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舒錦時視線往她身上打了一轉兒,臉上浮出清淺酒窩:“臉紅了?”

許風儀就像被人突然戳中了後脊梁,差沒跳起來,死不承認:“你臉才紅呢,我臉哪裏紅了,我沒有!”

否認過後,許風儀心不死地挽着尊:“我只是走太快,加上這破天氣又太熱了,這才直接反應到了臉上。”

舒錦時瞧着她那極力辯解的模樣,只覺有意思,忍不住地發笑。

許風儀悄悄斜睨了她一眼,在車子旁邊站住腳,擡手在臉旁扇了扇風,假裝自己的臉紅确實是被熱出來的。

事實上她也确實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只剛被蒸熟的螃蟹,渾身還缭繞着騰騰熱氣。

舒錦時站到她旁邊,笑問道:“就那麽熱啊?”

“是啊,我一動起來就會很熱。”許風儀眼也不眨地瞎編中。

舒錦時往後靠了下,倚在車子旁邊:“那就先吹吹風吧,正好,這會兒有風。”

“嗯。”許風儀點頭。

确實,這會兒正好起風了,勢頭不大,恰好能揚起人的碎發,細膩綿密。

許風儀站了一小會兒,手指撥手指的,突然打開一個新話題,實施起了轉移彼此注意力的大計:“你知道鬼新娘的故事嗎?”

舒錦時将被風扯散的幾縷發絲按壓到耳朵後邊,側頭望向她:“那是什麽?”

“民間深夜恐怖故事,據說是有真人真事兒的。超級可怕的。”

“有意思,說說看?”

許風儀咳嗽一聲,仿照說書人的口吻說道:“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王姓人家先後生了三個小孩兒,結果三個小孩兒卻都因為無法醫治的頑疾從小就夭折了。”

“所以後來,當王家又生了一個小女孩兒後,夫妻二人都格外珍惜她,還給她起了一個叫做寶萍的名字,意思就是求祖宗保佑,讓她一生平安順遂。”

“然後呢?”

許風儀壓低聲音:“生了寶萍後,王家就把她當成了掌心寶,含嘴裏怕掉了,捧手裏怕摔了那種。”

“為了讓女兒可以平安順利地長大,王家人要求寶萍不管做什麽,都必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進行,不可以随便吃他們認為不好的東西,也不可以超出規定時間不回家,反正就是非常嚴格。”

“就這樣,寶萍慢慢長到了十九歲,初心萌動,對隔壁鎮上一個叫做張軍的,賣水果的小夥子看上眼了。然後,在一次趕集時,兩人迅速墜入愛河,瞞着王家人談起了戀愛。”

“嗯?”舒錦時漸漸對這故事有了興趣。

許風儀嘆氣:“後來這件事敗露了。王家人表示,自己的寶貝女兒絕對不可以嫁給那樣一個窮小子!”

“于是他們棒打鴛鴦,将寶萍給關在家中,不讓她和張軍見面,同時還給寶萍物色了一個人家,不經寶萍同意,就強行給他倆訂了婚期,還給寶萍制作了嫁衣。”

“結果誰知道,寶萍也是個烈性子的人。她非但沒有按照父母的意思嫁給不喜歡的人,還和水果小夥約好了一起赴死,到黃泉底下做夫妻,再續前緣。于是在出嫁那天,寶萍就在途中吞金自殺了!”

“那他們成功再續前緣了麽?”

許風儀搖頭:“沒有。寶萍到了黃泉,沒有找到張軍。底下好冷好冷,但她還是在固執地等待着。”

“直到後來有一天,她意外得知,張軍并沒有和她一起了結生命,甚至還已經結婚生子,搬到了遠方。”

許風儀再一次嘆氣:“寶萍聞言傷心欲絕,哭出血淚。于是從那之後,寶萍每天晚上都會穿着紅色的嫁衣在街道上飄啊飄,飄啊飄,随機拍人肩膀,逢人就問‘你知道張軍在哪兒嗎’,一旦被問者答不上來,就會被她拽入地獄……”

講完故事,許風儀低頭看了眼手機,望向舒錦時:“差不多就是這個點兒!”

舒錦時也看了眼腕表。上面顯示,現在晚上十點四十三。

許風儀唇角含笑:“你害怕了沒?”

舒錦時笑容依舊:“你看我像害怕的樣子麽?”

許風儀:“……不像。”

不想就在許風儀正打算說什麽時,一條紅色的絲巾就好巧不巧地,從旁邊大樓的高空之中飄落下來,軟軟地墜到了地上。

許風儀反射性往邊上跳了兩步,臉色煞白地咽了口唾沫:“不,不是吧……”

如一臺生了鏽的機器,許風儀咔噠咔噠轉過頭望向舒錦時:“我,我們還是快點上車吧。”

在她講完鬼故事這種時候突然掉下來這樣一條紅絲巾,怎麽講都太巧了點兒,邪門。

随後,舒錦時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中。

許風儀神經兮兮地看了眼四周,也跟着坐到了她旁邊。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驚恐,連腿都軟得不成樣子了。

怪無語的,明明是想要吓人的,怎知最後變成了自己被自己講的鬼故事給吓到……

她真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還能這樣。

雙手捂着胸脯,靠在座位上深呼吸了下,許風儀偏頭朝車窗外望出,有氣無力喃喃道:“怎麽辦,完了,估計我今天要失眠一整夜了。如果顏語在這邊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去找她,然後和她擠一個被窩了。”

“顏語是?”

“我閨蜜。”

舒錦時了然:“真是萬萬沒想到,原來你怕鬼。”

許風儀唰地一下轉過頭望向她:“其實……也還好吧,也沒有很怕,就是,就是覺得有點邪門。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舒錦時笑笑,貼心地為她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法:“這樣吧,如果你實在是怕得不行,就別回去了,幹脆去我那兒跟我一起睡,怎樣?”

許風儀一動不動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縱使非常心動,也還是很有骨氣地拒絕了:“不了,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怕了。哈哈,我怎麽會怕到真的需要和人擠一個被窩那種地步呢,又不是什麽三歲小孩子,我剛剛說怕啊什麽的,就是一種誇張說法而已。”

“是嗎?”舒錦時看着她,“确定?”

“當然。”許風儀點頭。

“好,那我這就送你回去。”

“嗯……”

之後,舒錦時就發動車子,朝着許風儀入住的那民宿行駛而去。

深夜時分不同于白日裏的盛況,所有繁華皆被洗淨,街道像是沉在了一片淺淡青霧中,空寂無邊。

經過盞盞路燈,穿過婆娑樹影,約莫二三十分鐘過後,許風儀就被載到了民宿門口。

舒錦時停妥車後,許風儀解開了安全帶:“我到了,謝謝!”

“不客氣,”舒錦時單手搭方向盤上,“如果等下還是覺得很怕,我這裏随時歡迎你來哦。”

許風儀微笑:“開玩笑,我才不會怕到那個樣子呢!”

頓了下,許風儀又開口道:“還有就是,謝謝你今天陪我出去玩。蠻開心的。”

舒錦時纖細的手撐着漂亮的下颌:“現在不會郁悶了?”

許風儀點頭:“嗯,我現在覺得,失戀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提前和感情騙子說了拜拜,更能及時止損,早日擁有美好的生活。”

舒錦時松開下颌,坐直身:“那就好。”

然後,許風儀下了車:“那我先走了。”

“嗯,晚安。”舒錦時将手微微舉起,沖她搖晃了兩下。

“晚安。”許風儀關上了車門。

深吸一口氣,許風儀搭乘電梯,回到了自己房間。

按下開關那一剎,柔軟的燈光登時鋪滿了綠色的屋子,看着有點空。

許風儀心裏也有點空。

但她發現,空歸空,先前那種動辄想哭的沖動卻是已經消散殆盡了。

将打包的海鮮丢進冰箱中,許風儀卸下包搭在沙發扶手上後,就收拾睡衣進了浴室,準備洗澡。

只是在關上門後,她就冷不丁地被旁邊管道傳來下水聲給吓得原地跳了一下。

那條突然飄下來的紅色絲巾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

這個世界上,不會真的有鬼新娘吧?

自己該不會在講故事時無意中招惹了她,然後她就一路跟過來了吧?

真是瘆得慌,許風儀禁不住來回撫了好幾下自己的手臂。

還是不要吓自己了,先刷個牙吧。

取出牙刷,許風儀在上頭擠上一小截牙膏後,端着杯子去擰水龍頭。

可水龍頭擰開後,卻是一滴水都沒有。

許風儀懵,忍不住又結合起之前的故事,開始發散思維了。

盯着水龍頭看了好一會兒後,許風儀搖搖頭,放下牙刷和杯子,打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拿起手機,準備問一下房東這是怎麽回事兒。

可是,就在她從包中掏出手機,剛剛解完鎖之際,屋內的燈就瞬間全數熄滅了!

終于,許風儀控制不住地抱頭尖叫了一聲。

這突然的停電,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終于,許風儀還是認了慫。

情急之下,她蹲在沙發扶手邊,慌不疊地給舒錦時撥了個電話過去,顫抖着将手機捧在耳邊,帶着哭腔問道:“舒,舒小姐,我,我今晚,可,可以和你一起睡,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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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秒的許小姐邪魅狂狷扯唇笑:老娘電動金剛芭比小野馬,橫行天下都不怕!

下一秒的許小姐(眼淚橫飛地沖向舒錦時):媽呀好可怕!要老婆抱抱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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