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兩年前,東京發生駭人聽聞的爆炸挾持案件,犯罪分子獅子大開口要十億日元贖金,不然就炸毀兩棟位于鬧市區的高層公寓。

當時警視廳出動的爆zha牛勿處理組精英,正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那天正是淺間彌祢作為特別顧問,指導公安警察試用稚産靈收集犯罪分子思維殘留信號的第一天。

稚産靈初戰告捷,不僅鎖定了第一個爆炸犯的位置,還挖掘出該案件存在的同案犯。可惜聽說爆zha牛勿處理組的精英之一違規操作,不僅試圖在現場脫下防護服,還沒有及時将爆炸物轉移入防爆球送走排爆。

若不是防護工作不錯,違規操作的精英見勢不妙,直接撲上去扣死了防爆球的卡扣,爆炸還會造成更多損失。

後來聽說爆炸現場無一傷亡,于是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媒體都在大肆渲染“奇跡時刻”。

“你們好。”淺間彌祢将視線轉向萩原研二,“我當年沒做過什麽,不必将所謂恩情挂在心上。”

萩原研二誠懇地向淺間彌祢道謝:“若不是您發明的稚産靈探測儀和排爆服,我當年根本沒可能活下來,當然要記挂您的恩情。可惜那次爆炸後我在醫院休養了很久,後來被壓在交通科忙碌,一直沒來得及當面向您致謝。”

防爆服?淺間彌祢迷茫:“我做過排爆服?”

兩個警官對視一眼。

萩原研二熟練的報出一串數據,“這是您當年提供給爆zha牛勿處理組的初版排爆服的數據,還有印象嘛?”

淺間彌祢眨眨眼。

前面報的還是常規數據指标,如面罩可視範圍、阻燃性、抗靜電、頭部脊柱防護等等,從中間開始,數據指标的既視感就開始變強,柔性緩沖?防爆?減震?降速?等聽到最後,她恍然大悟:

這不是她當初研發的防爆系列中,最燒錢的空天速降服嗎?!

當初她剛開發出稚産靈,行動組還在科研組頭上作威作福,恰逢組織異想天開在動亂地區開拓勢力,要求科研組提供簡易防禦工事建造方案。科研組一片愁雲慘淡,她見不得被為難的屬下愁眉苦臉,自告奮勇從行動組手中接過了研發任務。

在追着行動組補交研發資金後,她參考後世美利堅軍隊的防禦工事,提供了艾斯科防爆牆方案——将鍍鋅鋼箱籠制造成可折疊樣式,內部用聚丙烯做裏襯,展開的拼裝口袋配合工程機械鏟土,一夜就能建好一片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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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中東地區行動組負責人表示非常滿意,很快再次慷慨撒錢下訂單,向她定制防爆排爆工具。

萩原研二口中的初代排爆服,就是淺間彌祢摻雜私貨的研究成果。

她當時尚未确定科研方向,對組織強制要求的銀色子彈項目也不太感興趣,就沒完全放棄航空航天的研究想法,在行動組的防爆系列裏塞了不少航空航天研究的私貨。

比如排爆服,裏面的抗震設計,完全是按從臭氧層空天速降的緩沖标準來,安全程度堪比漫畫裏鋼鐵俠的戰衣。

當然,花錢的強度也一樣。材料學嘛,怎麽可能不燒錢?

所以将将造完排爆服,項目資金池就見了底。淺間彌祢只有選擇飛速交付,跳票了後續的可視地雷探測儀。

反正行動組後來沒追究,她就沒再關注過。

看來皮斯科接手了她那些腦洞研究的後續運作,将排爆服和稚産靈捆綁銷售,從日本官方收割了大批利益。

淺間彌祢打量萩原研二的視線轉為詭異:皮斯科交給警視廳的初版排爆服肯定是材料最好,性能最完備,當然也是最貴的那款,也只有那一套才能将人全須全尾的從爆炸現場帶回來。這麽看來,這位當初身處爆火乍現場的警官……

“能恰好穿着初版排爆服趕上爆炸,你運氣真不錯。”淺間彌祢由衷地說。

松田陣平陰陽怪氣的說:“是啊,真不錯。違規操作居然活了下來,如今還能佩戴櫻花警徽,好好站在這裏。hagi,你,運、氣、真、棒。”

“啊哈哈,每次說起那件事小陣平就會這樣。”萩原研二尴尬地笑着打岔,“時間很晚了,淺間博士,你還撐得住嗎?不如去會議室的沙發那裏躺會兒吧。反正現在也沒到你出手的時候。”

淺間彌祢捂嘴打了個哈欠,感覺睡意一陣上湧:“不要緊嗎?”

萩原研二貼心地回答:“有松本警視知道,急事我會叫醒你。”他體貼地沒說出長官們對警察廳派出人的不滿,搜查一課其實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淺間彌祢不再猶豫,答應下來,她實在撐不住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一個眼神,一個扭頭返回熱切讨論的老煙槍集體,一個笑容親切的開門帶路。

淺間彌祢跟着萩原研二離開了忙碌的辦公室。

直到夜裏清新冷冽的空氣浸透全身,她這才遲鈍地意識到:啊,已經是深秋了。

推開小型會議室的門,萩原研二第一時間打開空調,調整室內溫度。

淺間彌祢靠在沙發上,眼睛半開半合,似睡非睡。

“淺間博士,你今天是開車來的嗎?車上有厚衣服嗎?如今夜裏溫度有點涼,絨毯恐怕不夠保暖。”

困頓的少女身形緩緩歪倒,慢吞吞地回答:“沒車,是警察廳的人送我們過來,沒厚衣服。”

“那我把備用外套給你留下。你還有同伴在外面等候?抱歉,之前忽視他了。夜裏這麽冷,還是請他進來吧。”青年警官的聲音溫柔又體貼。

淺間彌祢維持着僅有的清醒搖頭拒絕:“不了,他們會安排好自己。”

“好吧。請好好休息,到時間我會叫你。”

門被關上。

淺間彌祢躺在沙發上,終于陷入黑甜的夢鄉。

萩原研二關上門,回頭就看見黑暗中一點火光明滅不定。

“問出來了嗎?”松田陣平叼着煙含含糊糊地問。

“沒有,淺間小姐還是有基本警惕心的。”萩原研二聳肩,“不過已經可以确定,确實有人在外面守着她,就是不肯進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們。”

氣質險惡的警官不滿咂舌:“那兩個家夥,畢業就不見蹤影,平時不聯系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躲着我們走。”

“也許一直在特殊行動中。反正現在已經确定了他們的位置,平安就好。”

“啧,便宜他們了。”

兩人站在高樓的窗戶旁,望着燈火通明的街道出神。

盡管沒發現不對勁,但他們拿職業生涯發誓,那兩個從警校畢業就不見蹤影的家夥,一定躲在警視廳附近某個角落。

萩原研二正想說什麽,聽到腳步聲,立刻住口回頭,一見來人馬上笑了,“鳴瓢前輩。”

來人頭發張牙舞爪地翹起,沒精打采地咬着煙蒂說:“喲,你們兩個小子真行,躲這兒偷懶呢。”

“冤枉啊鳴瓢前輩!”萩原研二忙不疊喊冤。

鳴瓢秋人說:“聊什麽呢?”

“吐槽那幫神神秘秘的公安,”松田陣平若無其事地說:“兩年了,那幫家夥還在用蹩腳的技術保密,明明手握快速逮捕兇手的秘密武器,卻護食不肯推廣。”

“你也看出來了?”

“看不出來才怪。那點淺薄的保密手段,也不知道公安在瞧不起誰?”

“唉。”鳴瓢秋人撚滅煙頭,略帶苦惱地說,“小子,看破不說破。”

松田陣平撇嘴:“一群讓人瞧不起的家夥,居然把未成年丢出來頂缸。”

鳴瓢秋人用香煙盒砸他腦袋:“你少說兩句吧。淺間博士畢竟是和官方關系密切的學者。”

松田陣平抱臂冷笑:“那也是未成年。”

“小陣平。”萩原研二戳戳發小的手臂,示意他收斂點。

“嘁。”松田陣平扭頭不說話。

鳴瓢秋人決定避開這家夥的爆點,開啓更安全的話題。

“人安頓好了?”

“當然。”

這次是萩原研二開口。

“我看她剛才一直在發抖,沒給人留條毯子?”

“制式毯子太小了,我給她留了件備用風衣,空調也已經打開了。”

“也行,你這臭小子對女性總是那麽貼心。”鳴瓢秋人懶洋洋地說。

松田陣平立刻抓住機會,賣力嘲笑前輩:“事無巨細過問一遍,鳴瓢前輩你也不差。莫非前輩你就是這麽照顧椋的?”

鳴瓢秋人不輕不重地斥責道:“臭小子少惦記我女兒。”

松田陣平渾然不當回事:“嗨嗨,好爸爸鳴瓢君。”

“不想在這兒偷懶,就快點回去幹活。”

“啧,走了。”

松田陣平勾着發小的肩膀,晃晃悠悠往辦公室走。

快進到辦公室的時候,鳴瓢秋人忽然開口:

“喂,你們兩個。”

走在前面的兩個青年一起回頭。

鳴瓢秋人恍神,定了定心情說:“別有太大壓力。”

松田陣平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放心,我會親手抓到那個混賬。”

萩原研二表現的更正經點,嚴肅保證道:“我們一定會抓到他,不會讓兩年前的事再次發生。”

仔細端詳确認兩人的精神,發現十分飽滿而非壓力過載後,鳴瓢秋人沒好氣地揮手:“行了,快去幹活吧!”

兩個青年警官馬上嘻嘻哈哈往裏走。

燈火通明的走廊終于安靜下來。

遙望警視廳大樓窗口眼熟的人影離開,躲在陰影處的安室透心中虛捏一把冷汗。

總算走了。

雖然隔了這麽遠,還分別了那麽久,安室透還是在第一眼,認出了站在窗前的兩個人。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他和景光在警校時的同伴。

安室透相信,那兩個家夥也和他一樣,絕對能在第一時間認出自己。說不定今天他們已經同過蛛絲馬跡,發現了他和景光在附近。

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兩人從下午開始就交替出沒在各個窗口附近。

安室透心累地嘆氣,多希望那兩個家夥不要在這種時候這麽敏銳。

他小心地繞過垃圾桶,在巷子陰影中站定,手指靈活地在手機鍵盤上敲擊,發出一串信息。

【她還在那棟大樓裏,位置沒有移動。——安室】

【收到。——諸星】

不多時,黑色長發青年出現在巷道盡頭。

“接下來我值夜,你回去休息吧。”諸星大說。

不在人前,安室透懶得和諸星大虛與委蛇,幹脆地壓低棒球帽徑直離開。

兩人在巷道陰影中擦肩而過,跳躍的金發消失在夜色中。

半道繞幾圈确認身後沒有追蹤者後,安室透返回臨時據點。不多時,綠川光推門而入。

“諸星大呢?”

“剛去警視廳外守着。”

綠川光提着衣袋,遠遠眺望燈火不熄的高樓:“他們還沒休息。”

“是啊,番犬們總是這麽晝夜不休。”安室透意味不明地回答。

綠川光溫和地說:“條子們總是忙得像沒頭蒼蠅,今天夜間氣溫變低,希望淺間小姐不會被笨蛋照顧到感冒。”

安室透嗤笑:“那幫稅金小偷?确實不排除那種可能。綠川你要不準備點感冒藥以防萬一吧。”

兩人口中嘲諷着警察,手上動作卻不停,直到聯手将臨時據點搜索三遍,确認沒有竊聽工具後,他們才以手語告知對方沒問題。

可即使如此,兩人還是謹慎的沒有口頭交流情報,而是一邊冷嘲熱諷,一邊隐蔽地用手語交談。

綠川光:【埃斯維因只指定了我作為本次任務的輔助,你明天不要出面。】

安室透眼神一淩:【不行,太危險了。警視廳認識你的人比認識我的人更多。】

綠川光搖頭:【你不能出面。埃斯維因研發的機器很危險,能讀取人類思維。你只要出現在附近,就一定會被儀器捕捉,身份絕對會暴露。】

“別這麽說,警察廳的公安警察們還是很活躍的。”

安室透懷疑地瞪大了眼:【讀取思維?】

他合理質疑發小的手語成績不及格。

綠川光卻回給他堅決的眼神:【是真的,讀取思維的儀器隸屬警察廳。警方就是因為那臺儀器确認犯人一定會在天亮後動手。】

他可從沒在警備企劃課聽說過警察廳有那種儀器!金發黑皮的青年皺眉。

可hiro不會騙自己,他一定親眼見過那臺儀器。

安室透咬牙,手指劃出淩厲的弧度:【那就讓諸星大去!】

如果真有暴露的風險,他寧可填坑的人是那個讨厭的綠眼睛!

綠川光表情苦澀:【今天在倉機關,我很可能已經暴露了。】

安室透表情冷得掉冰碴,順着聊天的內容開口diss同僚:“警察廳公安?那幫飯桶只有坑自己人的時候最積極。”

綠川光變得哭笑不得,卻只能在口中贊同的同時,暗中勸解:【zero,你別生起氣來連自己都罵啊。】

金發青年的藍紫色眼睛因為生氣顯得格外生機勃勃,生動傳達出主人的意志:抓不到國家蛀蟲,反而坑自己人坑得順手,這樣幫倒忙的家夥難道不該挨罵?!

綠川光一邊安危抓狂的好友,一邊說起明天的安排,幹擾可能存在的竊聽:

“可番犬們活躍過頭也令人苦惱。據他們判斷,明天一定會發生惡性爆炸事件。現在看來警方是靠不住了,保證淺間小姐的安危需要我們依靠自己的力量。”

安室透抱臂道:“閑置這麽久,終于能活動活動手腳了。你的裝備呢?”

綠川光的表情理所當然:“當然随身攜帶,野獸可從不會卸下自己的爪牙。”

安室透捏着下巴說:“很好。警方既然肯定天亮後發生爆炸案件,必定會使用大量人手進行布置。我會去現場拿第一手情報支援你們,你是狙擊手,最好帶上你的‘爪牙’監控整體動向。至于諸星大,就讓他留在那兒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埃斯維因的貼身保镖。”

綠川光:“……”

zero你真是在不遺餘力的給諸星大使絆子啊。

但那又怎樣?

“我沒問題。”貓眼青年含笑答應。

11月7日的安保方案,在諸星大缺席的情況下,以二比一的票數通過。

安室透拿起手機,“我通知諸星大。”

感到懷中的小東西不停震動,諸星大掏出來,按鍵停止震動。

他邊打開信息,邊出神的想:組織配發的手機比市面銷售的類型先進了不止一點,雖然只在東京地區有信號,但其中透露的科技含量也足夠驚人。估計又是埃斯維因的手筆……

【鑒于明天千代田地區爆炸風險較高,為了保證埃斯維因安全,我将外出收集傳遞情報,綠川會發揮狙擊手職能,你記得履行貼身保镖的職責。——安室】

看見信息,高大的男人不爽彈舌:安室透那家夥,居然和綠川光達成了臨時同盟。

果然,綠川光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貨色。

上次安室絆住自己,使得綠川在埃斯維因面前出頭;這次就換綠川出手,令安室透奪取了指揮權,讓自己明天曝光在日本警察視線內。

至此,那兩人已經互換過一輪利益,有了聯手壓制自己的信任基礎。

不妙。

諸星大靜靜思考:必須想辦法拆散他們脆弱的同盟關系。

天色漸漸放亮。

明亮的天光喚醒了淺間彌祢,她揉眼扒開外套,皺着小臉含含糊糊地說:“綠川,窗簾,窗簾……”

“綠川又是誰?”清亮的聲音帶着笑意,“起床吃早飯啦,淺間小姐。”

聽到陌生的聲音,淺間彌祢意識咯噔一下,從深眠中驚醒。她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面前的人。

“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舉着手中袋子打招呼:“早上好!要來點咖啡提神嗎?”

淺間彌祢抽抽鼻子,在沙發上坐直,接過熱騰騰的咖啡,說:“謝謝。”

萩原研二說:“不客氣。”說着,遞給她一份三明治,“給你帶了一份簡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淺間彌祢搖搖頭,沒有嬌氣,接過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萩原研二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說:“今天早上有個黑發針織帽的男人來找你,說是來給你送衣服,那是你的司機?”

淺間彌祢小口小口吃着食物,抽空回答:“算是吧。”

她昨天就意識到綠川的不自然,只是沒想到今天來的人是諸星大,綠川居然直接躲了。

對警視廳有那麽深的心理陰影嗎……

萩原研二狀似無意中提起:“但昨天和你一起來的人好像不是他?結果今早忽然換了個人,手裏提着不明物品,還長得那麽兇,目暮前輩他們差點把對方當嫌疑犯抓起來。”

“額,諸星雖然長得有點兇,但不至于、吧……”淺間彌祢的語氣越說到最後越不确定。

這種敏感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家夥,提着一包不明物品出沒在警視廳門口……

回憶起諸星大堪比琴酒的冷厲氣質,她心虛地想:好吧,确實不能怪警官們風聲鶴唳,反應過度。諸星大他真的太像電視劇裏的大反派了。

萩原研二體貼的沒有再追問下去,笑着告訴淺間彌祢:“你的司機沒事,不過鑒于最近安保嚴格,在你當面擔保簽字确認前,他不能被放進來,現在在大門口等你。”

淺間彌祢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那我們現在就去接人。”

萩原研二跟在淺間彌祢身後,見到了早上鬧出烏龍的可疑男人。

黑長發針織帽,兇狠的森綠色眼睛,五官輪廓深刻,但比起俊美的容貌,男人過于孤傲冷酷的氣質更令人印象深刻。

進出的警官們都對諸星大報以十二分的警惕。

我行我素的科學家可不管周圍懷疑的視線,徑直走到諸星大面前:“綠川和你換班了?”

諸星大點頭,“綠川認為自己的近身格鬥能力有些欠缺,可能無法應付今天的特殊情況,特意拜托我今天跟在你身邊。”說着,他将衣袋中的大衣抖開,為淺間彌祢披上。

眼藥上得自然順滑。

淺間彌祢很自然地順着男人的力道套上袖子,任由他為自己扣上紐扣,毫無懷疑的接受了諸星大的解釋:“綠川總是過分謹慎,不過很符合他的性格——畢竟他總是擔心我嘛。”

她扭頭對萩原研二說:“萩原警官,諸星還需要辦什麽手續?”見青年警官表情神游,她提高了聲音,“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這才回神,笑着說:“你親自擔保就行了,走吧。”

轉身時,他忍不住再次回頭,想确認剛才視線中一閃而過的人具體方位。

可惜街上人來人往,顯眼的金毛和吉他手已經消失不見。

回到搜查一課,倉機關的人已經到了,正小心翼翼地打開裝備箱,組裝稚産靈探測儀。

一群熬完夜形容潦草的警官圍成半圈,神色驚嘆地看倉機關外務官擺弄儀器。

松田陣平仗着身高站在外圍,手指無意識撚動摩挲。

“好想拆拆看。”他低聲咕哝。

鳴瓢秋人聞言擡手拍了面前的臭小子一巴掌,“你想得美。”真讓松田陣平拆了這臺儀器,搜查一課也差不多要全體吃處分了。

松田陣平揉着後腦勺,撇嘴不說話。

萩原研二“噗”地笑出聲:“小陣平,這個不需要拆開你也能知道原理。畢竟,發明了它的大科學家可就在你面前。”

墨鏡警官的視線停留在淺間彌祢身上,眼神她很熟悉,是對未知知識的渴望。

想到早濑浦那只老狐貍利用自己的求知心,把她引到警視廳卻放了鴿子,淺間彌祢心中十分不爽。

她決定,不讓另外一位同樣抱有好奇心的人空手而歸。

淺間彌祢說:“那是稚産靈儀器,用于探測犯罪分子的信息殘留。你很好奇?”

“聽說那玩意兒能抓殺人犯,”松田陣平毫不客氣地說,“我想拆一個看看。”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淺間彌祢挑眉,“稚産靈一共也沒造幾臺。而且只有稚産靈是抓不到人的,它只是單純的思維信號收集裝置。”

“哈?”松田陣平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思維信號?這世上真有這種東西?它的原理是什麽?”

倉機關外務官聽到關鍵詞,警惕地擡頭,鄭重警告淺間彌祢:“稚産靈探測儀的原理是保密事項,淺間博士。還有你,松田警官,請注意你的言辭。”

松田陣平發出不耐的聲音,把頭扭向一邊。

淺間彌祢渾不在意地說:“稚産靈只是現階段不具備大批量生産的條件,但不會永遠如此,他們早晚要知道稚産靈的相關原理知識。”

倉機關的公務員十分堅持:“但不能是現在,淺間博士。請您遵守保密協議的規定。”

淺間彌祢聳肩:“行吧,我不說太深,但簡單的用法意義還是要給搜查官們解釋清楚,不然這種東西采集來的證據就變成了司法之外的手段。即使他們逮捕了犯人,也不具備司法意義。那我們就好心辦壞事了。”

說完她開始為在場警官講解稚産靈的使用。

倉機關外務官見無法阻攔淺間彌祢洩密,只能皺着臉說“這件事我會如實上報”。

警視廳的警察天生和公安不對付,見到這幫搶功的混蛋苦着臉就開心,于是他們更加賣力地圍着淺間彌祢,努力多聽點占警察廳的便宜。

外務官奈何不了淺間彌祢,只能忍氣吞聲繼續組裝稚産靈探測儀。

在警官們圍觀下,探測儀漸漸成型。它是個通體黝黑,高一米二,重50kg的大家夥。

淺間彌祢索性以儀器做示例,為警官講解如何采集思維信號,儀器搜索範圍和産出成果。

随着講解越發深入,警官們一會兒疑惑,一會兒驚嘆:這個複雜無比的東西居然能收集殺人犯的思維殘留?還能通過特定儀器讀取犯人思維信號,找到犯人蹤跡,掌握犯罪證據?

諸星大不着痕跡地後退,心中盤算稚産靈對自己卧底身份的威脅程度,同時視線掃過幾處撤退要道。

目暮警官喃喃道:“以後這個機器普及了,我們是不是就要下崗了?”

松田陣平則和萩原研二交換眼神:怪不得倉機關外務官把儀器看得比眼珠子還緊,昨天甚至不肯帶着它留在警視廳,原來這玩意兒危險性這麽高。

如果把它随便往哪裏一放,那裏的人豈不是一點秘密都保不住?

太可怕了。

幸好儀器昨天沒留警視廳。

松田陣平覺得牙疼:比起探測人心的儀器,研發出這種儀器的科學家不是更恐怖嗎?怪不得畢業就消失的兩個家夥會被派到淺間彌祢身邊,只有大猩猩才保護得了這種人吧。

面前這個一身煞氣的男人,估計也是某方派來的安保人員。

倉機關口風很嚴,兩個老同學恐怕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可怕的東西,可一無所知的他們仍遮掩行蹤,躲着自己和研二走,這裏面大概還有別的秘密。

嘶——

麻煩的公安警察。

青梅竹馬的兩人又一次默契十足地交換眼神,開始計劃稍後溜出去,提醒某兩只尾巴沒藏好的大猩猩別被稚産靈抓到馬腳。

突兀的,稚産靈發出刺耳的警鈴。

人群嘩然。

“怎麽回事?”

“故障嗎?”

“為什麽一直在響?”

“在場有殺人犯?”

“……”

外務官滿頭大汗,試圖重新調整稚産靈參數:“怎麽回事,昨天還好好的……”

淺間彌祢事不關己,扭頭從諸星大兜裏掏出一聽咖啡,噸噸噸灌下去。

她邊喝邊腹诽:這幫警察業務能力一般,居然連杯水都不給顧問倒。

年輕的外務官按遍所有按鈕。

淺間彌祢喝光咖啡。

年輕的外務官再次接通電源。

淺間彌祢試圖從諸星大兜裏找食物。

年輕的外務官拆開儀器重組。

淺間彌祢抱着警官們上貢的零食吃的津津有味。

一小時後,外務官試過所有方法都不奏效,只能向機器發明者求助:“淺間博士,能請您看看儀器究竟哪裏出問題了嗎”

淺間彌祢拍拍手,揚下巴道:“你家長官居然沒讓你防着我?”

外務官苦笑:“沒有,怎麽可能,您永遠是倉機關的首席科學家,淺間博士。求求您來看一下這臺儀器吧,這玩意兒要真出了故障,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淺間彌祢衡量一下面子和好奇心,最終決定出手幫忙。

她已經觊觎倉機關的“罔象女系統稚産靈儀器”很久了。

少女手指靈活地将儀器拆開又拼好,捏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說:“儀器沒問題,正常運行,剛才的反應是采集到了數據。”

外務官不由驚呼失言道:“不可能,它只對現行殺人犯的殺意粒子有反應!”

諸星大精神一振:這個機器果然有弱點。

淺間彌祢關心另外的事:嗯?殺意粒子?微觀世界有這種東西嗎?

警官們卻立刻警覺地環視身圍:現行殺人犯?誰?

此時在場的幾個警官彼此熟識,很清楚對方都沒殺過人;淺間博士是個纖纖弱質的女孩子,也不可能;那麽唯一的可疑對象只有——

儀器被推至諸星大面前,稚産靈發出更尖銳的鳴叫聲。

各種眼神落在氣質兇惡的男人身上。

諸星大神情安之若素:“現行犯?也就是說正要殺人的犯罪預備役也能被稚産靈檢測到思維波動?”

外務官擰着眉毛不情願地說:“不,只是惡念根本驚動不了稚産靈。”

諸星大若有所思:“所以沒殺過人就沒反應…………思維粒子應該有時效性,那麽它是否和灰塵類似,有殘留在其他接觸者身上的特性?”

淺間彌祢沉思片刻,回答:“很有可能。”

在她推測中,“罔象女系統稚産靈儀器”之所以能達成收集讀取某類人的思維意識,并不是倉機關臆測的讀取殘留在現場的“思維粒子”,而是因為作為根服務器的那個大腦與采集得來的信號産生了某種“同頻共振”。

倉機關能依靠罔象女系統偵破殺人案,也許正是因為現有“服務器”能與“殺人犯”達成同頻共振,通過共振他們才能通過“服務器”解讀“殺人犯”的思維活動。

能與殺人犯産生共振的人,這世上絕不會只有一個。諸星大身上能測出共振後的思維殘留,說不定也是适格的服務器級大腦。

淺間彌祢遺憾的從諸星大身上收回視線。

不,她不喜歡毫無基礎的試錯人體實驗。大規模推行虛拟實境也不能靠這個。

而且這是她的手下,不可以亂來。

“這麽說來,今早到警視廳的路上,我曾碰到過一個可疑的男人。”諸星大說,“那個男人提着巨大的工具箱,還背着一個工具袋,身上有淡淡的柴油和消毒水的味道。”

目暮警官嚴肅的說:“諸星先生,請您保持沉默,不要擾亂辦案秩序。淺間博士,您了解您的保镖嗎?”

淺間彌祢嘴角一抽,警察這是認為諸星大是殺人犯?雖然他确實是這種人沒錯——波特酒屍骨作證——但你們是不是跑題了?大家現在着急的是爆炸案。

“諸星是集團特意為我聘請的美國保镖,負責近身安防工作。卡拉公司為此支付了優越的薪水,我想他肯定有豐富的從業經驗。”

她暗示衆人,美國來的資深保镖,氣勢又那麽兇殘凜冽,他手上沾過血一點都不違和。

目暮警官:“……”不能當場拿到稚産靈的檢測信息真是件麻煩事!

外務官神情嚴肅地插進來說:“諸星先生,請詳細描述您今早見過的所有可疑人員。”

“只有那一個。”諸星大面露回憶之色,“那個提着工具箱還帶工具袋的男人,打扮得像維修工程師,留着半長黑色頭發,戴着黑框眼鏡,白襯衫外套了件墨綠色毛衣,深灰色西裝。他身上有柴油和消毒水的味道,應該是剛從醫院出來。我無意瞄見過他半開的工具袋,裏面裝滿了電梯維修工具。可他随身攜帶的巨大工具箱,裏面似乎輕飄飄空蕩蕩的。

“至于懷疑他的原因?”

男人微微一笑,流露出狩獵者的氣息,“一大早從東京警察醫院出來的電梯維修工,可不該和柴油有密切接觸,只有爆炸犯才會青睐它。”

話說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需要再提醒,目暮警官勃然變色,立刻下令調取東京警察醫院的監控。

從視頻監控發現諸星大口中的可疑男人後,他立刻安排手下出發,自己則親自向長官報告下一步行動。

犯人恐怕已經瘋了,他不僅挑釁了警察的尊嚴,還敢在警察的心髒做手腳!

警視廳幾乎暴怒,龐大的怪獸立刻加速運作起來,誓要把瘋狂犯人逮捕歸案。

被緊張的氣氛帶動,倉機關外務官也不由的神情慌張,立刻電話請示總部将稚産靈送往東京警察醫院進行探測。

所有人全部行動起來,沒人再給嫌疑消除的諸星大半個眼神。

諸星大終于有精力關注從剛才起表現反常的上司。

淺間彌祢病恹恹地靠在桌子邊,手捂着胃部,雪白的臉失了顏色,五官疼到皺作一團。

“胃疼?”

淺間彌祢少氣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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