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舅舅
賀嶼指尖略微有些冰涼,剛觸及皮膚,蘭因就難以自制一抖,不過他沒讓開,僵直着身體一動不動,任由賀嶼碰。
蘭因其實想別開臉,但以原身對賀嶼的情感來說,他不該閃躲,甚至還要表現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去動情享受來自賀嶼的愛撫。
他做不到意亂情迷,但保持不動還是可以的。
可賀嶼為什麽突然摸他?而且摸得好特麽色|情。
由于蘭因坐在小板凳上,比賀嶼矮很多,賀嶼只需稍微擡手,就能碰到他臉頰。
賀嶼先用指尖在蘭因鬓角皮膚揉了揉,再順着臉廓下移,一直到耳垂後停下。
見沒有異樣,賀嶼将陣地轉移到蘭因下颌,徘徊少頃,最後又在蘭因鼻梁上捏了捏,均無所獲。
上手摸之前,賀嶼猜測蘭因會不會是整過容,或用了什麽高級易容術,然而他剛無論怎麽檢查,那張臉都沒有絲毫變形。
蘭因見賀嶼終于停手,暗地呼出一口氣,低頭搓了搓發燙的臉。
再怎麽說,他自己也是gay,對同性本就抱有一定的性幻想,眼下被賀嶼這般撩撥,他很難做到無動于衷。
要是賀嶼對他沒生命威脅,說不定他還真會溺進去。
在原先那個世界,他離開福利院步入社會後,一直忙着糊口,壓根沒心思談戀愛,等逐漸有了點積蓄,生活才不至于那麽繁忙,晚上有閑心看會兒電視。
也是這期間,他人生中第一次,對電視裏一個裸着上半身的陌生男人,産生了一種難以啓齒的沖動。
那個男人他并不認識,他看中的,是那具肌肉線條完美流暢的身體。
在這之後,他經過反複确認,發現相對于異性,他更喜歡同性。
不過還沒來得及适應,他生意就賠了本,接下來又拼死拼活賺了幾年錢,最終攢足錢開了家清吧。
顧客不是很多,但足夠他生活,正當他有閑心想找個男人試試時,一場車禍把他帶到了這裏。
所以說,他在感情方面完全空白,剛剛是他第一次跟男人親密接觸。
回想被摸的感受,他覺得還不賴。
食髓知味,蘭因在心中默默計劃,等擺脫了賀嶼,在這邊生活安定下來,他就找個男人開葷。
28歲的童子雞,他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排除了整容這個選項,賀嶼變得毫無頭緒,只好暫時放下,打算以後再試探蘭因。
他正想轉身繼續看電腦,視線卻被一對發紅的耳朵勾走了。
只見蘭因垂着腦袋用雙手捂着臉,耳尖紅得快要滴血,兩腿并攏,手肘搭在膝蓋上,把自己縮成一團,一副嬌羞不已的難耐模樣。
賀嶼:“……”
看到蘭因這樣,他陡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過于暧昧了。
他深吸一口氣,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和蘭因保持距離,不能給這人半點希望。
蘭因此行要找的證據已經到手,也就沒必要在南淄古鎮繼續待下去了。
他打算給陳百浩一筆錢,由陳百浩自己找律師報案。
因為在前後邏輯上,由陳百浩親自辦這件事更合理。
出獄後,得知大哥早已去世的陳百浩悲痛之下,跑去母親墓前哭訴,因此發現了大哥留給他的證據。他不想讓當年的兇手逍遙法外,于是選擇揭發她,讓這個被埋在地下七年的案件重見天日,還受害者家屬一個真相。
名正言順。
可要是蘭因以自己的名義追訴,原因好說,為母報仇,但他發現這件事的經過卻很難說清。
對陳百浩還能說是私家偵探,但面對警察,這謊言禁不住探查。
當然,在将證據送去警局之前,還需要跟律師計劃溝通,整理證據,讓律師充分熟悉案件,因而距離将孟玲逮捕歸案還得一段時日。
不過後續的事,蘭因不好過分插手,索性将這件事全權交給陳百浩和律師,他自己回北市等好消息就行。
陳百浩現在就像蘭因忠誠的跟班,蘭因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過當得知蘭因這次回北市不帶他時,還是有些幽怨,好在蘭因及時給他解釋了原因,便也乖乖點頭了。
在這件事解決前,蘭因不宜和陳百浩有過多接觸。
啓程回北市前,蘭因給他的“長臉四兄弟”買了禮物,之後又跟廖開霁簡單告別了一下,時隔近一個月,蘭因一行人終于啓程,回了北市。
甫一進城,蘭因便向孟玲報備,打電話說他度蜜月回來了。
孟玲先是誇張表達了她的想念,繼而又讓蘭因明天回一趟家,參加她的生日宴。
聽到這邀請,蘭因才知道明天是孟玲生日,沒想到他還誤打誤撞碰上了,于是趁機說他是專門趕在孟玲生日前回來的。
接下來又是一波“媽媽愛你”之類的虛僞發言。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九點多。
這間公寓蘭因雖沒住多久,但再次回來,卻是感到實打實的安心,顯然潛意識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披星戴月趕路回來,蘭因特別困乏,洗漱完就打算休息。
但問題來了。
他今晚睡哪裏?
是像以前那樣繼續睡客房,還是像在貴水巷52號那樣和賀嶼睡一起?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蘭因能感覺到賀嶼對他的态度有所好轉,但他不能确定賀嶼對他還有沒有鯊意。
這種情況下,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還是不敢跟賀嶼睡一起。
可是很快,蘭因悲催發現,賀嶼并不打算立刻睡覺,一直在盯着電腦看,像在整理什麽數據。
賀嶼不睡,他自然沒法偷偷去客房睡。
蘭因無所事事趴在主卧大床上,眼皮打架,實在撐不住了,就小聲對賀嶼道:“嶼寶,已經很晚了,要不先睡吧?”
賀嶼目不轉睛盯着電腦,漠然道:“你先睡。”
蘭因:“……”
他虎着臉悄咪咪瞪賀嶼一眼,想了想道:“我給你念會兒清心咒吧,好多天沒念了。”
蘭因這是想到靜心咒對賀嶼有催眠作用,所以想試試。
賀嶼應了聲,任蘭因碎碎念。
倆小時後,賀嶼還在聚精會神看着電腦,屏幕前的藍光投在他臉上,襯得他五官立體,輪廓分明。
而蘭因自己卻念得口幹舌燥,鹹魚般癱在了床上,意識趨于混沌。
這段時間在古鎮,蘭因偶爾也會給賀嶼念靜心咒,最後幾次賀嶼已經不會再睡着,可以說是完全免疫了,蘭因剛念咒前明顯忘了這點。
整理完數據,賀嶼揉了揉眉心,他的畢業論文算是差不多完成了,只剩最後的校對和格式修改。
他合上電腦,準備睡覺,下一秒卻看到呈大字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蘭因。
賀嶼:“……”
他黑着臉,捏着蘭因的細胳膊細腿,将人囫囵塞回被窩,關燈,躺在了大床另一側。
半夜,賀嶼毫不意外被一只八爪魚纏上,不過他懶得理,很快重新入睡。
一夜無夢。
翌日,蘭因為自己還活着幹了杯酒。
今天要參加孟玲的生日宴,悠閑吃完早飯,蘭因和賀嶼一同前去。
沒了保镖,司機自然而然成了賀嶼。
抵達別墅時,車庫停放着好幾排豪車,裏面聚集了很多來參加孟玲生日宴的名媛太太。
除此之外,原身的父親蘭承松也在。
這是蘭因第一次見蘭承松,剛遇上,他就意外挑了下眉。
帥,非常帥,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微微卷曲的頭發比較長,随意搭在他後肩。已經四十多歲的他身材保持得很好,寬肩窄腰,一身淺色休閑服襯得氣質溫文爾雅,可又與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浪子野性相矛盾,形成一種非常奇特的魅力。
蘭因見此,心下感嘆一聲,這渣男的硬件可真是無可挑剔。
“啞巴了?”渣男冷冷發話。
蘭因立馬反應過來,笑着叫人:“爸,您居然在家,早知道您在家我就早點回來了。對了,介紹一下,這是賀嶼,我老公。”
蘭承松漫不經心瞥賀嶼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蘭因:“……”
他尴尬握住賀嶼的手,小聲哄道:“對不起啊,我爸就這樣。”
“無所謂。”賀嶼淡淡道。
蘭因還想再說點什麽,這時孟玲踩着高跟走了過來。
她身穿禮服,妩媚妖嬈,左手拿着一杯酒,右手挽着一個中年男人。
孟玲一見蘭因,眉開眼笑道:“我寶貝兒子終于回來啦,想不想媽媽?”
賀嶼聞聲眼睛一眯,已經了解孟玲真面目的他很佩服這女人的僞裝技巧。
這點倒跟蘭因挺像。
蘭因挂上笑臉,笑嘻嘻道:“想啊,生日快樂啊媽媽,這是送您的禮物。”
孟玲開心接過禮物,向身側的男人笑道:“ 瞧你外甥多可愛懂事。”
說完,她又沖蘭因彎起紅唇:“還認得出來嗎,這是你舅舅。”
蘭因依言看過去,旋即對上一雙如同毒蛇般陰柔森冷的眼睛,那雙眼睛笑着注視他的時候,非常滲人,讓他特別不舒服,像被一層黏膩濕腥的薄膜包裹住,幾乎快要透不過氣。
蘭因眉心微不可察皺了皺,維持着表面功夫,僵笑一聲道:“舅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