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還要抱到什麽時候?”

夏可感覺男人是假裝沒聽見。

證據就是明明他将頭埋在她的脖頸間,離自己那麽近,不可能沒聽見她在說話。

褚向墨身上沒那麽燙了,夏可推了推他,發現推不動,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

“你松開一點,我摸一下你的額頭。”

身型高大的男人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聽從了她的話,他退開了一點,黑發有些淩亂,但是反而讓他有一種頹喪的美感。

夏可伸出手摸了摸褚向墨的額頭,發現的确沒有今天早上那麽燙了。

“你去量一下體溫。”夏可說,“這麽晚了,該吃飯了。”

褚向墨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這讓夏可感到有些略微的不自在,她動了動,又推了推男人。

“放下手?我又跑不到哪裏去。”

也不知道是哪裏說到點子上了,褚向墨最終默默地放開了她,見夏可站了起來,朝自己伸出了手。

褚向墨頓了頓,最終也伸出自己的手,和女孩相握。

女孩神色帶上了一種面對病人任性時的無奈,她一邊他拉了起來。

“你到底在地上坐了多久?發了燒不在床上躺着到處亂跑什麽?”

褚向墨終于開口說話了,他聲音還有一些沙啞,但是顯然比上午夏可離開時好很多了,應該是藥效起了作用。

“我也不記得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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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腰,幫夏可撿起了剛才放在地上買來的菜,直起身看向夏可時,原本還有些迷蒙的黑眸已經完全清醒。

也許是退燒的原因,他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你要做飯?”

沒讓夏可接過來,他幫着她拿到了廚房。

夏可看他這個樣子,莫名有些懷念起他昏昏沉沉的模樣。

于是夏可故意問道:“你不撒嬌了?”

哪裏知道褚向墨臉比城牆還厚,他完全沒有任何心虛或者害羞的情緒,聽到了夏可的話,竟然黑眸中還有幾分若有所思。

“難道你更喜歡我那個樣子嗎?”褚向墨說。

夏可:“……”

反倒是她的臉有些紅,大聲道:“沒有!”

說完她将褚向墨擠開,自己拆開各種食材,結果動作沒做多久,忽然回過神來。

她瞪着褚向墨:“說起來,你是怎麽進到我家裏來的?”

褚向墨并沒有被趕走,他穿着略顯單薄的家居服看着她,深藍色的家居服襯得他皮膚很白,也帶給他一絲難言的脆弱的感覺。

他似乎不想離她太遠,就算是夏可的驅趕,也沒有離開這個小小的廚房,而是乖巧地站在門口,看着夏可忙碌。

聽見了她的問話,褚向墨低聲道:“合同簽好了之後,房東就把我的虹膜錄入了。”

夏可:“……”

褚向墨還在一臉無辜的問她:“我能幫你的忙嗎?”

竟然是房東,夏可完全都沒有想到這一茬。如今褚向墨住進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加上他又處于一個特殊時期,她作為朋友……咳咳,于情于理也不好趕人。

夏可現在懶得和他計較,憤憤高速切菜,把它當成某個花言巧語的男人,一邊說道:“你是病人,去休息吧,我動作很快的。”

褚向墨沒動,他其實還有些難受,盡管女孩并沒有信息素能夠安撫他,但是站在能夠看見她的地方,讓他會感覺好很多。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天會這麽漫長。

剛搬進來,客廳裏還有沒有收拾的各種行李紙箱,空餘出來的房間空無一物,那時他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任由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四處蔓延。

這是一種生物本能,企圖将陌生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跡。

最終他來到玄關坐下,像是等待主人早日歸來的狗一樣,無言地等待着。

褚向墨打量着這個并不算寬敞的屋子,處處都留有女孩生活的痕跡。

他的後頸發燙中帶着疼痛,那是過去總是會體驗到的痛苦,又重新上演。手機裏還有着剛才發來的短信,告知盛世被立案偵查的消息。

但是褚向墨卻難得地沒有分出心神去理會。

他太想那個離家的女孩了。

擁抱過,親吻過,只會讓他心火愈演愈烈,貪婪成性的他還想索取更多。

正如此時看着女孩在廚房忙碌的他,難以抑制內心燥熱的沖動。

也許是因為處于一個特殊時期,他更容易感覺到急躁和壓抑。

夏可一邊簡單地炒幾個菜,還煮了一鍋粥,一邊努力忽視一旁灼灼的視線。

其實習慣了就還好,夏可努力開解自己。

褚向墨又沒有幹什麽,她不要人家還沒有動作就開始害怕,這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大概是因為有人監工的原因,夏可簡直是超速完成了今晚的飯菜,她把手洗幹淨,一擡頭就發現褚向墨還在看着她。

夏可:“……”

夏可終于忍不住了:“你看這麽久看不厭煩嗎?”她都快要完全免疫他的視線攻擊了。

男人搖了搖頭,他黑眸中的情緒幹淨又柔和,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會厭煩的。”他說,“你很好看。”

夏可倒是對褚向墨某些話已經免疫了,她指了指一旁裝盤的菜:“別看了,去端到飯桌上。”

褚向墨很聽話,端着菜就走了。

吃飯前夏可給褚向墨量了一下體溫,發現他的确已經沒有在發燒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暫時的。

褚向墨低頭看着飯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很難形容這一刻的心情。他微微偏過頭,就看見正盯着一旁體溫槍的夏可,似乎在思考什麽。

女孩的眉眼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下顯得很溫柔。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內心有一種難言的溫暖情緒。

吃飯的時候,夏可心裏的氣算是消了許多。她對褚向墨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如今多了幾分愧疚之情,更是拿對方沒有辦法。

于是夏可就當搬家這件事情過去了,和褚向墨說起今天發生的一些事情。

她悄悄擡眸看了眼氣色恢複了不少的褚向墨,說道:“那個……關于你的一些事情,林浪跟我說了……”

褚向墨動作一頓,他黑眸似乎很快的劃過某種情緒,夏可并沒有捕捉到。

他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你今天見到林浪了?”

夏可本來莫名有些心虛的,但是轉念一想她心虛什麽,立刻理直氣壯道:“我是去你家找你的,誰想到你趁着我不在,就搬到我家裏來了。”

褚向墨聽了夏可暗藏着控訴的話,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都沒有,他聲音有些淡。

“今天合約到期了,我必須得搬出去。”他頓了頓,看向夏可,黑眸靜靜地看着她,“你還是很讨厭我嗎?讨厭到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夏可:“……”

夏可磨了磨牙:“褚向墨,你當我是傻瓜嗎?每次都用裝可憐這一套。我要是真讨厭你,我還做飯給你吃?我還照顧生病的你?”

以前是她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如今将某個白切黑看得透透的,她就不信她還會心軟被人牽着鼻子走。

然後她就看見男人看了她一會,緩緩露出了一個幹淨的笑容,他黑眸仿佛流轉着銀河星辰,流露出幾分笑意。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變得更聰明了,可可。”随後他語氣一變,變得有些無賴起來,“可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言下之意如此明顯意思是你趕不走我的。

夏可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她喝了一口粥,語氣很不好地道:“我也沒打算趕走你。”

褚向墨病好了之後顯然智商也回來了,不過夏可對他生病時掉智商這件事的真實性保持懷疑态度。

男人攪了攪熱氣騰騰的粥,輕聲朝夏可道:“很好吃,可可,你真的很厲害。”

明明可能是客套的誇獎,但是夏可的心情不受控制地變好了,她忍住了想要翹起的嘴角,問道:“有多好吃?”

褚向墨黑眸微彎,緩緩道:“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飯。”

夏可:“喂,這麽誇就有點過了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因為褚向墨的眼神而愣住。

他黑眸中似乎蘊含着強烈的情緒,流動着酒液般的光澤,他輕聲道:“是真的。從來就沒有人,為我做過任何一頓飯。”

夏可想到了褚向墨的身世,頓時也一陣沉默。

感覺氛圍有些不對,夏可覺得有些難受,于是轉移了話題。

“褚向墨,你……現在還好嗎?”

褚向墨頓了頓,他也配合着夏可。

“你指的是哪方面?”褚向墨說,“如果是身體,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如果是對于我的過去……”男人頓了頓,“其實并沒有什麽,我已經長大了。”

夏可抿了抿嘴,她道:“今天盛世被立案調查了。”

夏可以為褚向墨聽了心情會好一點,卻沒想到褚向墨像是敏銳地抓住了一點,他看着她道:“可可,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

夏可一愣。

男人原本柔和的神情變得嚴肅,他沒有笑,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強烈的距離感。

他像是壓抑着什麽一樣:“這很危險,可可,你不要管這件事。由我來做就可以了。”

夏可先是因為他的話而愣了一會,随後她擰起了眉,語氣中帶上了幾分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夏可道,“如果我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好,如今我都知道了,我不可能不擔心你的!”

褚向墨的情緒比平時要糟糕了一些,他似乎在很艱難地控制某種急躁和怒火。

黑眸湧現着強烈的情緒。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同以往一樣。

那些人捏死一個普通人太容易了。

“可可,”他說,“謝謝你,但是這個事情很危險,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夏可脫口而出:“我可以幫你。”

她看見男人沉默了一瞬,閉了閉眼睛,他道:“我現在計劃實施得很順利,可可,不要擔心。”

某一瞬間,夏可感覺他對她能力的不信任。

他此時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只是盡力在她面前展現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

夏可想到了林浪說的褚向墨這段時間他脾氣會很不好。

但是他卻在她面前極力忍耐着。

其實夏可說要幫褚向墨的時候也覺得自己過于自不量力了。

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堅定,是一種無畏的堅定。就好像只要她想,她是真的可以幫到褚向墨。

氛圍其實有些不對。

直到夏可将碗放入了洗碗機,都還有些壓抑。

她心裏嘆了口氣。

頭一次發現了和褚向墨之間的分歧點。

褚向墨的控制欲很強,強到所有的細節必須牢牢掌控在手心。

這一點在夏可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就已經感受到了。

因此他想将她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放在他的控制之下。

褚向墨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洗澡了,他的房間就和夏可隔着一個走廊。夏可回自己房間拿東西的時候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莫名心情也很不好起來。

這種不好并不是因為褚向墨的強勢,而是因為內心對褚向墨所遭遇過的事而感到難過。

過去的一切造就了褚向墨如今的性格。

很難去想象那個生病的褚向墨和剛才的褚向墨是同一個人。

他們這算是吵架嗎?

夏可并不知道。

夏可打開了一旁的空氣清潔裝置,整個屋子裏還殘留着褚向墨信息素的味道,夏可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味道。

她回想起在酒吧遇到褚向墨的那一場意外,發現關于DESIRE的痕跡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埋下了伏筆。

這讓夏可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她本來想回房間的,但是看了眼客廳的各種雜亂的行李,想了想,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算是幫他整理一下吧,夏可心裏想,她的确也幫不到他什麽。

夏可有些心煩意亂。

一時間思緒萬千,腦海裏閃過各種各樣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所遇到的事情。

所以說她為什麽會穿越呢?

夏可發現自己死活想不起來了。

好像是因為她在原本的世界死了。

是怎麽死的?

她不記得了。

她對原本世界發生的回憶漸漸和這個世界的重合在一起,她發現她也忘了她為什麽要在死前看這一本小說了。

夏可将已經劃開的紙箱挪到了一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最上一層的醫藥箱,透明的蓋子下是好幾管信息素抑制劑。

想到了林浪告訴她的話,夏可拿起醫藥箱準備去給褚向墨。

“發燒帶來的除了信息素暴動之外,還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會誘發他的發情期,抑制劑最好要準備好。”

“尤其是退燒之後的第一個晚上,一定要注意。”

夏可房間裏其實也有一些,但是感覺這東西還是及時放褚向墨身邊更好一點。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她又沒有信息素能夠安撫對方。

夏可并不是很相信之前被告知她也能夠安撫別人這件事是真的。

她提着醫藥箱,走到褚向墨的房間門口,躊躇了一下,最終輕輕的敲了敲。

“褚向墨。”她說,“你洗好澡了嗎?還是已經睡覺了?”

房間裏沒有聲音。

夏可頓了頓,以為是他沒聽見,将聲音提高了一點:“褚向墨?你的醫藥箱放在外面了,我覺得還是給你比較好。”

裏面仍然沒有聲音。

夏可心裏莫名升騰起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但是她想了想時間,覺得應該是褚向墨還在洗澡,沒有聽見她說的話,就打算過一會再來敲門。

結果當她才走了兩步,就聽見了男人房間裏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很大聲,也很沉悶。

夏可心裏一驚,跑上前去,她的家房間門并沒有虹膜鎖,是那種老式的門把式,她以為會是鎖着,卻沒想到輕而易舉地便擰開了。

一瞬間,鋪天蓋地而又狂亂的冷冽雪松從門縫中傳了出來。

比原本在客廳較為纏綿柔和的信息素比起來,更加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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