高了一個頭不止,看着她的時候需要垂下眼睛,藍眸深邃幽暗,含笑的目光如同有了形體,一片片掠過孟芫臉上每處地方。
他突然擡起自己的右手,手清癯修長,皮膚蒼白無暇,每根手指仿佛精雕細刻出來的完美作品,骨節分明。
就是這樣一雙漂亮的手,突然間變了模樣,原本幹淨修整的指甲驟然暴漲,迅速生長出三寸來長的黑色指甲,指甲頭部尖銳,泛着黝黑的光澤,上面散發着恐怖駭人的力量。
而那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也生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磷。
孟芫突然想起那晚在牛頭村發生的事,就是這只手一手摘掉一個腦袋,跟切菜一樣簡單。
偏偏某人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朝着自己的指甲輕輕吹了一口氣,彎起嘴角,勾勒起一抹惡劣的笑,然後用格外溫柔暧昧的聲音問她,“好看嗎?”
孟芫頭皮發麻,不知他幾個意思,白着臉勉強擠出笑附和,“......好...看。”
但男人臉上的笑意卻瞬間一收,速度比翻書還快,聲音冰冷入骨道:“挖心的時候更好看。”
這下孟芫笑不出來了,猜不出這話是對她說的還是對地上那個娘娘腔說的。
心裏一慌,但還是努力穩住,這些天她已經發現了,這家夥就是個變态,你越順着他,就他會越得寸進尺,但你也不能跟他唱反調,不然他只會比你更反。
這中間的度很不好把握。
孟芫偷偷咽了口水,擡起臉去看眼前的這只又美又詭異的手,頓了頓,略讨好道:“不挖心也好看。”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還大着膽子試探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去摸他的手背,絞盡腦汁道:“這鱗片真漂亮,像......寶石。”
女人的小手水嫩蔥白,和男人那病态蒼白的手不一樣,她的手皮膚白的像陽光下的玉,融融的白,指甲顆顆圓潤飽滿,指尖還染着淡淡的粉,猶如三月份盛開的桃花瓣。
她的人也是暖的,指尖撫摸在司灼手背的鱗片上,猶如被一片輕柔的羽毛掃過,讓他手背瞬間一麻,這種酥麻感很快從手背蔓延到胳膊以至全身,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過,又像是小蟲子在他骨頭裏鑽來鑽去,不痛,但很難受,這種難受還伴随着一種隐秘的快感,刺的他心口飛快一跳,想要得到更多,但又害怕得到更多。
司灼很讨厭這種不可控制的感覺,他猛地收回手,将手用力甩到身後藏住,快速後退幾步,人僵硬站直身體,臉上覆蓋着寒霜,身上陡然釋放出駭人氣勢,逼迫的人難以靠近。
他不再看孟芫,而是冷漠犀利盯着地上暈過去的男人,眼神十分吓人,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最後,不等孟芫作出反應,陰沉丢下一句,“本座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一甩衣袖轉身大步就走,轉瞬消失在屋子裏,快得像是落荒而逃。
孟芫眨了眨眼,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這家夥又發什麽神經了?
她好像沒說什麽吧?
平複了一會兒心情,見人真的走了,孟芫又看向地上躺着的娘娘腔,糾結的皺起眉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沒管,任由人躺着。
某人是個神經病,他帶回來的人最好還是不碰,不然可能又要發神經。
事實證明,孟芫雖然穿越時間不長,但已經将某人性子摸熟了不少。
當天夜裏,焰冉又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對孟芫客氣點了點頭,就将躺在地上裝死的娘娘腔帶走。
對他,孟芫膽子大了一點,忍不住上前多嘴問了一句,“這是要帶到哪裏去?”
焰冉拿捏不住主子對這女修的态度,一開始他以為是侍妾,但後來發現不像,現在要說不像,但主子對她似乎又有點不同……聽到孟芫這麽問,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只猶豫道:“主子讓我将他送出妖界。”
這家夥身份特殊,主子既然想借助他的身份進入蛇宮,這家夥自然扔的越遠越好。
孟芫一愣,有點懷疑這是司灼說出來的話,那個家夥有這麽好的心?
不過又覺得焰冉沒必要騙自己,便點點頭,想了想,從儲物袋裏拿出兩樣上品法寶和一沓符紙放在地上裝死的男人手中,沒好氣道:“別裝了,這三樣東西你拿好,符紙可以拿去換錢,足夠你在大伏霞城生活了,玉佩是防禦法寶,可以擋化神期大能三擊,劍能擊斬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遇上我們也算是你倒黴,你以後好好修煉吧,盡量別出門了。”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真心實意,遇上她和司灼,真的是這家夥倒黴。
只希望這次,他能好好活着,這樣至少比書中結局好那麽一丢丢。
躺在地上的男人睫毛顫了顫,但還是不敢睜開眼睛,不過孟芫放在他手中的東西卻握得死死的。
賊的很。
聽到這番話,焰冉忍不住多看了孟芫一眼,總感覺這番話是對他說的,好像是擔心自己在路上對這人下手。
不得不說,這會兒焰冉都有些羨慕起地上這小白臉的運氣了,他認識主子也有幾天了,明明就是個兇殘的大妖,原本以為這小白臉活不過明天,沒想到竟然只是送走。
而這位身份不明的女修也對人另眼相看,臨走前還送了這麽多好東西,心裏有些酸酸的。
再想想自己,以前是旁支弟子出不了頭,現在又跟了一位愛折騰的主子,還真是命苦。
不管怎麽說,焰冉還是盡責的将人帶走了,至于第二天在路上怎麽哄的某個小白臉傻乎乎的喊他哥長哥短,甚至被騙走了一半的符紙還對人笑的燦爛這事,就不提了。
之後幾天,司灼又消失了,這次消失的很徹底,早晚都看不到人。就在孟芫想着要不要偷溜時,五天後的中午,有人來了。
打頭的是焰冉,這次他不像前幾天那樣遮得嚴嚴實實,而是一身黑色勁裝,腰間別着一條金色鱗紋蛇頭腰帶。他身後還跟着八個人,與他一樣的打扮,不過腰帶是白色的。
焰冉先客氣敲門,進來後很是恭敬的對孟芫行了個禮,“夫人,三公子派我等過來接您。”
孟芫一臉懵。
好在焰冉是個非常合格且細致的好下屬,将其他人留在外面,然後進屋設下結界,快速給她解釋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前幾天他們抓的那個男妖是現任蛇城城主的私生子,這個孟芫知道,那天她偷聽到了,焰冉又道,“蛇宮裏藏有至寶,大人需要此物,但蛇宮環境複雜,前些日子大人闖進去差點出事,現在只好換個法子了。”
最方便的法子就是代替這個男妖成為私生子進入蛇宮,反正護送這男妖的黑麟兵已經死光了,認識他的人又都在南蜮湖,南蜮湖遠在東部,不擔心被人發現,就算後面被發現,他和大人也早就跑了。
既然上了大人這條黑船,焰冉就沒想過下來,與其畏畏縮縮在當一輩子的旁支弟子,還不如以後跟着大人去人界闖蕩,所以這些天他辦事十分用心,連自己的族人都坑。
“大人不放心您一個人住在外面,所以派小的來接您,您現在的身份是大人的侍妾,前些天您跟大人住一個房間,也不用擔心別人發現什麽,您快随我走吧,再過一個月便是賀宴,到時候城主會公開大人的身份,您應該也要參加。”
孟芫:“......”
好家夥,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