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錦娘(8)

芊芊琴行,蘇遲念被蘇錦娘拒絕了。

蘇遲念說明來意,蘇錦娘嘆了口氣,無奈道:“蘇公子請回吧,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我夫君他,他實在是……”這樣說着,那眼圈兒竟然就這樣紅了。

蘇遲念覺得奇怪得很,他好像并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吧?不過就是說了請楚穆當小鬼的老師麽,至于這樣麽。

蘇錦娘抹了抹淚,強笑道:“讓公子見笑了,等我家公子好些了再說罷。”

蘇遲念大驚:“楚老板生病了?前幾日我來的時候不是都還好好的麽,怎麽……”

蘇錦娘嘆道:“倒不是真的生病,只是夫君他……他對某些東西執念很深,我是怎麽也勸不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怕他會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蘇遲念了然的點點頭,心道這就是所謂的戀物癖吧?戀物癖戀童癖戀屍癖什麽的,反正和癖相關的,不是瘋子就是傻缺,都詭異恐怖得很。

既然楚穆都已經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了,蘇遲念也不好再堅持。正準備告辭之時,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大堂正中央的一支白色的笛子,頓時覺得很不錯,合了眼緣,順道就把這笛子也買回家了。

這笛子通體純白,上面雕刻着細致繁複的花紋,很是精美。蘇遲念真心覺得這楚公子的手藝不錯,若是以後他那琴行倒閉了,他還可以憑借雕刻這門手藝謀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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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娘眼圈兒微微紅着,推開了小屋的大門,“穆哥,那天那個蘇公子又來了,說是想請你去教養那孩子的琵琶……”

楚穆雙眼已經熬得通紅,他已經三天不曾離開過這間房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他欣喜得很,哪裏還有什麽心情去教小孩子彈琵琶。“錦娘,你幫我告訴蘇公子,我暫時還不想收弟子。”

蘇錦娘嘆道:“我已經幫你回絕啦,蘇公子已經回去了。”

楚穆沒會話,半晌,欣喜道:“錦娘你看,終于成了!”

蘇錦娘一眼看去,就見他手中拿着的,不就是他這幾日廢寝忘食做出來的琵琶?

她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楚穆這下應該滿足了罷,以後再也不必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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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楚穆臉上的笑容還未退散開去,撥弦的手卻是一凝,笑容一僵,喃喃道:“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蘇錦娘吓了一跳,剛剛還好好兒的,現在這是怎麽了?“怎麽了,有哪裏不對勁嗎?”

楚穆随手一扔,幾天廢寝忘食的辛苦就這樣付之一空,竟是沒半分不舍,好似手中拿着的,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玩意。“根本不對,還是一件死物!跟以往做出來的沒半分不同!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一邊自言自語的說着,一邊不住的去抓自己的頭發,雙目因為這幾天的熬夜而顯得通紅:“不是說要年輕女子的……難道,”他雙目驟然一亮,“難道……我知道了!錦娘,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蘇錦娘:“怎麽回事?”

楚穆一邊說着一邊點頭,心裏那個模模糊糊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一定是這樣!我終于找到了症結所在!做出來的琵琶之所以是死物,那是因為材料是死的!如果要做出一件不同凡響來的琵琶,那必定是要活生生的人!”

蘇錦娘吓得臉色蒼白:“穆哥你瘋了!你想要去殺人嗎?”

楚穆雙眼閃爍着極致耀眼的光,那種癡迷讓蘇錦娘驚心:“錦娘,你傻了,我怎麽會去殺人……”

蘇錦娘聽他說話口齒清晰,還沒被魔怔住,一顆懸在半空的心落到了實處。她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穆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是算了吧……”

楚穆搖搖頭,“錦娘,我不想就這麽算了。我知道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可知道第八號當鋪?”

“第八號當鋪?”

楚穆:“沒錯,傳說中,只要你找到第八號當鋪,你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只要你出得起典當物。”

蘇錦娘:“典當物?什麽樣的典當物?”

楚穆道:“這是我很小的時候便聽老人們說的,第八號當鋪不同于一般的當鋪,只要你找到它,你想要什麽都能得到滿足。它什麽都收,壽命、光陰、四肢、運氣、親情、愛情……只要是有價值的,它都會收。”

蘇錦娘驚住了:“真的有這個地方嗎?”

而此時的第八號當鋪內。

符清愁放學回來,便看到蘇遲念手中正拿着一個白色的物事在把玩。小孩子好奇心重,忙屁颠屁颠的跑過去,“念念,你手裏拿的什麽啊?”

蘇遲念就着手裏的笛子給了他一個暴栗,沒好氣道:“你管得倒寬,不是跟你說過不準叫我念念的麽!”

符清愁撇撇嘴,委屈得很:“爹也不準叫,美人兒也不準叫,那你要我叫你什麽嘛~~~”

蘇遲念看着他這副樣子就頭疼,扶住額頭不讓青筋暴跳出來,再也無力反駁他什麽。

符清愁在心裏豎起勝利的剪刀手,就差沒哼曲兒了,随手拿過蘇遲念手中的笛子擺弄了幾下,奇道:“哎,好奇怪,這笛子怎麽不是竹子做的?”

蘇遲念:“難不成笛子就一定要竹子做才成?你這什麽邏輯。”

符清愁難得沒有貧嘴,一本正經道:“念念,你說你都這麽大人了,還這麽容易激動作甚。我話都還沒說完呢。笛子确實不一定要用竹子做,可是你不覺得這笛子的材質格外奇怪嗎?”

蘇遲念從他手裏拿過那支做工精美的笛子,放在眼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道:“哪裏奇怪了?”

符清愁最近歡脫得很了,再也不怕蘇遲念把他丢下不要他了,膽子也大了起來,湊到蘇遲念面前,神秘兮兮的說:“難道你不覺得,這支笛子,很像是人的腿骨嗎?”

蘇遲念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

符清愁收回了那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蹦蹦跳跳的走回座位,撇撇嘴道:“我也只是猜猜啦,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拿不準。只是覺得這支笛子和我小時候見過的人的腿骨極其相似。”

蘇遲念被他驚了一下之後也就鎮定了下來,“你小時候?難道你現在就不是小屁孩兒?”

符清愁惱羞成怒,只差沒跳起來了。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兒最讨厭的便是大人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他私心裏覺得自己已經很成熟了,和那些大人根本沒有任何差別。現在被蘇遲念這麽一逗,真是惱火得很:“我說的是我更小的時候啦!”

蘇遲念用手支起下巴:“哦?更小的時候?那時候的事情你都還記得?”

符清愁道:“若是平常的事我肯定記不得啦,只是這件事太吓人了,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小時候有一次和別人一起偷偷的溜出去玩捉迷藏,不知怎麽的就躲到了一處墳地裏,然後我的手就一不小心抓到了一根長長的硬硬的東西,等我抓起來一看,就是被野狗拖出來的骨頭!”

蘇遲念看着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由得好笑,打趣他道:“被吓慘了吧?有沒有被吓得屁滾尿流啊?”

符清愁現在想起那時的手感還是覺得冷汗涔涔的,可是小男孩兒這時候的虛榮心正盛,就算是怕得要死也是不會承認的,遂死鴨子嘴硬的強辯道:“我才沒有!”

蘇遲念難道還不知道他的小孩子脾氣麽,當下也不逗他了,免得他惱羞成怒的炸毛。拿起笛子來轉移話題道:“你真的确定這像是人的腿骨?”

符清愁很肯定的點頭道:“是啊,不過經過加工打磨什麽的,一般人應該都不會忘這方面想。”

“難怪……”蘇遲念沉思道,“我總覺得那個楚穆有問題,那天去他家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可到底哪裏怪卻說不上來。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你娘這件事便大有問題了。走吧,左右今天也無事,我們就去楚公子家走一遭兒罷!”

芊芊今日卻不像往日裏那般門庭若市,只因門口挂着的那一張暫停營業的小木牌。

蘇遲念凝然一笑:“原來真有問題,這便是傳說中的做賊心虛吧?”

符清愁去上了幾天的學,沒學會幾個字,倒學會了不懂就問:“念念,什麽叫做做賊心虛?”

蘇遲念輕笑一聲,道:“意思就是,不等我們自個兒去問,他們就自己露出馬腳啦!走罷,我們悄悄兒的進去。”

哪知符清愁鄭重其事的拉着他:“我們先生說了,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別人家裏。有瓜田李下之嫌。”

蘇遲念扶額,怎麽送他去上了幾天學,就變得如此墨守成規了,還沒有以前的可愛。“那你們先生有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做不拘小節啊?”

符清愁:“……”

他只是想向蘇遲念證明證明他真的有用心上學麽,真是一點都不解風情,哼。

一點都不解風情的蘇遲念一點沒看出符清愁布滿了整張臉的不滿,拉着他走到僻靜處,直接穿牆而過,直接來到了楚家的後院。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香得讓人忍不住想打個大大的噴嚏,太、悶人了。

剛剛一站定,就和迎面出來的蘇錦娘打了個照面,蘇錦娘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蘇遲念優雅一笑,笑得無比坦蕩:“想進來,自然就進來了。怎麽,錦娘難道不歡迎麽?”他的臉生得美,便是無心,也能營造出一種旖旎美好的氣氛來。可是蘇錦娘卻覺得,現在這張絕美的臉看起來,怎麽看怎麽覺得心虛。他就這樣立在那株青皮木棉花樹下,衣袂随風輕輕的翻動,臉上是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笑意,可卻無端的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她的手在寬大的長袖中攥緊了,指節處泛出點點的白。衣袂襟袖傳來一品沉水香細膩優雅的氣息,心卻在那一呼一吸之間,跳動得好似擂鼓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符清愁(泫然欲泣):清媽,你看嘛,念念真是一點都不解風情。

清舟:咳,這個,你丫現在還是一個小屁孩兒呢要他怎麽向你解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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