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是啥時候看上許建安的……

許建安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師母雖然看上去不太好相處的樣子,但在謝崇的面前,竟難得這般的聽話,從他們的說話間,就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愛與默契。

許建安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會有一個女人,有這麽一個關心他,又偶爾會使一些小性子的愛人在身後,謝崇的內心應該是很豐滿的,所以即便現實中有各種困難,也能讓他有笑着面對的信心,因為總會有那麽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給他力量和安慰。

“謝老師,您的病沒有大礙吧?”許建安只關心道,都怪自己家裏事情太多,一時間沒注意到謝崇,不然他早該勸謝崇看醫生的。

“沒什麽大礙。”謝崇搖搖頭,把手裏的書放下,問他道:“去當向導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我昨天還讓素素去找你,也不知道她跟你說了沒有?”

許建安見謝崇住院還不忘記這事情,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只點頭道:“今天早上已經和張隊長說好了,我去當向導,您放心,我會和考察團的專家們好好學習的,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謝崇見許建安答應了下來,一顆懸着的心也落地了,只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讓你去也不光是為了讓你和他們學習,主要還是因為你對這裏的地形熟悉,還有我們當時每一次進山測繪的測繪點,你都有标記,這樣才能讓考察團事半功倍,馬上就要進入夏天的雨季,再耽誤一陣子,進山的路可不好走。”

許建安聽謝崇說着,就想起了今天他過來的另一個目的,只從靠在床頭櫃的另一個袋子裏,拿出幾卷紙來,翻開了道:“謝老師,當時我們畫的地圖底稿都在呢,您再跟我确認一下,到時候上山走哪條路?”

永安縣地處丘陵和山脈交接地帶,位于柳溪一帶的丘陵,算的上是大別山的支脈,從永安縣內,有好幾條進山的路,但尋常老百姓走的最多的,就是柳溪入口,那一路進去,有幾個村莊,遇上天氣不好,或者洪水猛獸,還能指望找到躲的地方;可若是走別的路,不出半天,就進入了深山老林,一路上鼠蛇野獸,很是危險,每年進山打獵的村民,總要栽幾個在裏頭。

謝崇拿着圖紙慢慢的看着,上面做過标記的地方,都是他和許建安一步步的走過的,那山林秀美、自然風光他還歷歷在目,每次夏天的雨後,太陽出來,山谷裏就會出現彩虹。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他被山裏的蟲子咬傷,還是多虧了許建安用山裏人的老辦法救了他。也正因為如此,原先幫着他一起測數據、畫圖紙的兩個學生都跑了。

“你們這次估計要去好幾天,一條路肯定是不行的,要多選幾條。”謝崇說着,只用鉛筆在圖紙上做上标記,繼續道:“從這裏到青雲峰至少需要爬五六個小時,如果去青雲峰,你們就必須在山裏住一天,但青雲峰是這一片的主峰,這裏的數據很重要,一定要去實地考察。”

許建安點了點頭,也在圖紙上畫了一個圈道:“這裏有幾戶人家,到時候就在這裏落腳,不過考察團人多,只怕住不下,還是要露宿一晚上。”

這時謝崇忽然就想到了些什麽,只開口道:“那到時候你幫我好好照顧一下素素,我怕她吃不了這苦……”

謝崇的話還沒說完,許建安卻愣住了……

什麽?白素也要去嗎?為什麽……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許建安一時間只覺得心口似乎湧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靜,過了好一陣子,他才開口道:“白素同志也要去嗎?”

他這麽問出口,然而內心卻顯得異常矛盾,只覺得無論謝崇給他什麽答案,這都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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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裏頭讓找一個省城來的知青做接待,我想她應該也會跟着你們進山吧。”謝崇看了許建安一眼,很明顯的……他的眼神中也充滿着某些讓他感覺閃爍不定的地方,但比起白素之前表現出來的冷淡,似乎事情還沒嚴重到那個程度。但不管如何,這兩個年輕人之前肯定發生了一些什麽,讓他們的關系變得詭異了起來。

作為長輩,謝崇不想深究這些,這畢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但一個是他外甥女,一個是他學生,他又好像不能完全不理會,至少之前,從白素的表現來看,她對許建安似乎确實有些特殊的好感。

“年輕人有什麽事情,不要放在心裏,要學會溝通。”他說完這句,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充了一句道:“我說的是你和那些考察團的專家,有不懂的就問,要抓住機會。”

“……”許建安一時竟無言以外,只能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又尴尬道:“老師,您吃點桑椹吧,是新鮮的。”

“好好……”謝崇也覺得尴尬,就伸手拿了兩顆桑椹,放在嘴裏機械的吃了起來,也沒品出個味來。

******

晚上白素在宿舍整理衣服,張國慶下午從公社回來,就告訴她許建安答應了去做向導的事情,公社領導當場就給縣裏打了電話,縣領導說馬上會向省裏報告,考察團的人很快就會來了。

她也不知道考察團的人具體的行程,但若是要進山的話,晚上山裏是很冷的,因此白素又多放了兩件長袖加一件外套。

季蘭英看見白素悶悶的,話也變少了一些,又想起昨晚白素的異樣,就料定了她和許建安之間有什麽,她這憋了一整天了,終究還是忍不住道:“素素,你就說說吧,你是啥時候看上許建安的?”

她們來這裏也不過就兩個多月,這中間見許建安的次數有限,他們倆到底是怎麽看對眼的呢?季蘭英百思不得其解……

白素心下苦笑,總不能說自己上輩子就看上了許建安,但那時候自己不懂得珍惜,把這麽好一個男人就推了出去,而且……上輩子還沒謝麗君這擋事兒,他們的悲劇,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懦弱造成的。

白素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看了季蘭英一眼,終是嘆了一口氣道:“看上沒看上,有那麽重要嗎?反正這事情也已經過去了……”

季蘭英聽着就覺得難受,只蹙眉道:“那你真的打算放棄了嗎?”她看着白素略帶傷神的表情,接着道:“我之前是覺得這許建安不怎麽樣,他一個鄉下窮小子,還是黑五類,可我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

白素見季蘭英這麽說,倒是有些好奇了起來,反問她道:“你之前不是徹底的無産階級革命戰士嗎?怎麽現在也幫地主階級說起話來了?看來你最近□□語錄看少了……”

“哪有,□□我可一直放在床頭呢!無産階級使命永遠不能忘!”季蘭英激情澎湃的說着,忽然又轉過頭來道:“你別打岔,我是說真的,許建安除了成分不好,他那個人是真的不錯,就沖他為了他表姐這事兒,我對他已經刮目相看了。只是……”

季蘭英看看白素,又嘆息道:“你是不是就是因為他表姐的事兒,所以才要跟他劃清界限的?你覺得現在他表姐回來了,所以你們就不應該再發展下去?”季蘭英一個勁的追問着,見白素并沒有馬上開口反駁,只繼續道:“其實素素,你不用擔心這些,許建安如果真的喜歡她表姐,當初就不會讓她嫁人了,所以……你這是在庸人自擾!”

白素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看着季蘭英道:“蘭英,你知道她表姐當初為什麽要嫁給那個陳永發嗎?因為陳永發給了她三百塊的彩禮,許家需要這筆錢,去給許老爺子看病……”

後面的話白素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知道季蘭英會明白她的意思,任何一個善良、正直、懂得知恩圖報的人,都會做出和許建安一樣的事情來。

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不言中,唯有嘆息長久的回蕩在這昏暗的知青宿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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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建安正在竈房裏頭和面,一天前張國慶來通知他,讓他第二天一早跟白素會合,兩人一起去公社招待所,考察團的專家們在縣城吃過中飯之後,就會來公社招待所跟他們會合,下午正式召開會議,制定進山考察的細節。

張國慶還特意把張建設的腳踏車借給了許建安,囑咐他在人前好好表現,千萬別丢了他們柳溪人的臉。

許建安第一次有一種被重用的感覺,心裏莫名還有幾分感慨,原先他以為自己并不在意自己的這個地主成分,卻終究還是讓他在人前少了幾分自信。

他一邊和面,臉上卻不自覺湧起了一絲笑意,鍋裏滾熱的水燒開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覺得一陣滿足。

日子總會越過越紅火起來,以前只剩下他和梁秀菊相依為命,但現在謝麗君又回來了,這個家也會好起來。

“媽、表姐、出來吃飯了。”外面的天還沒黑,許建安把小桌子搬到了門口,沖着堂屋裏喊了一聲。這兩天梁秀菊的病看上去也好了許多,發呆的時間少了,更多的時候,只是安靜的陪在謝麗君的身邊,她有事,甚至已經不叫自己“阿明”了。

梁秀菊從房裏走出來,看見許建安正忙着,冷不防開口道:“小安,今天吃什麽?”她的話才一說出口,就發現自己喊錯了……這麽多年她一直故意喊許建安“阿明”,就是讓他以為自己一直瘋着,但這一次她喊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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