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還是直接鯊了吧
“躲什麽,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青年面色慘白,驚恐搖頭,哀求望向愈發靠近的男人,拖着疲軟無力的身軀,往床尾移動。
男人腳步不停,面色陰鸷冷沉,周身上下戾氣翻湧,幽暗的眸底含着不加掩飾的憎惡。
青年徹底絕望了,他顫抖着,眼眶發紅。
眼前這個他曾經無比愛慕的男人,此時此刻,在他眼裏凝聚成一切恐懼的化身,惡魔,鬼怪,死神……
直到男人冰涼指尖觸碰到他的腳踝,青年猛然一抖,本能的求生欲讓他再也承受不住,聲嘶力竭喊了出來!
啊——
蘭因猝然驚醒。
他劇烈喘息,手指不自覺蜷緊。
半晌,情緒終于平靜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幸好,只是個夢。
他擡手按揉眉心,暗道這夢也太滲人了,那個陌生男人的模樣,現在還清晰印在腦子裏……
突然,蘭因一頓,反應過來。
他怎麽還會做夢?
他分明被疾馳而過的面包車撞嗝屁了,就算沒去南天門,也應該在醫院。
而現在,他躺在柔軟的床上,空氣裏氤氲着甜美誘人的香薰,頭頂天花板還嵌着豪華大吊燈。
再扭頭去看,周圍全是粉白相間的氣球,桌上有一大束鮮紅糜豔的玫瑰花,到處貼着“囍”字。
俨然是個婚房。
意識到這一點,蘭因迅速起身,察覺到身旁有人,側首去看。
入目是個俊美非凡的年輕男人。
男人穿着深色西裝,白襯衫,紅領結,胸前別有一支玫瑰。
看樣子是婚服。
可男人面上沒有半分結婚的喜悅,反而充斥着憤怒與屈辱,薄唇緊抿,狹長眸底拉滿紅血絲,狠戾森然的視線正落在蘭因身上。
這張臉,與方才夢境中的陌生男人無限重合。
蘭因眼前一黑,旋即滾下床,難以置信瞪着他。
卧槽槽槽!
這不就是夢裏那個要殺他瘋子嗎!
蘭因想說服自己這是夢,可剛摔下床又麻又疼的屁股蛋,昭示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蘭因半天找回聲音,指着床上的男人,弱弱問:“你,是誰?”
男人一頓,用更加憎惡的目光凝視蘭因,冷聲道:“婚結了,合約也簽了,想做什麽直說就行。”
結婚?
蘭因正要問個清楚,腦海卻遽然一震,頭痛欲裂,像被剖開又強行塞進一些東西。
轉瞬間,蘭因對眼下發生的一切,有了較為直觀的認知。
原來,在他被車撞飛生死存亡之際,意外穿書了。
穿成一本都市耽美文裏同名同姓的偏執受,眼前這個陰氣沉沉的俊美男人,是被他一步步逼瘋的主角攻,賀嶼。
賀嶼現有家境貧寒,好在受人資助,考上了北市頂級學府的金融專業,大四時受人引薦,在蘭氏集團實習,前途無量。
而原身,是北市出了名的纨绔,不學無術,成天只知吃喝玩樂、招惹是非。
原身有次去公司,無意間遇到氣質出衆的賀嶼,一番接觸後,被對方的紳士風度、英俊面容狠狠迷住,揚言要追他,和他結婚。
賀嶼婉拒,原身就無所不用其極,以賀嶼生病的母親為要挾,逼人簽下羞辱合約,領了結婚證,方才有了眼下的新婚之夜。
而原身不知道,今晚是他噩夢的開始。
賀嶼前途盡毀,一夜之間淪為學校笑柄,同學們肆意恥笑,“入贅”“賣身”“吃軟飯”等侮辱性綽號滿天飛,從高臺掉進泥沼。
至此,男生心性大變,紳士溫柔不在,變得冷血毒辣,決心報複蘭因,婚後囚禁他,折磨他,精神上摧毀他……
不出半月,原身就在繼母的推波助瀾下,被賀嶼活生生折磨死了。
原身生前作惡多端,死後無一人關心,都以為是喝多了猝死,草草辦了葬禮就算翻篇。
蘭因:“……”
媽蛋,這也太刑了!還不如讓他被車撞死,起碼不用被虐待。
他偷偷瞄向床上的賀嶼,縮了縮脖子,一時竟不知是該同情被逼迫的賀嶼,還是即将被折磨死的自己。
蘭因繼續回想小說內容。
原身死後不久,賀嶼發現自己其實是被掉包的富家少爺,至于他“母親”的親兒子,則頂着本該屬于他的財富和光環,生活了整整21年。
再往後,就是賀嶼設計拿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并被一個小白花救贖的故事。
歸根結底,原身只是賀嶼變強路上的炮灰。
蘭·炮灰本灰·因:
賀嶼眯眼凝視蘭因,不動聲色摸出事先藏好的手铐,幽幽道:“過來,知道你想要什麽,一定滿足你。”
蘭因:“!”
屁!他又不是m,虐待不會讓他滿足!
蘭因頭皮發麻,努力維持冷靜。須臾,短促嗫嚅道:“先等一下,我那個,就是,要去趟洗手間!”
話音剛落,蘭因連滾帶爬起身,同手同腳打開最近的一扇門,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賀嶼冷笑,修長指尖摩挲着金屬質地冰涼的手铐,眼底殺氣騰騰,安靜等蘭因出來。
浴室,蘭因正盯着鏡中的自己發怔。
鏡中的青年二十出頭,身姿修長,剪裁合體的白色西服勾勒出他纖細的腰線,而最令人移不開眼的,是那張精致的長相。
一個男人,膚色卻瑩白如雪,無半點瑕疵,鼻梁秀挺,嘴唇殷紅飽滿,還有雙攝人心魂的狐貍眼。眼尾處輕微勾起,妖裏妖氣,每次眨眼,都仿佛蘊含着一股天然的魅态。
蘭因愕然,原身這相貌,竟和他以前一模一樣。
只是比他年輕一些,在之前那個世界,他都28了,而原身現今才23。
定定看着自己,蘭因不禁擡手摸了摸臉,又用指尖探了下溫熱的鼻息。
靜默少頃,悵然吐出一口氣。
活着真好。
盡管所處的這個世界很操蛋,他依然慶幸能來到這裏,擁有新的人生。
适應完這具身體,蘭因想到自己的凄慘未來,開始琢磨出路。
同性結婚倒無所謂,他本身就是gay,能接受這種身份。
現下最關鍵的是,和他一門之隔的男人、名義上的老公,想要他的狗命。
他該如何保命?
立即廢除合約,離婚,逃走,還賀嶼自由?
肯定不行。
惡果已經種下,學校流言蜚語已經開始傳播,傷害依舊存在,賀嶼對他的恨,不會就此消散。
小說後面都有提示,賀嶼是有權有勢的富家少爺,等以後得了權,肯定不會放過當初讓自己顏面掃地的他,無非是給他換個死法而已。
不能跑路,那怎麽辦?
說明真相嗎?
直接說他不是原身,而是死過一次的陌生人。原身之前幹的所有蠢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賀嶼應該不會相信這荒誕的解釋。即便相信,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報警,把他送到研究所之類的地方,他可不想被當成小白鼠研究。
那怎麽辦?
過了會兒,蘭因靈光乍現,細下一想,他年輕時其實也有過類似賀嶼這樣的“症狀”。
冷漠,暴戾,被情緒左右,對任何膽敢戲弄嘲笑他的人,都報以最殘忍極端的手段,直到……
蘭因沒敢在浴室待太長時間,很快又重新出現在賀嶼面前。
這次,他沒之前那麽緊張,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賀嶼再怎麽着,也不過是個21歲的小年輕,而他內膽年齡都快30了,引導一個誤入歧途的小男生,輕而易舉。
剛在浴室,他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該走的每一步。
這邊蘭因心思流轉間,床上的賀嶼突然出聲,眼底藏着厭惡,戲谑道:“準備好了?上床吧,想怎麽玩我都可以配合。”
呵,還挺會。
蘭因心下笑笑,沒搭話,胸有成竹擡腿上床,兩手搭在膝蓋,盤腿坐到賀嶼對面。
他眼神無意一掃,發現賀嶼藏在身後的手铐,不禁一驚。
這就是囚禁工具吧!
蘭因平了平心緒,盡量無視這個工具,溫和出聲:“嶼寶,先閉上眼,我有段經想念給你聽。”
賀嶼臉一黑,好惡心的稱呼。
他強逼自己撐住,從牙縫擠出一句:“什麽經……”
蘭因淺笑:“對你身心健康有幫助的,嶼寶,放輕松就好,閉上眼睛,我什麽時候停,你再什麽時候睜開。”
“……”
為了不用再聽到這惡心的稱呼,賀嶼選擇暫時閉眼,打算等蘭因發完神經再動手。
蘭因見人還算配合,滿意點頭。
他深呼吸一口氣,再張口,就是刻在DNA裏的熟悉內容——靜心咒。
蘭因嘴唇嚅動:“#%*@!&$……”
賀嶼滿頭黑線:“?”
蘭因:“$&*#@%……”
賀嶼:“……”
“%@#$*!&……”
“……”
約摸兩分鐘,賀嶼再也忍不住,睜眼出聲打斷,氣得不輕:“你在耍我?”
蘭因不悅皺眉,輕言責備:“說了等停了再睜,幹嘛不聽話,剛念的都作廢了,又得從頭再來。”
賀嶼沉默兩秒,眸底忽然顯出一抹虛假暧昧。
他微微前傾,靠近蘭因,低聲引誘:“真要這樣浪費時間麽,想念經可以等明天再……”
“不行。”
“……”
蘭因大半夜非要念經,是為了讓賀嶼先冷靜一下,把瘋勁壓壓。
剛念的,是他年輕時經常聽的靜心咒,有靜心凝神、控制情緒、淨化心靈的效果。能使人心态平和,灑脫淡然,不再做情緒的奴隸,忘記仇恨……
賀嶼見蘭因執意念經,深吸一口氣,緩解被氣得生疼的肺,手指重重捏了捏身後的手铐,然後又松開。
其實他完全可以強行囚禁折磨蘭因,可這樣就沒意思了。
他想看着蘭因一點一點從喜悅、到恐懼、再到絕望,像獵|槍下瀕臨死亡的幼獸無謂掙紮那樣,只有這樣,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良久,賀嶼淡淡吐出三個字:“念多久。”
蘭因想了想,慈祥一笑:“一小時起步吧,每天加十分鐘,最多三小時,保你健康長壽,開心快樂每一天!”
賀嶼:……
蹬鼻子上臉,還是直接鯊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面啦,抱一個mua3
PS:
1 本文現代【架空】,同性可婚。
2 靜心咒是架空世界的産物,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要問度娘,度娘也不知道小因子念的什麽。
看文愉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