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琪琪完全沒想到自己這周目死得那麽突然。
竟是連招呼也不打就被系統強制扯出游戲,一腳踹到了初始空間。
秒殺啊……
看來這就是越級接招的悲慘後果嗎,她悟了她悟了。
這一回她不打電話了。
淩晨三點也要跑到基友家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一陣暴揍。
“居然這麽快就打完了嗎?”誰知道那家夥非但一副滿不在乎樣子,甚至看起來有些興致勃勃,“哈哈,你果然打出了最棒的結局!”
“親手桶死了自己女朋友什麽的,傑哥大概會心理陰影好久吧?”
考慮到上一周目的n種be,琪琪問她另一個be結局是什麽。
基友說如果她最當初戰鬥力和抗打能力能多加一點,完全可以吃下夏油傑那一擊不會立刻死亡。
“夏油傑會滿臉焦急把被打到奄奄一息全身嗞血的你緊急送去治療。”
她伸手朝前一攬,對着空氣作了個深情公主抱的姿勢繼續解說。
“只不過你撿回一條命以後會失去所有咒術天賦蛻化為「猴子」。”
“教主傑會愧疚到死,一面愧疚一面糾結又不得不把你養在身邊,照顧你的後半生!”
“啊哈哈哈!我真是不能再惡趣味了,就是喜歡迫害傑哥怎麽辦!”
這家夥越說越興奮,以至于到了最後嘎嘎笑着,逐漸猖狂開始狂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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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處于一種自嗨模式……
琪琪:D
又有點想打她了怎麽破?
沒看過原著的琪琪表示她沒太聽懂,但也不打算深究。
畢竟游戲嘛,再刀再甜也終究無法對她的生活造成長久的影響,吃頓飯睡一覺也就過去了。
總之,基友打也打了氣也撒了,收拾收拾就打算走人回家、好好睡一覺準備開啓第三條線了。
【游戲中】
夏油傑到底還是沒能再有機會折返并殺死自己的雙親。
他被咒術高專視為極其惡劣的詛咒師并下達通緝令追殺,沒有辦法抛頭露面,只能帶着兩個從舊村裏救出來的小姑娘暫時躲避風頭,甚至連琪琪的葬禮也無法前去參加……
後悔嗎?
叛逃之後的夏油傑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同樣一個問題:
會不會後悔作出在他人眼中看來瘋狂與不可思議的決定——殺光世上所有非咒術師,又或者,會不會後悔當初失手殺掉琪琪……
早知道會發生後來那種事情,他那個時候就算是來硬的、直接把人敲暈,說什麽也要将琪琪強行帶走。
只要她能夠活着、活生生地呆在他的身邊,就算是厭惡也好畏懼也好,甚至就算再也不願意讓他觸碰也全都無所謂。
可惜,世界上沒有「早知道」。
而他,也只能一面偶然回憶着有她伴在左右的過去,一面秉持着自己所認為正确的「大義」,一路向前,無法回頭。
……
往事如煙……
日子很快一天天過去,夏油傑也從最初那個将保護愚蠢猴子作為「正論」的dk,成為了現如今擁有一衆教徒的「教主大人」。
本以為年少時失去的那個女孩會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被他遺忘在記憶的洪流中,但事實證明卻并非如此。
他還是無法忘記她。
于是——
在日後的某一天,夏油傑在無意中乘搭列車出行收服了一個擁有「造夢」術式的特級詛咒「魇夢」後,竟開始憑借着各種方法利用這個詛咒嘗試編織有關對方存在的各種夢境……
最開始掌握得并不熟練。
夢裏那個還維持着當年15、6歲模樣的少女因為他的操作不當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編造出來的幻境中死去、葬身在他的手下。
起初夏油傑還能維持着表面上的冷靜,只将眼前血腥凄慘的場景視為被術式所捏造出來的幻象。
縱使看着沾滿鮮血的雙手、低頭俯視着因自己而死的少女毫無聲息的趴倒在腳邊,也不會有多少神色上的改變。
可是後來——
也不知是逐漸被夢裏16歲時候的那個自己影響、心智退回過去,還是一遍遍夢境演算讓他也區分不開夢境現實的緣故……
在歷經不知多少次琪琪在自己面前死亡的場景,後來的夏油傑竟是每每會在術式效果結束意識清醒過來後,産生嚴重的生理不适,掐住喉嚨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這樣的「失敗」不知持續了多久。
就在夏油傑都快要放棄嘗試、不再使用魇夢的術式時,在某一次捏造出來的夢境裏,少女頭一次沒有立刻便死在他的咒靈手下。
“傑……”
“好痛……嗚嗚,好痛啊……”
那個周目,仍剩一口氣的琪琪滿臉是汗,臉上露出痛苦虛弱的表情,仰躺在血泊裏蜷縮起身子不斷顫抖着,無助又傷感的漆黑眸子絕望地自下朝上看來。
頭一回的,她并沒有立刻死去!
“呃……”
“琪琪!琪琪!再堅持一下!”
“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大腦一片空白,夢境裏猛然回神的自己再也顧不上其他,将源源不斷往外流出大汩鮮血的少女一把從地上抱起,瘋了似的往門外跑去。
已經顧不上尖叫着不斷發出聒噪喧鬧的父母,也不去想悟到底為何會突兀出現在這,夏油傑只知抱着懷裏軟綿綿的少女拼命地往前跑着。
……
可是,這一回。
夢境裏的琪琪也依舊沒能堅持下來。
半途便依舊是永久閉上了眼,再也沒能睜開。
她的身體好小,溫暖到發燙,手掌卻異常冰冷。
滾燙的液體幾乎要将夏油傑新換的衣服再次浸濕、透染成洗不淨的猩甜鮮紅,滿身滿臉都是不停淌下血滴,胸口起伏伴随痛苦喘息啪嗒啪嗒似乎要永遠流個沒完……
“對不起,傑……”
“弄髒了你送我的禮物……”
“真的……很對不起。”
他記得,那是她最後說出的話語。
被血泡得濕透的圍巾順着少女手臂垂下的動作悠悠飄落,覆蓋在一路血跡斑駁的地面。
在次之後,再無聲息。
“呃……”
“呃……”最終,望着一動不動蜷縮在自己臂彎中又一次死去的琪琪,徹底被絕望籠罩的夏油傑肩膀顫抖、雙膝跪地,再也沒辦法抑制地落下淚來……
【現實】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琪琪告別基友回家睡下的當天夜裏便做了對方口中所說的、有關另一個be的夢!
在夢裏被詛咒撞到腸子都挂在外邊還剩一口氣奇跡沒死的她,被焦急緊張的夏油傑用着咒靈迅速送往搶救,最終竟神奇地撿回一條命來。
只不過,同樣也如同基友所說——
夢境裏這個運氣不錯沒有狗帶的自己,因為創傷嚴重的後遺症,失去了使用術式的能力并喪失了一切咒術天賦,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非咒術師。
也就是夏油傑口中所說的「猴子」。
……
“你醒了?”
“恢複得怎麽樣?”
再次睜眼,溫和的關切嗓音和從前一般、較畫面先一步傳來。
順着聲音看去,發現眯着眼挂着慣有微笑的夏油傑就守在一旁。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容,似乎和從前沒什麽區別的場景讓琪琪一時有些恍惚。
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夏油傑并沒有叛逃成為立志要殺掉所有猴子的詛咒師,她也還是那個總喜歡纏着幼馴染撒嬌的嬌憨少女,他和她都好像停留在永遠被定格住的溫馨舊時光裏一樣。
如果……
不是對方身上披着奇怪袈裟打扮得跟個和尚一般的話。
琪琪憂郁地偏過頭,仰臉看了一下陌生的天花板,強行避開夏油傑身後兩個女孩子好奇又帶點微妙敵意的視線,默默嘆了口氣。
夢裏的時間流速成迷,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醒來,總之,現在的情況總結起來就是——
自己在被夏油傑好不容易救回并退化成猴子以後、暫時被對方養在詛咒師大本營裏成為了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于是乎這算個啥?
反派線路?小黑屋?球禁play?
好吧。
小黑屋倒是不至于,反派好像也談不上。
頂多是夏油傑以她身體未完全恢複的借口不讓他随便外出、與外界接觸罷了。
順帶還沒收了她的手機!
“還在生氣嗎?琪琪。”
夏油傑在她的床邊坐下,擡了手撫了扶琪琪氣鼓鼓的臉頰,指尖有意無意觸碰上小巧圓潤的耳垂,隔着發絲輕輕摩挲。
“再稍微忍耐一下吧,現在出去的話說不定會被當成詛咒師的同夥給捉起來呢。”
眼睛愉悅地眯起,聲音愈發柔和。
“琪琪也不想被關到滿是符紙的小黑屋對吧?搞不好還會遇上悟……那家夥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琪琪:“……”
所以說
到底是誰的錯啊!
氣哼哼地朝着笑容愈發像狐貍的夏油傑踹去,琪琪一把揪住對方披散下來的幾縷長發,無理取鬧耍起賴來。
“才不要整天呆在這裏!我要出去!我要吃壽喜鍋!”
心想着既然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的話,就算在夢裏也不能讓自己餓着啊。
這樣說服了自己以後的琪琪更加有底氣地鬧騰起來,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和夏油傑的底線上瘋狂試探。
“夏油大人,她不是猴子嗎?”
“為什麽要對一只猴子那麽好?”
數十分鐘後,當夏油傑在洗水槽前仔細清洗着琪琪吃關東煮剩下的碗碟,早就不爽的菜菜子發出如此疑問。
夏油傑愣了一下,半晌才勾了唇角微笑道:“因為……”
“那孩子是特別的。”
笑容中隐約透出一絲苦澀。
……
吃飽了沒事幹的琪琪在柔軟的床面上滾來滾去,因為實在太無聊了甚至開始尋找立馬讓自己醒來、回到現實的方法。
而正當她拼命地掐起自己的臉準備試試這個最簡單方法的可行性時,端着果盤的夏油傑恰好從房門外進來……
恰好看的小姑娘一臉認真逮着自己臉狂掐的迷惑行為。
夏油傑:“……”
怎麽在自己的夢裏她這從小不聰明到大的幼馴染還是那麽副傻樣呢?
蠢蠢的。
他一時有些失笑。
沒有多想當即走過去很自然地拿着凱特貓的叉子戳起一塊蘋果送到嘴邊給人投喂。
琪琪偏頭看他一眼,很自然地張開嘴伸頭去叼。
稀疏平常到就好像現在的夏油傑根本不是什麽沾上了數十條人命窮兇極惡的詛咒師,而依舊是當初那個她最依賴的溫和dk一般。
垂眼打量着将毛絨絨腦袋湊到自己身邊、進食時腮幫一鼓一鼓毫無防備的少女……
“琪琪,你不怕我嗎?”夏油傑禁不住作出這樣的疑問。
怕?
聞言的琪琪呆了呆,停下忘我咀嚼的動作。
這種情況她應該害怕嗎?
也是。
畢竟眼前的可是屠村又滅親、腦子裏還有着殺掉所有非咒術師這樣不切實際想法、差不多可以說是完全陷入魔怔的瘋子!
而自己是被他禁足在大本營的猴子。
好像按常理來講是應該害怕、至少擔憂一下目前處境才對的。
“呃……”但,琪琪滿不在乎地擡起頭:“可是,這不就是個夢嗎?”
說完繼續若無其事地就着夏油傑的手埋頭吃着,甚至還将咬了口發現并不甜的半塊擡手随意塞到了再次一愣的夏油傑口中。
是啊……
夢……
眸中的色彩漸漸黯淡下來,夏油傑凝視着少女的眼神突然變得憂傷起來。
沒錯,是夢啊。
如今這麽個一伸手就能夠碰到的、近在咫尺的你,也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夢境罷了。
是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因夢境破碎而徹底消失,再也無法觸及無法緊緊抱在懷中、感受着溫暖溫度與熟悉顫抖的泡影。
不想醒來,不想思考。
要是能夠一直與你在這不切實際的幻夢中徹底沉溺,該有多好。
“呃……”并未察覺到身邊人逐漸變得晦暗和陰冷上幾分的眸子,不多時,琪琪便感到肩膀處突兀地被施加了一股力道。
……。
掙、掙脫不開……
等下?
咒術師和非咒術師之間的力量差距,這麽懸殊的嗎?
……
夏油傑傾下身身子緩慢靠近,自上垂下的黑色長發垂落在少女的臉頰,漾起少許泛癢。
琪琪瞪大眼睛看着對方近在咫尺俊秀的臉……下一秒落上耳尖的溫熱吐息讓她更是忍不住癢癢地縮了縮身子。
“既然是夢境的話,也就是說——”
直至接近到嘴唇貼上耳廓,才有微啞的嗓音輕而低緩地傳來,輕輕道,“即便我現在對琪琪做任何事情……”
“也不算過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