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這才剛開學!看看!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麽樣子,啊!萎靡不振!結夥遲到!還有沒有點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在這秋風送爽,陽光明媚的九月,晉川一中校門口傳來高二年級主任中氣十足的訓話聲!

“都讀了這麽多年的書了,不知道遲到也是違犯校紀校規嗎?還要我每天早上來強調?特別是你,錢程,”正訓着,主任突然話鋒一轉,指着遲到大軍裏個子最高的男生,拔高音量,“給我到前面來!”

被點名的男生臉上沒有一絲羞愧之色,反倒是坦蕩蕩的打着哈欠穿過人群站到主任面前。

走上前的男生,長相張揚,看上去極具攻擊性,但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那張臉談不上多瘦削,但是勝在棱角分明,劍眉一揚,漂亮的丹鳳眼一彎,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整個人就鮮活了起來,“主任,找我什麽事啊!”

看着他這副懶散的樣子,教導主任更是火大,仰頭指着他的耳朵吼道,“你耳朵上戴的那是什麽玩意兒!趕緊給我取了!”

那架勢恨不得上前去揪着他的耳朵,親自動手!

錢程伸手摸了摸耳垂,不在意道,“啊,忘取了,馬上。”

随即,他三下五除二摘了耳釘,随手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主任看着他的動作,輕嘆了口氣,朝錢程身後擺了擺手,“都散了,回去上早讀,老規矩,中午每人交一份檢讨過來!”

主任一發話,遲到大軍立馬作鳥獸狀散了。

錢程也想跟着大部隊一起溜,不料剛擡腳,校服就被人一把拽住了,錢程無力,只好又放下腿,轉身看主任,“诶,我說老胡,咱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不要每次都用這招好不好,我不要面子的啊!”

錢程今年讀高二,他的教導主任,姓胡名烨!

這個扼住錢程咽喉的男人,是校門口抓遲到的常駐軍!而錢程,則是遲到大軍的釘子戶!于是乎,“孽緣”就這麽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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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一開學那天起,胡主任隔三差五就能逮到錢程遲到,又加上種種原因,經常要請他去辦公室“喝茶”。

嫌啰嗦的錢程總想着溜號,卻每次都以被胡主任拽住校服一把拖往辦公室而告終。

錢程那一米八幾的身高,胡主任的個頭只能到他的肩膀處,主任幹脆怎麽方便怎麽來。于是,幾乎每天,一中的師生們都能看見錢程以各種清奇的姿勢被拖進辦公室裏去。

胡主任拖着他往前走,回頭瞪他,“小兔崽子!你還有臉跟我要面子!你天天遲到就有面子了?你不想着溜,我會拽你?你說你回回考年級第一,好好做個三好生不好嗎?偏偏什麽違紀的事你都幹!遲到、曠課、打架……哪件事你落下了……”

錢程聽他絮絮叨地說着,撇了撇嘴,覺得腦仁都要炸了。

低頭瞄了一眼拽着他校服的手,放棄掙紮,一臉生無可戀地跟着往前走,對過往師生含笑的目光置之不理。

眼瞅着快要到辦公室了,胡主任卻領着他改了道,看着漸行漸遠的辦公樓,錢程疑惑,“不是去辦公室訓話嗎?這是去哪兒?”

一中整體校園還是挺大的,占地六七百畝,其中最矚目的就是校園中央的那三棟教學樓,一個年級一棟,三棟樓之間有架空連廊相連。

教學樓左邊是辦公樓,從兩棟樓中間的主幹道上走過去,往裏拐了拐,就是運動場,運動場左右兩側分別是食堂和老教學樓。

學校裏的綠化做得好,幾條主幹道旁邊種着成排的大喬木,銀杏和香樟等等。特別是老教學樓和運動場中間那條主幹道,種着成排的銀杏,樹齡長,一到秋天,金黃的葉子一落,也不失為一道美景……

胡主任沒理會錢程,腳步不停,帶着他從辦公樓前的主幹道走了過去,繞到了教學樓後邊,穿過林蔭小道,一路把他帶到了老教學樓附近。

又走了幾步,把人帶到了一扇碎窗戶前,胡主任伸手指了指窗戶,問錢程,“又是你們幾個幹的好事?”

錢程眼皮跳了跳,低聲含糊道,“是吧。”

胡主任眉頭一皺,跺了跺腳,沒給錢程一絲喘息的機會就連聲吼道,“好好說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是吧’!”

胡主任一把年紀了被個孩子氣的火冒三丈,想生氣硬是沒地撒!

錢程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不再開口。

胡主任瞥了錢程幾眼,見他安靜了,幹咳了幾聲,接着說道,“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了,雖然窗戶不用你們修,但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的。正好學校還沒安排這邊的清潔工作,我們商量了一下,就由你們幾個先臨時頂替一下。工作也不多,每天放學之後把這棟樓周邊的落葉掃幹淨就成,領着蔣楠和許穆陽好好幹。臭小子,別又給我招惹麻煩啊!”

說完,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往回走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叮囑,“好好掃啊,我會不定期地去抽查!還有,今天的檢讨還是得照常送我辦公室來!行了,快回班上去吧。”

看着胡主任遠去的背影,錢程站在原地唏噓不已,“十七歲高中生因遲到被罰掃落葉和寫檢讨!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敬請收看本周五‘晉川TV 錢老板有話說’,為您一一解惑!”

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剛好一字不落地傳進了還沒走遠的胡主任的耳裏。

胡主任腳步一頓,惡狠狠地回頭……可剛剛兩人站的地方哪還有人影。

“臭小子。”胡主任輕罵了句,背着手溜溜達達地回了辦公室。

高二(1)班。

教室裏傳出朗朗讀書聲,老師坐在講臺上批改作業。

錢程貓着腰從後門鑽了進去。也虧得他的座位離後門近,就在門邊上,一進門就能直接坐上。

書包都還沒放下呢,耳畔就傳來同桌許穆陽的嘲笑,“錢老板今天又被‘命運’扼住咽喉了?!”

錢程擺了擺手,把書包放好,低聲道,“別說了,這他媽簡直就是人間慘劇!我甚至想出本書了,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我被教導主任扼住咽喉的那些年》!”

無視四周傳來的低笑聲,錢程的視線在班上随意的掃了一圈,問許穆陽,“我胖呢?”

問完覺得不對勁,班裏好像還少了一個人?他把視線轉到了教室後排靠窗的角落,“那不是陸……瑜白的座位嗎?人呢?”

許穆陽看了一眼錢程說的位子,先回答他問的第一問題,“蔣楠去廁所了,就你進門前一會兒。怎麽了,找他有事?”

然後指了指靠窗的座位,回答他的第二個問題,“陸瑜白一上早讀就被師太叫走了,現在還沒回來。”

“啧,”錢程抓了抓頭發,忽略許穆陽的第二句話,把話題又引回蔣楠身上,“你确定他是去廁所,不是去扒6班的窗臺了?”

許穆陽朝他笑了笑,沒說話。

錢程抽了本書出來攤在課桌上,看了會兒,又朝陸瑜白的座位看了過去。

蔣楠踩着下課鈴一臉愉悅的回教室時,錢程撐着腦袋一臉複雜的看着他,“胖啊,你是去醫院查了趟前列腺回來嗎?”

許穆陽坐一旁聽着,笑得肩膀直抖。

蔣楠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還挺郁悶,“別笑了。我承認,我又去6班了,這有錯嗎?”

“沒錯、沒錯。是我等眼拙,您對林校花的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不是我等凡人能看懂的。”許穆陽笑着拍了拍蔣楠的肩膀,蔣楠聽着他語氣裏的揶揄,當即跳腳,從背後勒上他的脖子,“許媽,你太不厚道了!你跟着錢老板學壞了!連你也開始欺負我了!”

許穆陽好笑地掰着他的手指,“你可別亂給我戴高帽,我什麽時候有你說的那麽好了。”

錢程在旁邊幫腔,“胖啊,你可小心着些,別把許媽壓壞了,要不以後可就更沒人幫你了。”

蔣楠那個氣,勒着許穆陽不放手,邊伸出腿,要去踹錢程。

周圍的人就那麽看着他們鬧,對此也是見怪不怪,有時候還會跟着插科打诨,一起玩會兒。他們三要是哪天都安安靜靜坐那兒,各自不搭腔,那才叫奇怪。

三人鬧了一會兒,錢程幫許穆陽把蔣楠從他背上拖了下去。

說起來,蔣楠并不胖,178的個子在錢程那186的身高面前來說雖有些矮,但常年跟着錢程打球,那身型胖不起來,只是長了張娃娃臉,又有些嬰兒肥,錢程為了打趣,經常“胖啊”、“我胖”的叫。

相較于蔣楠的“圓潤”來說,許穆陽就是那種典型的書生形象,長相清秀,瘦瘦高高的,比蔣楠稍微高點兒,頭發經常是打理的一絲不茍,鼻子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每每看他推眼鏡,蔣楠都覺得他身上閃耀着睿智的光芒。他是三人組裏最冷靜的一個,不過唠叨起來的時候也是讓人受不了,這才得了“許媽”的稱號。

“都別鬧了,說正事。”錢程讓蔣楠坐下,将早晨胡主任找他的事講了一遍。

“老教學樓琴房的窗戶?”許穆陽疑惑,“不就去年不小心砸了一次嗎?那次之後我們特意避開了那片地,怎麽還賴我們頭上來了?”

“是啊,錢老板,你沒和老胡解釋解釋?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蔣楠狐疑地瞥了錢程一眼。

“我什麽風格?!我就想找機會去看看是哪個傻逼玩意兒幹的缺德事把屎盆子扣我身上了!”

“冷靜,冷靜。”許穆陽拍了拍錢程的肩膀,“反正這事你也答應了,咱就借機去看看。”

“是啊,反正最近挺閑的,也沒什麽事。”蔣楠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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