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咬向她後頸的男人跟沒事人一樣，夏可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聲音很輕。

“果然如此。”他說。

夏可：拳頭硬了！！

她怒火中燒，也許是因為憤怒，她掙脫了林浪松懈下來的束縛，一個轉身，狠狠給了林浪一巴掌。

在大雨聲中，這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都仍然很清晰。

俊逸溫和的男人頭因為力道而向一旁偏去，皮膚上漸漸浮現了巴掌印的痕跡。

夏可怒火攻心，她來到這是世界這些年，都沒有這麽生氣過。

直接擡腳踢起，要不是林浪反應快，恐怕下半身就已經被擊中了。不過就算他反應過來，還是被重重踢了一腳，踉跄了一下。

“神經病啊——”夏可的怒吼聲還沒有落下，她眼前一花，發現林浪已經被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揍了狠狠一拳。

她微微一愣，剛才雨太大了，她有些不确定來的是褚向墨，現在看到熟悉的背影，她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傾盆大雨仍然在下着，狹小的屋檐并不能完全遮擋三個人，林浪和褚向墨一半身子幾乎都浸到了大雨之中。

天色也漸漸昏暗，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與其說是林浪和褚向墨打在一起，不如說是褚向墨單方面的輸出，林浪擡手阻擋着，嘴裏也在說這什麽，他的神色竟然沒有什麽變化，明明在被毆打，卻好像什麽也感覺不到一樣。

夏可甚至感覺林浪眼角好像都青了一塊，而不知道是不是嘴巴擦破了，竟然還流血了。

夏可的理智找回來了一些，她摸了摸後頸的位置。

她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對林浪的舉動只有惡心和厭惡。但是她也知道，林浪做出這樣的行為，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已經是X騷擾了，甚至更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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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向墨身上展現出了一種十分恐怖的危險氣息，仿佛是領地被冒犯的兇獸，發出了惡意又兇悍地回擊。他那雙黑眸布滿了森然的陰毒與兇惡，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

夏可感覺褚向墨要把林浪打死了。

她走了兩步上前，抹了抹眼前的雨水，聲音因為冷而有些顫抖：“別打了，要打去不下雨的地方打吧……”

褚向墨揪起林浪的衣領，将林浪抵在潮濕冰冷的牆上，聲音很沉，陰森森的：“林醫生，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兩個男人都很高，夏可不得不擡頭看過去。

她忍不住想後退一步。

怎麽說呢，林浪此時的表情和态度……都好奇怪。

這種奇怪并不是因為他做出什麽表情還是舉動，反而是因為他現在的樣子……和夏可每次見到他的模樣并沒有什麽不一樣。

他态度仍然是那麽溫和。

這種情況下就很吓人了，夏可忍不住後退一步。

林浪好脾氣道：“出氣了嗎？”他唇邊還有血漬，眼眸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夏可：變态啊！！

“你想幹什麽？”褚向墨冷聲道，夏可從來沒見過他這麽恐怖的神情。

林浪擡起手，抹去了唇邊的血漬，很溫順地回答：“驗證一個問題的答案而已。”

他看向一旁打了個冷顫的夏可，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就好像是平常聊天一樣，他或許根本不覺得他剛才的舉動有哪裏不對。

“夏小姐，冒犯到你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明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但是态度仍然彬彬有禮，“不然，”他誠懇地提出解決方案，“你報警把我抓了？”

夏可：……

夏可算是知道了，林浪這個人除了心黑，腦子也有些不正常。

好、好有病啊。

這種人到底是怎麽當上醫生的！

夏可知道不要在小凰文裏找邏輯，但是還是忍不住吐槽。

似乎是因為他和夏可交談時平和如常的模樣，激怒了褚向墨，俊美的男人氣息更加恐怖了許多，他鉗制住了林浪的脖子，讓對方發出了幾聲咳嗽聲。

夏可吓了一跳，趕緊上前拉住褚向墨的手臂，雨水打在臉上，讓夏可感覺到了一絲荒謬。

所以說事情為什麽發展成這樣的？

“褚向墨，你冷靜一些。”夏可努力拉住褚向墨的胳膊，她有一種預感，褚向墨此時是真的有想要殺了林浪的心。

似乎是因為她的勸阻，褚向墨稍微冷靜了一些，他黑眸裏滿是森冷的光，“我警告過你，離夏可遠一點。”

林浪咳嗽了幾聲，十分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可是我實在是太好奇了。”

林浪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夏小姐這樣的人。”他解釋道，“明明患有GMS（腺體殘缺綜合症），卻仍然能感受到信息素。”

他又咳嗽了幾聲，才繼續說道：“不過接下來的事情關系到夏小姐的隐私，我想我應該不能說下去。”

夏可的心劇烈一跳，她有某種不同尋常的強烈預感，讓她感到了緊張。

林浪微微偏過頭，看向了她，禮貌道：“夏小姐願意讓我說嗎？”

褚向墨似乎也微微一怔，他也同樣将視線轉到她的身上。

“怎麽回事？”褚向墨問。

褚向墨的心情好像更不好了，被他掐着脖子的林浪又一次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

“要這樣說嗎？”夏可看了眼在咳嗽的林浪，有些遲疑道。

褚向墨頓了一下，他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麽，深呼吸了一口，最終将林浪放開。

夏可趕緊把褚向墨往屋檐下拉過來：“不要再淋雨了。”

明明剛才無論怎麽拉都拉不動的男人，此時夏可卻輕而易舉地拉了過來。

而後面的林浪彎着腰咳嗽了好幾聲，屋檐狹小，只能容下兩個人，他并沒有進來。他眼角青紫，唇邊也挂彩了，渾身濕透，看起來狼狽極了。

林浪慢慢撿起地上的傘，給自己擋了雨。

他的神情似乎并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也似乎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他看了他們二人一會，忽然對褚向墨說道：“你變得暴躁了很多，最近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

氣氛一下子從針鋒相對變成了醫患問診。

夏可：……

夏可：……她是真的不明白林浪這人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了。

夏可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人沒辦法用原著的思維再看待了。

褚向墨擰了擰眉，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着夏可，他臉上仍然殘留着幾分陰暗，但是和剛才相比，顯然冷靜了很多。而且他單方面對林浪輸出，對方也并沒有還手，他看起來并沒有林浪狼狽。

林浪沒有得到褚向墨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我勸你最好這段時間再來複診，把上次檢查的報告給我看一下，不然到了那個時候，你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選擇。”

褚向墨眼中劃過一絲厭惡，他冷冷地對林浪說道：“你知道你剛才是什麽行為嗎？林浪，我一直覺得你挺有病的，沒想到病的不清。”

林浪微笑道：“要是Omega，恐怕我現在已經三年起步了。”他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的夏可，“夏小姐，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呢？”

夏可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Beta在這個社會其實并沒有得到過多的重視，林浪的行為的确構成了X騷擾，但是因為她現在是一個“Beta”，就算她報警，林浪也得不到實質的處罰。

有人會懷疑為什麽Alpha會對Beta感興趣。

看着林浪此時鼻青臉腫的樣子，夏可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夏可頓了頓，她問林浪：“你剛才說測試一下的舉動，是跟我的……腺體有關嗎？”

林浪溫柔道：“是的。”

夏可抿了抿嘴，她能感覺到褚向墨和自己牽着的手緊了緊。

“夏小姐是願意說……”

夏可猛然打斷他：“我不願意！”她盯着林浪的眼睛，“這是一個病人的隐私！你要說出來嗎？”

林浪似乎訝異了一下，随後微微笑了起來，他道：“當然不會。”

夏可心髒在砰砰跳，她不想賭林浪的人品，但是現在她也沒有辦法。

夏可不确定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最大的秘密。

林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緩緩道：“我一直認為，人類進化的最終形态，就是去除身上的獸性，不會被信息素操縱。而現在看到你，我相信了這一點。”

夏可心髒一縮，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手猛然被大手收緊，她小聲地痛呼了一聲。

擡起頭來，發現褚向墨的神情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目光變得複雜，但是卻仍然帶着與以往不同的陰沉。

“你還在做這個實驗？”

林浪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溫和肯定道：“是的。”

褚向墨定定地看了他一會，随後撿起地上的雨傘，冷冷地朝他道：“以後離夏可遠一點，要是還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牽着夏可，就打算離開這個地方，夏可還沉浸在他們的對話之中，被褚向墨拉得往前走了幾步，随後突然想到：“我買的飯！”

褚向墨腳步頓了頓，随後轉身又撿起放在臺階上的兩份飯，看也不看林浪，帶着夏可就離開了這個狹小的屋檐之下。

林浪看着他們兩個遠去的背影，神情依舊溫和，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微微垂下眼，看着手心因為剛才摔倒在地而摩擦破而滲出來的血，看來一會，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沒有呢。”

……

夏可感覺到褚向墨很生氣。

非常的生氣。

直到回到了褚向墨的家，夏可都仍然感覺到男人身上的低氣壓。

夏可看着男人沉默地将買來的便當放在開放式廚房的大理石料理臺上，一邊從一旁的行李中翻找着浴巾之類的衣物。

夏可有些受不了這種凝固的氛圍，她看着男人拿出浴巾朝自己走來，忍不住小聲道：“……林浪真的不會說出去嗎？”

褚向墨安靜地用寬大的浴巾将她包裹住，她只露出了自己的腦袋。

屋外電閃雷鳴與刷拉拉的雨聲仍在作響，但是溫暖的室內卻十分寂靜。

男人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說道：“他不會。”

夏可微怔。

又來了，那些夏可沒有在原著中看到過的背景故事。這個世界又補齊了那些沒有在書中存在的細節。

“你怎麽知道？”夏可問，“你和林浪很久之前就認識了嗎？”不然他們剛才的對話語氣不會是這樣的。

褚向墨幫她拉好浴巾的舉動就這樣頓住，他黑眸靜靜地看着她，深邃又幽暗，夏可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麽。

“嗯，”半晌，他緩緩道，“我們認識，很久之前就認識了。”

夏可：……所以這真的是一本單純的強取豪奪小凰文嗎。

男人垂下頭看着她，因為淋了雨，黑發上凝結而成的水滴滑落。他脫下了外套，顯露出內裏的襯衫，白色的襯衫貼在身上而顯得有些透明，隐約能看見線條流暢的腹肌。

以前他面對夏可的時候，總是和顏悅色，就算一開始神色有些陰沉，但是最終都會恢複成以往溫順的模樣。

但是這一次并不一樣，夏可感覺到。

他仍然在生氣，他只是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夏可抿了抿嘴，剛想開口說話，就聽見褚向墨淡淡道：“先去洗個澡，不然感冒了。”

夏可抓着浴巾，頓了頓，問道：“那你呢？”

“你去我房間的浴室，我用外面的。”褚向墨說。

夏可看出褚向墨此時并沒有想要聊天的想法，而且他們身上都濕漉漉的，的确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等到夏可換洗好出來，發現褚向墨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在廚房熱飯了，雖然他頭發仍然有些濕，但是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麽狼狽了。

夏可穿的衣服是褚向墨在她洗澡的中途放在門口的，她穿起來很大，T恤就像是裙子一樣，褚向墨說是新的，夏可猜這原本是他的衣服。

她将頭發吹的半幹，走出了房間。

男人擡眸看了她一眼又轉回視線，平淡無波。

“飯很快就好。”男人說。

他換了一身休閑的家居服，穿在身上，就像是鄰家大男孩。

屋外的雨一直在下，就好像恨不得将這輩子的雨都下盡一樣，偶爾閃光電光，伴随着轟鳴聲，擾得人有些心煩意亂。

微波爐旋轉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他們二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夏可想問的問題有很多，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喝了一口男人沉默地遞過來的姜糖水，坐在沙發上，腳邊是幾箱打包好的紙箱，輕輕一踢，都能發出沉悶的聲響。

“褚向墨，”夏可開口了，“你還在生氣嗎？”

男人斜靠在流理臺旁，頭微微垂下，讓人看不清神色。他雙手抱胸，肩膀凝固成一個稍顯冷硬的弧度。

“為什麽這麽問？”男人說。

他的聲音原本是清朗的，但是也許是因為在安靜的室內，或者是因為情緒的原因，顯得有些低沉。

夏可微微抿嘴，說道：“因為你看起來就像是在生氣。”她将裝着姜糖水的水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直視着男人。

褚向墨擡眸，黑眸沉沉，凝視着她，半晌他說道：“為什麽這麽認為？”

“因為林浪對我做出了不該做的事情？”夏可道，她在褚向墨的眼神中感到有些無措，像一個不知道正确答案的小孩，“你幫我出氣了不是嗎？林浪也被狠狠揍了一頓。”

褚向墨沉默地看着她，讓她都感到有些不安。

……難道她說的不對嗎？

就在夏可看着褚向墨準備張口說什麽的時候，“叮——”的一聲，微波爐熱的便當好了。

男人起身，兩三步走過去打開了微波爐，聲音仍然淡淡的：“吃完飯再說吧，已經很晚了。”

“不，該解決的事情不要留到——”夏可猛然站起來，覺得心裏憋着一口氣，明明剛才發生的事情她才是那個受害者，為什麽褚向墨要給臉色給她看！

話還沒說完，就因為起身太猛，她把放在茶幾上的水杯給撞翻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陶瓷破碎聲。

夏可下意識地驚呼一聲，一時間顧不上其他的，就蹲下來準備将碎片撿起來，要是讓人踩到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正說着，身旁已經落下了陰影，男人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撿，你別碰。”

結果因為動作幅度有些大，夏可聽見了男人輕微地“嘶”了一聲，她趕緊抓住男人的手腕翻了過來，發現對方的食指指尖因為破裂的陶瓷碎片給刮流血了。

“我去拿創可貼！”夏可頓時緊張，她想站起來去找創可貼，她記得褚向墨家裏是有一個藥箱的，結果手腕翻被男人抓住。

她原本起身的姿勢又被迫蹲下，身旁是厚重的紙盒，還散發着紙墨的味道，而褚向墨則是單膝跪在旁邊，将她與破碎的陶瓷碎片隔開。

男人的氣息離夏可很近，但是夏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距離，她瞪圓了眼，看着褚向墨：“你拉着我幹什麽？你都流血了！”

她看見褚向墨閉了閉眼睛，随後重新張開看向她，黑眸中暗光流轉，浮動着讓人難以捉摸的微光。

他湊近了她一些，直視着她的眼睛，低聲道：“……我在氣你，也是在氣我自己。”

夏可“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褚向墨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俊美的男人寶石一般的黑眸情緒發生了變化，就好像是巨龍用冰冷的豎瞳盯緊了自己的寶藏，沉浮着暗藏的兇光。

“是我太愚笨了。”男人說。

雨聲不間斷地響着，還伴随着風吹樹葉的巨大刷啦聲。沉悶的轟鳴響起後沒多久，又是一道道閃電伴随着雷聲。

室內的燈光柔和地打在唯二的兩個人身上。

男人俯下身，靠近了少女。

而少女因為後退造成的慣性而坐在了的地上，柔軟的腰肢靠在了身後裝滿了東西的紙盒上，頭被迫微微揚起。

高大的男人單手撐在紙盒的邊緣，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緊繃，他起伏的背微微拱起，在單薄綿軟的襯衣上顯現出了漂亮的蝴蝶骨的弧度，也勾勒出微窄線條的腰。

他單手掐着少女小巧的下巴，凝視着她，在少女睜大眼睛，完全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