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個小時內,琴酒率隊效率極高地拆除了四處伊利裏亞人的據點,卻連一個今天搶來的少女都沒找到。
從第四個據點走出來時,男人的眼睛蒙上一層恐怖的血色,身上彌漫着瘋狂的氣息,幾乎無人敢靠近。
安室透把手槍塞回槍套,在人形野獸三步外站定,輕聲提醒:“十點快到了。”
琴酒低着頭,撚了撚指尖剛才粘上的血。
“一隊跟我去拍賣場後臺,一隊在外潛伏。至于你,還有你,”他擡槍指着安室透和諸星大,“你們兩個,裝作客人去前面,伺機解決暗樁。”
即使知道他們是被丢到前臺的靶子,随時可能送命,諸星大和安室透也無法拒絕。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錯開時間進入拍賣場,裝成不認識彼此的買方。
拍賣場隐藏極好,通過長長的黑暗隧道後,兩人被帶到拍賣廳。
場內燈光迷離,袅袅青煙纏繞着客人,迷惑着他們的理智,挑逗着他們的欲望。
聞到那股嗆人的氣味,安室透心中提高警惕:這裏的香料含的有□□。
他不動神色落座,震耳欲聾的歡呼中,拍賣拉開序幕。
金發青年始終保持着與所有人一致的反應,對臺上不斷湧出的“商品”時而驚嘆,時而面露貪婪。
實際上,安室透心裏快吐了。
臺上的“商品”都是花樣年華的女孩。
她們容貌嬌美,皮膚柔嫩,表情卻十分麻木,在燈光下看不出一絲活力。
諸星大暗暗皺眉,手始終不離藏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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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今晚效率極高,估計快到了。
終于,後臺的槍聲傳到了拍賣廳。
臺上女孩兒麻木地站着,賓客們各個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往外跑。
拍賣場不得不派出人手,試圖維持秩序。
諸星大和安室透混在人群裏,借機觀察拍賣廳內有多少暗樁。
黑色面罩的武裝暴徒們猶如從天而降,在一分鐘內占領了拍賣大廳。
他們的身後已經沒有抵抗人員存在。
又是一陣亂射,維持秩序的拍賣場保安反抗不及,紛紛栽倒在地。
安室透借着混亂,從右側潛伏過去,幹脆利落将暗樁的脖子扭斷。
這種人渣,死不足惜。
左側,諸星大也悄無聲息處決了暗樁。
遍地呻吟聲中,琴酒拖着死狗一樣的男人走進拍賣廳。
西裝革履的男人已經看不出好模樣,四肢扭曲成奇怪的形狀,身後拖出長長的血跡。
琴酒将人甩上拍賣臺,“說,手表在誰那兒?”
男人眯起腫脹的眼縫,好一會兒才虛弱地擡起手,指着某具屍體說:“在那兒。”
立刻有武裝暴徒大步上前,從屍體手腕上撸下手表,舉到琴酒眼前。
琴酒一眼就認出,這是送給淺間彌祢的那塊江詩丹頓。
只是定位系統被破壞了。
他的臉色越發陰沉。
手表找到,可人消失了。
野獸的最後一絲理智被現實繃壞。
銀發男人牙縫裏吐出飽含血腥的命令:“一個不留。”
槍聲響起,暗無天日的大廳被暗紅色浸透。
琴酒收起手表,瞪着血色的眼睛,勒令手下掃蕩全城紅燈區。
一夜無眠。
直到天光将至,一無所獲的烏鴉軍團才不甘不願地撤出法蘭西。
只有琴酒留了下來,收拾昨夜的殘局。
看着面色不善的男人,諸星大和安室透心中皆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叮鈴鈴——”
基地忽然響起電鈴聲。
琴酒收回盯着諸星大和安室透的視線,當面接通電話,“我是琴酒。”
“琴酒,淺間博士已确認安全,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島國大使館已派人趕至。請及時為昨晚行動收尾,注意隐蔽。”
随着來電的情報通報,男人眼中的血霧漸漸褪去,但他面色卻越發恐怖。
“小鬼受了什麽傷?是誰把她送去的醫院?”
“前往拍賣場途中,劫匪被淺間博士用失能劑偷襲。車禍後,綠川光及時追上,兩人一起被救護車送進醫院。”
“很好。”琴酒咬牙笑着問,“小鬼身邊的廢物們在哪兒?”
從淺間彌祢被劫持,到她脫身後住進醫院,從頭到尾,她的安保小隊始終沒出現。
那幫飯桶還能更廢物嗎?
另一邊一板一眼地回答:“安保小隊的輪值組昨天被足球流氓襲擊,正在另一家醫院搶救;第二組碰上兇殺案,被警方當成嫌疑人帶走調查;第三組啓動時,正面遭遇幫派混戰,已全部死亡。”
安保小組恰好全部出事,助理三人組恰好全部不在,小鬼恰好提前返回公寓。
巧合太多了。
“我不相信巧合,繼續查!”疑心病發作的男人冷笑着挂斷電話。
醫院特護病房。
淺間彌祢抱緊被子縮在床頭,整個人快被陰恻恻的琴酒吓出毛病了。
任誰在床上一睜眼,就看見殺神站在床頭,用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瞪着自己,都會吓一跳的好嗎?
更別說那人還看起來仿佛一言不合就會拔槍。
淺間彌祢在心裏反複為自己打氣,終于鼓足勇氣開口:
“你不能因為自己最後知道我的下落,就毫無理由的遷怒我。”
她小聲抗議,“綠川昨晚就通知你了!”
“哦?”琴酒的聲音喜怒難辨。
“綠川剛從手術室出來,就聯系了法蘭西分部,為了保險他還聯系了皮斯克。他們肯定通知你了!”
淺間彌祢越說越理直氣壯。
“你昨晚絕對是殺瘋了,所以才沒接到電話吧!”
“明明是你的錯!你不能因為自己沒接着電話,就拿自己的錯誤恐吓我!”
“我、不、能?”琴酒的聲音越發輕柔。
淺間彌祢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把懷裏的被子抱得更緊了些。
琴酒咧開嘴角問:“為什麽單獨出門?”
“上完課當然要回家啊。”淺間彌祢勉強回答,“而且這裏是巴黎,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國際都市,我以為白天的公共場所一般不會出現丢錢包之外的危險。而且不是有安保小組負責我的安全嗎?”
琴酒嗤笑一聲:“記吃不記打,五年前的教訓忘得可真快。看來你已經忘了當年我是怎麽把你從波蘭幫那兒撈出來的。”
淺間彌祢五年前在波士頓被當地幫派劫持,連警察都不怎麽管,那可也是國際都市。
淺間彌祢皺了皺鼻子,人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甕聲甕氣地說:“我當然吸取了當年的教訓,不然就不會靠失能劑自救成功。但誰能猜到歐洲老牌強國的首都居然這麽坑?瘋狂的伊利裏亞人居然串通星級酒店,大白天搶人不說,還坑爹到連目擊者都不放過!”
她超小聲地抱怨,“我在巴黎的生活作息可沒變,和在島國時完全一致。但我在東京可沒這麽倒黴過!說不定就是……”琴酒造成的結果。
最後幾個字被她含在嘴裏,沒膽子說出來。
琴酒哼笑一聲,權做沒聽見,放過這個問題,視線放在她素白的手腕上,“手表是怎麽回事?”
淺間彌祢立刻委屈地告狀,“你送我的手表被那幫窮瘋了的伊利裏亞人搶走了。我裝昏迷時聽見了,他們要把你送我的東西拿去送人!”
昨夜被奪回的手表沾着血跡,正好端端躺在琴酒的衣兜裏,但他沒拿出來,而是态度冷酷地說:“沒必要惦記被垃圾玷污的東西,把不要的垃圾們統統送上天就好。”
淺間彌祢睜大眼:“江詩丹頓可是很貴的!而且”她越說聲音越小,“那可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生日禮物。就算是垃圾,那也必須放在我家垃圾堆裏……”
琴酒:“……”
男人冷着臉說:“知道了,我會再給你補一塊。”
琴酒明明依舊面色不善,膽淺間彌祢卻敏銳發現他的心情已經開始好轉,于是大着膽子提要求:“我要新禮物,不要定位器,那東西沒用。”
琴酒瞥了她一眼:“新禮物一周後送過來。”但沒答應不裝定位器。
淺間彌祢咂咂嘴,不太滿意地說:“行吧。”
打發掉小鬼的願望,琴酒開始提要求:“立刻收拾東西,我會看着你返回島國。”
淺間彌祢往被子裏一蜷,連眼睛都消失在小小洞窟裏,被子團成大大的球,只留黑色長發散在枕頭上。
這是完全拒絕交談的意思。
琴酒眯起眼:“巴黎已經不安全,你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沒有商量的餘地,這是通知。”
淺間彌祢忽的掀開被子,逼近琴酒,“我不會回去的,這是通知,沒有商量的餘地。”
“咔嚓”。
保險打開,子彈上膛。
槍口危險地抵着淺間彌祢的額頭。
“你想叛逃?”琴酒語氣冷厲。
“……大傻瓜做什麽夢呢。”淺間彌祢無語,壓根沒把琴酒的伯/萊/塔警告放在眼裏,“我在巴黎高師的拜的數學老師可是格羅教授。”
“文盲大概不知道格羅教授在數學界的地位。算了,就這麽說吧,如果有機會拜師愛因斯坦,物理學者們就算爬着穿越火線,也會爬到愛因斯坦家門前。更別說我已經成功拜師了。”
“讓我從巴黎離開?沒門!”
森綠的眼睛重新泛起血色,淺間彌祢毫不畏懼地回望。
別的都可以退縮,只有這條不行。
不補上數學的短板,她這輩子都完不成虛拟實境的計劃。
那樣的話,她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還不如早點斷氣投胎,下一世選個好位置,繼續為虛拟實境奮鬥!
死寂般的十分鐘後,琴酒退讓了。
他收起槍,警告道:“這件事我會請示boss,別想耍你的小花招。如果先生不批準,我會直接把你空運回去。”
淺間彌祢抱胸昂首,“boss從來不會幹涉我在科研領域上的決定。不信你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