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的一剎那,所有被關押的緋氏族人手緊握着鐵欄,心中揪痛,仿佛是痛在他們身上。
而獄卒長只冷笑着等待他希望看到的一幕。
“哈……”
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呼號,反而是一聲冷冷的嗤笑。
緋衣的聲音盡管微弱,但嘲諷的語氣卻是顯然而然:
“就這些而已嗎……你們……就不會點別的?”
“別的?”獄卒長忍住怒火,冷笑道:“我們層次低,不會別的,但就會些……簡單又直接的。”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那群早就心癢難耐的狼群,手一扳,将木架平躺下來。
“上吧,他是你們的了。”
獄卒們吼叫一聲,争先恐後地馳騁其上,淫聲浪笑不絕于耳。
“畜生!”
首先哭叫出聲的是适才被放回牢房的少女。
“住手啊!”
“放開緋衣大人!”
不曾為死亡的恐懼所吓倒的族人,卻因為憤怒與恥辱喊叫着。
巨大的聲浪令牢房外的火把都不禁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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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族人,全都泣不成聲。
其它獄卒無視族人們的反應,只顧從緋衣身上瘋狂地索取着自己的快樂。
只有獄卒長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如此壯觀的大合唱可不是經常能碰得上。
族人們哭得聲嘶力竭,獄卒們滿足了卻也是累了。
獄卒長在關上牢門前,對緋衣笑道:
“美人,我們明天再玩。時間還長着呢!”
而獄卒們所不能聽到的,是緋衣輕聲的冷語:
“跟師方相比,你們還差得遠……”
***
每天,同樣的一幕都會在死牢中上演。
什麽名聲、尊嚴,早在踏入這死牢的一刻就被剝奪得一乾二淨。
死牢中的人,本來就已經不是完整的人。
獄卒長每天都會玩出一些新花樣。
但他不喜歡參與其中,他只喜歡眯着眼睛在一旁欣賞。
欣賞他的部下們如何發洩自己的欲望,欣賞緋衣如何變得體無完膚污穢不堪,欣賞兩旁的哭喊聲是如何此起彼伏。
他所唯一遺憾的,就是這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因為死牢中的人越來越少。
緋衣家并不是一個龐大的家族,經過多年的衰落,更是人丁單薄。
實際上,完全可以将全族人一次性殺掉,但上位者似乎并不願意這樣做。
每天,只有數個族人被帶離死牢,步上刑場。
最早被帶走的是孩童,然後是婦人,青壯年男子,長者。
有意無意地,就是要讓留下來的人承受更大的痛苦。
緋衣沒有哭喊。
每當他被縛在木架上,他總是微笑着面對他的族人。
族人們從他的微笑中感受到他的意念與力量,然後,在被帶出死牢的一刻,都保持着寧靜安然。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
終于,在死牢中只剩下緋衣一個人。
獄卒長停止了游戲,走道中的火把也全部被熄滅。
一則是已經玩膩了,一則是再也沒有什麽可看的東西。
緋衣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微微合上雙目,等待着離開的時辰。
黑暗中沒有任何聲音。
牢中只剩一個幾乎不能動彈的廢人,獄卒們自然懶得呆在環境惡劣的死牢之中,只守在牢外。
對于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緋衣現在只覺得累。
累得,想要永遠地睡下去。
不過這願望,明天大抵就能實現了。
那是永遠的、安靜的沉眠,然後這一世的苦難就可以得到解脫。
現在,元秀大概已經帶着卿泠到達骥良國了吧?
看着卿泠跟無珞,總是仿佛地想起自己從前與師方在一起的時候。
一同切磋比試,一同游山玩水,一同嬉笑怒罵,一同……
緋衣微微笑着,這是許久未曾有過的從心底裏泛出來的笑意。
師方,應該會好好地照顧卿泠的。
這大概是,唯一值得寬慰的事情。
哐,噠,是死牢的大門打開的聲音。
緋衣心想:是他等待的時候終于要到了嗎?
踏,踏,踏,他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
一個是那個胖獄卒,另一個……
緋衣不禁全身一顫。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
牢房外的火把忽然亮起。
緋衣像是害怕這火光一般,十分費力地将身子挪向牢房的角落處,企圖躲在黑暗中。
但黑暗只夠遮蓋着他的臉,那遍布全身的傷痕還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剛進入牢房的月師方面前。
“子矜……”
月師方只喚了一聲,已經是哽咽不能語。
自從當年緋衣成婚時在影都一別之後,兩人已經多年不曾相見。
或者是因為繁忙而不能分身的公事,或者是因為無法解開的心結。
但兩人又哪裏會想到,再次的相見竟會是這樣的情形?
看着緋衣手腳上沉重的鐐铐,後頸上長長的鎖功針,尤其是,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特別清楚的淤青和觸目驚心的血痕,月師方只覺得一陣無法形容的心痛。
他解下披風,想要覆在那幾乎全然裸露的肌體上,緋衣卻是本能地向後一縮。
“不必了。”冷冷的拒絕出口,全然不似往日的語氣。
“你……還好吧?”
本想說一句問候的話,但說出口後卻覺得令原本就奇怪的氣氛變得更是怪異。
“好,為什麽不好呢?”又是一句冷語,而且是嘲諷的語調。
但這嘲諷的對象,卻是他自己罷了。
他們兩人相交多年,未曾有過像今天這般冷淡卻又尴尬的相見。
月師方只道好友因為受了牢獄之苦,性情也變得有些乖戾。
所以也不覺奇怪,只為緋衣的受苦而又更心痛了幾分。
此時,聽着他用難以掩飾的虛弱的聲音說着如此冷漠的話語,月師方寧願,他像往日那樣指着自己鼻子把自己好好數落一頓。
在他接到緋衣家要被滅族的消息後,他就立即放下骥良國的所有工作趕到邪能境。
他本以為,以他在邪能境中的人際關系,起碼可以為緋衣求得一條生路。
但事情似乎遠沒有他所想象的單純。
往日與他稱兄道弟的邪能境貴戚,一提起此事,不是諱莫如深,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顯然地,他們都怕得罪權傾朝野的羅睺家。
月師方把心一橫,打算徑直前往廣邪清法殿求見邪主,卻每次都被邪主以身體不适的理由拒絕接見。
半個月來,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只是在今天,行刑前的最後一天,到死牢中見他的摯友最後一面。
“不要灰心,我還在替你奔走求情。”月師方說:“應該……快有消息了。”
他只能這樣說,這也是他心中的一線希望:畢竟,還有一天的時間。
緋衣緩緩地開口:“他們都在敷衍你吧?”
愕然一陣,卻也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們得罪的可是羅睺家啊。”緋衣笑道:“況且緋衣家被滅族,能夠從中得到好處的人實在太多了。”
月師方無奈,卻是苦笑着說:“為什麽你偏要是那麽聰明呢?”
“不夠聰明的只有你吧?”緋衣說:“你又沒有犯事,犯不着到這種鬼地方來。反正明天我是要公開處決的,不愁見不到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笨得有剩。”
聽着緋衣的數落,月師方卻是不覺笑了起來。
緋衣說:“你是不是在這裏呆久了有點犯傻啦?被人罵居然還在笑。”
“沒有,”月師方笑道:“聽到你這樣說,我放心多了。”
緋衣沉默了,月師方卻沒有能看到黑暗中他臉上的表情。
“我要走了。”月師方站了起來:“還有一天,我會設法……”
在離開牢房前,月師方轉過頭,又看了眼躺在角落處的緋衣。
緋衣沒有動,也沒有任何送別的表示。
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一別就此成為永訣!
月師方暗暗地下了這樣的決心。
然後,轉身而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牢房邊的火把也因着訪客的離去而熄滅。
但緋衣在這半個月裏一直硬撐着的堅強卻仿佛在剛才的一剎那間完全崩潰。
已經走遠的月師方不曾發現,隐藏在黑暗中的他,其實早已淚流滿面。
09殘露
監刑官百無聊賴地坐在法場邊上,劊子手用心檢查着自己的刀。
與行刑有關的人都無心關注跪坐在法場中的人,感興趣的只是圍在法場外毫不相關的人們。
緋衣向人群掃視一眼,不曾找到可注目的焦點。
——那人既然說要盡最後一天的努力,那今天,想必就不能來了。
于是他的眼光只能出神地望着那法場上绛色的帷幔:這顏色,對于歡送可悲的人離世,真是再适合不過。
時刻将近。
監刑官才剛站起,便有兩個綠衣的官員走上法場。
“二位,這是?”監刑官認出,那一身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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