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這應該是陸瑜白第一次坐這趟公交,沒一會兒他就被外邊的景色吸引了,連錢程在他身邊坐下了也沒介意。

公交繞外環一圈,從城郊的小山丘一路開到終點站城北的小花莊,一路上停停走走倒也經過了好多地方。

窗玻璃上霧蒙蒙的,陸瑜白拿紙巾擦了擦,看着以前從未見過的景色滿心滿眼都新奇不已。

錢程又把之前的包子遞了過去,“趁熱吃點吧。”

陸瑜白這次接了,還都吃完了,他一邊瞅着窗外一邊啃包子,心裏打着小算盤:我要吃飽點,吃飽點才有力氣接着吵!

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裏瞄了兩眼,看他們相處得不錯還輕輕地哼起了小曲。

外面飄着鵝毛大雪,一路上偶爾有一兩個人上車,都是沒坐幾站就下了。

就錢程和陸瑜白兩人像生了根似的,從始發站一直坐到了終點站,陸瑜白全程歪頭看窗外,錢程則是側目一直看着陸瑜白。

直到車裏機械的女聲提醒終點站小花莊快到的時候,陸瑜白才伸手揉了揉脖子,把腦袋轉正。

整整兩個小時,外邊的窗戶上都積了一層冰霜,陸瑜白身旁的那塊玻璃都已經被擦花了,上面粘着一些細小的紙巾屑。

錢程看了眼窗外,把手邊的傘遞給了陸瑜白。

陸瑜白揉脖子的手一頓,“幹嘛?”

“你拿着,待會兒下車我背你。”

“哈?”陸瑜白一呆,“背我?”

“沒錯。”錢程點頭,起身往車後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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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瑜白一臉不樂意地拿起傘跟上,“我有腳,為什麽要你背。”

錢程低頭看陸瑜白的鞋,“你鞋會濕。”

陸瑜白低頭,看了眼鞋上那圈白色的毛毛邊,“你唬我呢!”不就是踩兩腳雪嗎!哪有那麽嚴重!

錢程沒再多說,越靠近小花莊的時候車越來越抖,顯然外面的路不太好。

錢程一手抓着扶杆,一手護到陸瑜白後腰處,陸瑜白單手拎着傘站在錢程身側,車剛開始颠簸的時候他準備去找個東西扶一下,手還沒伸出去,就被箍着帶進了錢程懷裏。

“我……”車太颠,陸瑜白仰着腦袋剛想說點什麽,又被一陣更劇烈地颠簸打斷,車身猛地晃了幾下後徹底停了下來,是到站了。

“小花莊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陸瑜白就着慣性已經徹底靠在錢程身上去了,兩人緊緊地貼着,陸瑜白的臉頰埋在錢程頸窩處,錢程的手還在陸瑜白的後腰上,這姿勢說不出的親密。

陸瑜白一激靈,還沒等車停穩,他就一下從錢程身上彈開了!

放以前兩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行為,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事情正常得很,不就是抱了一下嗎!但錢程那句“我喜歡你”說出來後,一切都變味了,以前那些打着竹馬情做出來的事現在都被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紗,一切都在朝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

這轉變太大,陸瑜白心裏知道自己是能接受的,但總還是得需要一些時間去适應……

錢程沒在意陸瑜白的閃躲,後車門已經開了,他先一步下了個臺階,矮身背對着站在陸瑜白身前,微微彎腰示意他上來自己背他下去。

車門大開,路面的情況完全印在眼前了,陸瑜白這才明白錢程的意思。

小花莊地處城北,那真是比城郊還城郊的存在了,從車裏望出去,外面的基礎設施是有夠差的,一塊簡單的公交站牌歪七歪八地豎在路邊,也不知道是被風吹成這樣的還是被撞的,上面的站牌信息也看不清了,星星點點的,濺滿了泥。

最差的還是那路,坑坑窪窪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修繕過了。

遠的不談,就拿公交站牌這附近的來說,當初城市規劃也是有問題的,這附近怎麽也算一個小景點,竟然連個像樣點的公交站臺都沒有,下了公交還得走個兩三步才能上旁邊稍微高一點的人行道。

擱平時天氣好也就算了,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擡擡腳的事也沒什麽好說的,但這會兒不同,崎岖的路面積了不少雪,來來往往的車輛一遍遍壓過去,雜亂的輪胎印間全是化了一半的雪水,路中間有幾個黃黃泥腳印,暈開之後,一團團的泥混在暗暗發黑的雪水裏……那路着實是不好讓人下腳。

陸瑜白抿着唇看了眼自己的鞋,怪不得錢程說要背他,原來是這樣。

司機大叔人挺好,看兩人在後門那僵住了也不催,還在心裏嘀咕了兩句,那高個的還挺心細!小夥子不錯啊!

然後下一刻他就看見那高個主動抓了還在愣神的人腿彎,一把背起人下車了!

陸瑜白趴在錢程背上,心裏一時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紮在了心口上,密密麻麻的,不痛,卻有一些別樣的酥麻感……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陸瑜白就被放下了,錢程若無其事地跺了跺腳上的雪,拿過陸瑜白手裏的傘撐開,“走走?”

陸瑜白答應了,兩人一起并排着往前走。

兩人沿着人行道走了十幾分鐘,誰也沒出聲,陸瑜白不知道錢程帶自己到這兒是要做什麽,這地挺偏的,街道兩邊沒什麽房子,視線盡頭是一片望不到邊的樹林,冬日裏那些樹葉子都掉光了,他也不知道那些都是什麽品種。

陸瑜白收回視線,擡頭看了看傘沿,在錢程又一次準備默不作聲地把傘往他這邊偏時把人推了回去。

陸瑜白幹脆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錢程,“你到底要幹什麽?”

錢程也轉身,兩人面對面站着,陸瑜白看了眼錢程的左肩,那上面因為傘一直朝他那邊傾落了不少雪。

陸瑜白伸手替錢程把肩頭的雪撣了撣,“沒什麽事就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錢程反手握住了陸瑜白準備收回去的手,終于正經開口和陸瑜白說話,他問,“你為什麽生氣?”

陸瑜白擡頭,看着錢程,“我不該生氣?”突如其來的表白、親吻和早晨的狂奔,哪一件事不讓人上頭?!也虧得是自己脾氣好,随便換個人分分鐘就吵起來了好嗎!

陸瑜白眼底餘怒未消,錢程看着,卻笑了出來。

陸瑜白踹了他一腳,轉身想走,手卻還被錢程拽着,陸瑜白瞪他,“放手!”

錢程垂眸看陸瑜白,“我本來是打算今早去找你好好說說之前的事,再給你道個歉。”

“哼!”陸瑜白轉臉不看他,“可你一件都沒做到。”

“沒錯,因為你生氣了。”

“什麽?!”陸瑜白覺得錢程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這事還怪我了?要不是你先招惹我,我能生氣?”

錢程捏了捏陸瑜白的手掌,“lulu,這就是我全部的心思,我喜歡你,是最原始的那種摻雜欲望的喜歡,帶你來這兒純粹是臨時起意。在這之前,我只能确認自己對你的心意,卻窺探不到你對我的心思。但今早你生氣了,那一刻就像是你親手遞了一把鑰匙給我,讓我打開了你的心門,讓我看見……你的心裏也有我。”

“!”陸瑜白的臉色變了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

錢程還在繼續,毫不遮掩地将陸瑜白的心思剖個透底,“不管是什麽,你生氣的源頭全是我,可為什麽要生氣呢?如果你心裏沒有我的話,以我對你的了解,今早不論我如何威脅诓騙,你都不會出門!但你收到我的消息後還是出來了,不僅如此,你還有了情緒!這一切都說明你——”

陸瑜白聽不下去,他伸手一把捂住了錢程的嘴!

竹馬什麽的,真是太讨厭了!

這是陸瑜白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

今早起床後的種種反常他自己清楚得很,公交車上那兩個小時更是夠他想明白很多事,卻沒想到錢程竟然那麽快就能穿雲破霧把他心中剛理清的那根線拎出來剖析的如此完美!

說不出來是燥還是羞,總之堵住錢程的嘴結束這段話是最明智的做法!

陸瑜白想得簡單,卻沒發現錢程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懵懵懂懂的時候親都敢親,現在明白了對方心裏也有自己,錢程更是猖狂地無所顧忌了!他垂着眼,陸瑜白看不清他滿眼的戲谑,否則也不會還捂着他的嘴巴不放了。

陸瑜白正思索着自己臨時跑路不被抓住的可能性有多大,突然感覺掌心被什麽濕漉漉的東西碰了一下。

“!”

反應過來那是什麽後,陸瑜白漲紅了一張臉——這次是羞的!

逃也逃不掉了,他之前捂錢程的嘴簡直就是自己往虎口鑽!

這會兒錢程早就丢了傘,扣住他手腕了……

陸瑜白一臉視死如歸的站錢程對面!

錢程看着陸瑜白緊繃的小臉,忍不住側頭吻了吻他面頰,“lulu……”這體驗真是太棒了,自己喜歡的人不僅不讨厭自己,反而和自己一樣心裏存着別樣的心思,還全無保留地傾瀉了出來,錢程直感慨,自己這是撿了個什麽小可愛!

陸瑜白梗着脖子一臉嚴肅,“親就親,你叫什麽!”

少年人特有的笑聲傳進陸瑜白耳裏,聲聲清朗,無不透露着喜悅!

雙手被抓住了不好動作,陸瑜白用肩膀撞了撞錢程,“親完了?那快放開我!”

錢程手勁不松,“不放,你還沒承認喜不喜歡我。”

陸瑜白白眼都翻出來了,男神的包袱全丢沒了,“你都已經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錢程不答話,只低低地笑。

陸瑜白無奈,“行行行!我承認,我也喜歡你!這行了吧!”

錢程依舊不放人,“不行,太敷衍了。”

陸瑜白:“……”這才剛告個白,還沒确認關系呢,你怎麽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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