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削藩集權,帝王之師
京郊前往獵場的路上,旌旗招展,綿延數十裏,甚至雄觀。
皇室出門向來禮儀繁重,更何況這次前往獵場的除了景祐帝和後宮兩位女主,還有百官和其家眷,大魏的行獵歷來是允許高位官員攜家眷同去的,所以在皇室後面是一輛又一輛的朱輪華蓋車,承載着各方官眷随行。
郗重位高權重,除去皇室的馬車外,他是百官之首,自然官眷的位置也靠前,慕兮和沈氏坐在車裏,很是興奮。
“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就是該多出門,你這出來了整個人都活潑了不少。”沈氏看着慕兮好奇活潑的樣子,很是喜歡,她覺得這樣才有小姑娘的活力,像是她那個繼女整天一個表情,雖然看着溫潤如春風,但是她就是怎麽都不覺得舒服,覺得很裝,還是向慕兮這樣的小姑娘單純些更對她的心思。
“我是第一次跟着去春蒐,有些激動,姑母您別笑話我。”這幾天,慕兮已經摸出了和沈氏相處的方法,就像是江都郡主說得一樣沈氏是真的喜歡她,更喜歡她親昵活潑的樣子,這樣的沈氏實在是太好哄了,她只拿出了一半纏人的功夫就将沈氏哄得眉開眼笑。
“笑話你做什麽,當初我也是姑娘家的時候,也是這樣。”沈氏笑道,“你會騎馬嗎?不會的話回頭我讓你表弟教你。”
“表弟?”慕兮一臉懵,她還一位沈氏說的是威北侯府的哪位公子,結果是她錯了。
“你表弟是我在沈氏族裏收養的孩子,最是聰明好學,他騎術也不錯,一定能教會你。”沈氏說起自己的養子就是一臉的笑意。
慕兮看着沈氏這個樣子,就知道沈氏是真的拿對方當親兒子在養。
她在郗府也住了一段時間了,知道郗重最為人诟病的地方不是什麽外戚把持朝政,而是絕嗣。
她也知道沈氏之所以和江都郡主不和的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沈氏在沈家族裏收養了一個孩子想要過繼到自己名下,卻被江都郡主阻止了。
也就是說今日她就能見到這個傳說中令沈氏和江都郡主不和的源頭,沈氏的養子了?
“還是不要麻煩表弟了吧。”慕兮想要拒絕,如果非要在沈氏和江都郡主中間選一個的話,她肯定站江都郡主這邊啊。
“沒事,說是你表弟,其實也沒比你小上多少,而且你第一次學騎馬,肯定也用不了太高大的馬,正好你表弟現在用的那匹小母馬就挺适合你的。”沈氏笑意盈盈。
慕兮一聽沒大上多少,趕緊又道:“怕是男女有別,不好吧。”她突然覺得古代的封建教條用來做一些推辭也挺好用,她似乎解鎖了男女有別的其他用法?
沈氏剛想要說什麽,旁邊的王媽媽就趕緊給沈氏使眼色,沈氏也很快明白了,她是真的沒這個意思,她沒想讓慕兮和養子湊成一對啊。
Advertisement
見沈氏尴尬,慕兮又趕緊道:“表弟是男子,一會兒怕是要和其他公子一起騎馬行獵,我還是去找其他姑娘一起吧。”
“對了,郡主不是也來了嗎?我讓郡主找人教我就好了。”慕兮說完後又抱着沈氏的胳膊撒嬌,“我知道姑母最疼我了,等我學會了,我給姑母獵一條紅狐給姑母做披風。”
果然,沈氏聽到這話立刻抛棄了剛才的尴尬和不悅,笑着點了點慕兮的腦袋,“你這孩子,還沒學會騎馬,就想着行獵了?”
兩人這麽說笑着,一路上慕兮将沈氏哄得高興極了。
至于被慕兮提及的喬微,此時正在和景祐帝對弈,景祐帝的棋藝是喬微一手傳授,并且年紀輕輕就已經水平極高,最起碼比在棋道上鑽研幾十年卻沒有半點天賦的郗重要好多了,和喬微下棋最起碼能維持好久不落下風。
不過,景祐帝再如何苦鬥,最後還是輸了。
“早知道最後還是會輸給姨母,朕就不掙紮了。”景祐帝每次和自己姨母下棋,都會有一種想要躺平的想法。
“若是從不掙紮,又如何
會有進步?”喬微将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盒裏,“每次哪怕是掙紮向前一小步,時間長了就會是一大步,一步步積累,陛下總有一日會勝過我。”
景祐帝點頭,“積跬步而至千裏,這個道理朕明白。”
“陛下聰慧。”喬微笑着點頭。
一局棋下完,也到了獵場,等到景祐帝下車的時候,喬微對着景祐帝道:“陛下要記得,不管太皇太後如何相逼,都要沉心靜氣,一切有我和百官呢。”
“朕明白,朕相信姨母。”景祐帝說完後就下了禦駕,小小年紀就已經自成氣派,沉靜內斂,頗具威嚴,看得一旁的朝臣都覺得景祐帝已有帝王氣象。
對這樣的帝王,他們無疑是滿意的。
随着景祐帝和兩宮女主的到來,百官肅拜,狩獵也将正式開始。
射鹿之禮也要開始,很快上首的太皇太後就出聲了。
“陛下年紀尚幼,射鹿之事還是讓秦王代勞吧。”太皇太後對着手下的人吩咐道:“來人,給秦王取陛下金弓。”
秦王剛要出聲應和,就被郗太後打斷了,郗太後的性格是相較太皇太後頗為軟弱,可真到了這種太皇太後要打自己兒子臉面的時候,第一個坐不住的還是郗太後。
“母後此言有誤,陛下苦練弓馬日久,射鹿之禮歷來都是由帝王親躬,此事秦王怕是不能為陛下代勞。”郗太後高聲道。
“如何不能?秦王是陛下皇叔,是高宗皇帝嫡子,是陛下長輩,如何不能射鹿?”太皇太後高聲道:“秦王是陛下長輩,陛下難道連這點孝道謙讓都不給秦王嗎?若是如此,吾如何相信陛下會孝順吾?”
一句孝道,讓郗太後堵得不清,太皇太後如今最能拿出來壓人的不就是孝道二字嗎?
坐在郗太後旁邊的喬微,握了握郗太後的手,言道:“昔年太公家令說太公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今高.祖雖子,人王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今秦王尚不是陛下父,只是陛下叔,陛下何須孝秦王,反倒是秦王理應敬陛下,方是臣禮。”
說完後喬微就将寫好的奏本遞給郗太後,“臣女身為郡主,有權上表,此為上皇帝言君臣表,還請太後轉奏陛下。”依照朝廷禮度,郡主公主和命婦只能上表皇後,如今并無皇後,所以要太後或者是太皇太後,這份奏本喬微已經和景祐帝通過氣,但是若要光明正大上表,只能上奏郗太後。
“荒唐,這是在議朝政,有你一個姑娘什麽事?”太皇太後怒道。
郗太後在維護自己妹妹上,那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自己妹妹的,“太皇太後此言差矣,若是女子不能議政,那吾和太皇太後此時是在做什麽?”
“你……”太皇太後被氣得不輕。
景祐帝此時卻已經從郗太後手裏拿到了奏本,這文章他通篇都看過,此時根本就不用猶豫,直接翻到了臣禮一篇。
“皇祖母也不用太生氣,民間儒生在科舉前尚要讨論國政,更何況今日姨母并未言國事,只是寫了一篇文章,文中句句都未提秦王,未提皇祖母,您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說完後景祐帝直接讀了起來,“朕覺得姨母此文絕佳,表言:為人臣者,進退合禮,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為臣者,忠、敬、誠,忠君、敬君、誠天下。君者,乾也,日也。臣者、坤也、月也。……君者,天下一也,昔太公臣于高.祖,天下君者一人,餘者皆臣,故天下之臣執忠于陛下,對上敬忠,是為臣道臣禮。”
“諸卿覺得如何?”景祐帝問道。
郗重也是沒想到小女兒來這麽一手,他之前也是沒太有準備,但郗重也是在朝廷上執政多年的人物,很快就反應過來如何行事。
“臣等誓死忠于陛下。”郗重直接拜伏。
随着郗重拜伏,不管是郗黨還是其他的朝臣都紛紛拜下,他們又不是景祐帝的長輩,
只是臣子,哪裏敢說什麽,作死的也不該是他們。
秦王臉色難看,和秦王一樣臉色不好的還有宗正卿韓王,只不過這位表現地沒有秦王如此明顯,在宗室的王爺們紛紛下跪後,韓王也沒有掙紮,他是敢在下面搞小動作,但絕不敢把小動作弄到明面上來,他現在因着刺客的事情日日懸心,一旦秦王查出背後是他,他只能求于景祐帝庇護,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得罪景祐帝。
“秦王是覺得此文不對?還是覺得自己不是臣,而是君?”景祐帝冷聲問道。
秦王委實沒想到最後會因為江都郡主一篇文章,讓自己如此狼狽,若此時他不拜下,只怕一個佞臣的名頭就要落在他頭上再也摘不掉了。
“臣不敢。”秦王只能拜下。
和秦王臉色不好的,當然還有面色鐵青的太皇太後,氣得只能坐在位置上捶着胸口。
景祐帝對着身邊的田姜道:“取金弓來。”
很快田姜就将金弓取出,随後禁衛軍将鹿從籠子裏放出,景祐帝搭箭上弦,一箭射出,鹿倒地而亡。
“陛下威武!大魏永存!”
随後一聲聲的歡呼聲叫喊起來,彰顯着景祐帝的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