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8)
,你不是更興奮嗎?”他拍了一下李芸熙的屁股,沉聲道,“去!”
李芸熙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當真往那個方向走去了。
虞正卿眼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整了整領子,面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什麽時候他虞正卿也需要靠臉來迷惑一個女人了?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和那些傍上富婆的男公關并無分別,這個念頭讓他既憤怒又難堪,卻也無可奈何。
他長長吐出一口惡氣來,勉強把那情緒壓下去,銳利的目光搜尋了一整場,很快就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形。
恰巧此時有個侍者端着盤子走過,被他一把拉住,掃了眼盤子上的東西,說:“把這塊蛋糕送給那位先生。”
侍者和他确認了下對象,點頭答應了。虞正卿這才往洗手間走去,侍者疑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男人送漂亮小姐酒的很多,送另一個大男人一塊黑森林蛋糕的....可真是少見。
不過,這又關他什麽事呢。他搖了搖頭,端着盤子向林意走去。
虞正卿來到洗手間門口,把“清理中請勿打擾”的牌子踢到一邊去,一進去就看見李芸熙正對着鏡子補口紅,前傾着身子,修身的晚禮服讓她這個動作邊的更加婀娜撩人,起伏有致的身材能讓所有男人都血脈噴張。
李芸熙注意他進來,轉過身,歪着頭,挑逗的打量着他。
虞正卿慢慢走上前去,忽然一把把她按在牆上,李芸熙不滿的輕哼了聲,聲音婉轉綿長,帶着小鈎子似的勾人。
虞正卿輕嗤了聲:“騷、貨。”
李芸熙兩手纏上他的頸子:“喜不喜歡?”
虞正卿沒有回答,一低頭,吻了上去。李芸熙熱情的回應着,手急切的撫摸着他的腰背,這個女人就像一團火,自己饑渴的同時還殃及無辜,虞正卿被她摸的有點興起,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李芸熙的大腿都貼到他腰邊摩擦的時候,洗手間的門終于被重重的推開了,虞正卿猛的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兩人匆忙分開,回頭看去,站在門口的人不是林意是誰?
林意面色慘白,看着這兩個人,心裏生出一絲荒謬來。更多的,居然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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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正卿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他每次都能這麽準确的打擊到他,為什麽他總是能這樣輕易的挑起他的怒火,讓他一次次憤怒,失望,甚而絕望的呢?
這種黑暗而複雜的情感像把火燃燒遍了他的整個身體,心肝脾胃甚至大腦都是易燃物,助長着這火勢瘋狂的蔓延下去。
沒等林意說什麽,李芸熙就先低罵了句shit,自己整了整衣服,把半露的酥胸掩住,坦然道:“不用問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如果你想解除婚約的話也随便,那邊我會去說。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結這個婚。”
她順了順頭發,朝鏡子裏确認了一眼自己的妝容無誤,就向林意走去,看着他的臉笑了:“喂,不用擺出這麽可怕的表情吧,反正你根本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是嗎?都是逢場作戲而已,放輕松。”
林意不回答,她就聳了聳肩,回頭沖虞正卿嫣然一笑:“有空再約哦。”
李芸熙優雅的走了,好像剛才那個和男人偷情纏綿的女人不是她一樣,不要臉的光明正大,讓人敬佩。
她這一走,室內的空氣更加劍拔弩張了。
虞正卿攪黃了他們的婚事,心情好得很,他又是得意又是憤恨,全部化為冷冰冰的嘲笑:“權大公子,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抱着別的男人發浪的感想如何?”
他承認,他這麽做不僅是為了毀掉他們的婚事,也是為了報複林意。林意把他大少爺幹晾着兩周還和別的女人訂婚,虞正卿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只是劈了他的未婚妻,已經算夠厚道了。
林意的眉眼被掩藏在一片深深的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許久,終于動了。他慢慢走向虞正卿,周身氣場沉重壓抑,連虞正卿都感到一絲不對勁,看他一言不發,知道這人終于被惹毛了,于是冷笑一聲,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只等動手。
林意果然要來拉他,虞正卿閃身避過,還沒等他動一下手指,臉上已經重重的挨了一拳,随後後頸又是一記重擊,雖然還不至于直接暈,虞正卿的大腦也空白了一瞬,就在那一瞬,林意別着他的腿一擰,用膝蓋壓着他的小腿強迫他跪了下去。
虞正卿被反剪着雙手制住的時候,腦子裏還有點發懵。以他多年的打架經驗,絕對沒這麽容易就被撂倒,只是這次與以往不同的一點是——林意真的下了狠手。
下颔和後頸是多麽關鍵而危險的地方,林意常年打比賽,不會不知道,在平時他絕對不會下這樣的重手,這次是真的氣急了,只想盡快制服住虞正卿。要不然他甚至不屑于把這種技法用到和虞正卿的鬥毆裏來。
虞正卿好像有點明白過來,臉上滿是被輕視了的屈辱和憤怒,他眼前還在冒金星,就已經大吼道:“你敢小看我?!”
林意并沒有管他困獸掙紮般的怒吼,他現在的狀态很明顯的不對勁,聲音出奇的冷靜,冷的像三九天的冰碴:“虞正卿,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一句話。”
“要是你讓別人碰你這裏....”他的手指觸上了虞正卿仍然濕潤的唇瓣,“我就會徹徹底底的,把你這裏洗幹淨。”
虞正卿想都沒想就張嘴狠狠咬了他一口,林意掰着他下巴才抽出手來,虞正卿冷笑道:“呸!要這麽說,你和李芸熙處了這麽久,我該給你洗多少次?你們不可能到現在還沒上過床吧,那我是不是得把你下面那根幾把洗掉三層皮啊!”
林意掰着他胳膊的手立刻收緊了,聲音裏有咬牙切齒的怒火:“龌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他的話到一半就停了,虞正卿意識到了什麽,又驚又喜道:“...你們還沒上過床?”
“用不着你管!虞正卿,你算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林意怒火攻心,想到虞正卿勾三搭四的性子就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直接把這男人提了起來,狠狠按在了洗手臺上。
虞正卿胃部被洗手臺尖銳的棱角一磕,差點沒吐出來,就見林意騰出一只手來擰開了水龍頭,另一只手粗暴的把他的頭按了下去,對着水一個勁沖。
虞正卿口鼻都進了水,水龍頭被開到了最大,力道很大的水流沖刷着他的口鼻,他喘不過氣來,又嗆又咳,冰冷的水讓他的臉都開始麻木了,虞正卿一想到這水有多不幹淨,又是一陣作嘔。
林意冷眼看他撲騰着,自己被濺了一身水,過了一會才掐着後頸把人提起來,冷笑道:“你自己說,洗幹淨了沒有?”
虞正卿憋的快窒息了,一起來就倒抽了口氣,濕漉漉的眼睫讓他看不清林意的臉,但這并不妨礙他破口大罵:“...咳咳咳....去你媽的林意,洗什麽洗,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該他媽洗的人是你!”
林意冷着臉,又一把把他按了下去。
這次虞正卿起來後,直接含了口水噴了他一臉,林意抹去臉上的水,臉色陰沉的可怕,繼續強硬的,不由分說的把他按進了水裏。
一次,又一次。虞正卿永遠沒有服軟的時候,每次起來後都繼續說那些讓他憤怒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話:“...咳咳,林意,你裝什麽裝啊,看起來一副感情潔癖的樣,其實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和李芸熙出去了吧!咳咳....我看最髒的是你才對,男女通吃,葷素不忌,腳踏兩只船就跟玩似的,我真是自愧不如啊!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是不是心裏還在回味那女人的滋味呢,啊?!”
這些話不僅在刺激林意,也像小刀子似的紮着虞正卿自己的心,他越說越怒,越說越難受,他怎麽也過不了這個坎,一想到林意把他當玩意兒耍,一想到他可能和別的女人上床了,他就恨不得掐死這個人!
林意氣的眼睛都紅了:“虞正卿,你真是,恬不知恥!你勾引我的未婚妻,還能這麽振振有詞,不知悔改,你....你....”
他又把虞正卿按進了水裏,來回幾次,那男人的掙紮越來越微弱,好像快沒力氣了,被他撈起來後,罵聲都虛弱了很多,啞着嗓子吼:“...咳咳咳....你他媽....委屈個屁啊!你背着我找女人,老子還委屈呢!”
林意看着他蒼白的,濕漉漉的臉,倔強的狼一樣的眼睛,開始明白過來——虞正卿是永遠不會為做過的事後悔的。他的手也抖了,再也攥不緊手中的衣物,慢慢的松開了。
虞正卿一被放開,就撐在洗手臺上猛咳,他一方面是惡心,一方面是真的肺裏嗆了水,咳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模糊的餘光看到林意忽然搖搖晃晃的向外面走去,他心裏一緊,立刻跟上去,因為那一手刀的後勁腳下也踉跄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不顧外面已經是人多眼雜的宴會現場,一把拉住了林意:“你去哪!”
林意沒有回頭,用力掙開他的手:“別碰我!惡心!”
虞正卿心裏跟被針紮了似的,咬牙道:“我他媽還沒嫌你惡心呢,你敢嫌我!”
林意悶聲不吭拼命掙紮,虞正卿死命糾纏着不放,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其中一個還渾身水淋淋的形容狼狽,很快就吸引了一大堆人的目光。
虞正卿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一心想着不能讓林意走了,今天非要和他掰扯清楚不可,這人一走,他還能到哪找去?
但是就在這時,他的後領處傳來一股大力,被硬生生的拽開了。
虞正卿火大着呢,一回頭就想吼人,但一看清眼前的人是誰,臉立刻就白了,嘴裏的怒吼化成了一聲稍嫌細弱的:“....哥?”
虞正顏站在他身後,面色陰沉暴戾,這是虞正卿第一次看到他臉上出現這麽明顯的怒容,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都有點扭曲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準再糾纏權均?”
虞正卿被他的氣勢噎的說不出話來,他萬萬沒想到虞正顏也在這裏,這下可撞槍口上了。他剛張了張口,臉上就是重重的一耳光,虞正卿冷冷道:“可笑!”
虞正卿今天受得委屈還少嗎,他連續受挫,大少爺脾氣上來也不管對方是誰了,臉一扭,梗着脖子兇狠的瞪着虞正顏,冷笑道:“可不可笑,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是說了,老子可沒答應!”
虞正顏也冷笑起來:“好啊!虞正卿,你出息了,我管不了你了,嗯?”他最後的這個鼻音明顯存了威脅的意思,僅僅從這個單音裏,虞正卿就感受到了他急欲宣洩,鋪天蓋地的暴怒。
虞正顏的手鐵鉗一般,拽着他的一條胳膊,大步向酒店外走去,虞正卿幾乎是被他拖着走,林意很快就被甩在身後,他拼命的掙紮着,怒道:“放開我!放開我!等等....你要去哪?你不是把我趕出來了嗎,你說了不許我回家的!”
虞正顏已經把他拖到了車旁,他的力氣簡直是非人的,一個黑衣人立刻伸手開了門,虞正顏手一甩,虞正卿就在後腦勺磕到車頂上後又重重摔在了賓利寬敞柔軟的後座上。
虞正顏一手抓着車頂,俯下身來:“誰說要帶你回虞家的?”
虞正卿開始慌了,他支起身子來,就聽虞正顏冷聲道:“送你回‘舟’,再關上半年好了。”
“舟”,是虞正卿回國後待了兩個月的那個小島的名字。
虞正卿牙齒都開始打顫,忽然瘋了般掙動起來,顫聲吼道:“我不去!我絕對不要....虞正顏,你他媽休想再圈禁我,我不回去!”
Round 61
虞正卿掙紮的時候,林意也跑了出來,他看着虞正卿被按住的狼狽樣子,皺起眉對虞正顏道:“虞...大哥,你這是幹什麽?”
虞正顏轉身面對他,面如冰霜:“家事,見笑了。”
林意看着虞正卿被壓制着大聲叫罵的樣子,心裏一陣不是滋味,開口道:“虞大哥,有事好說,何必......”
虞正顏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權均,我管教我弟弟,不需要外人來插手。你的事以後他永遠也不會再摻和,至于我們家的事,你最好也少管!”他面容陰翳,這話也說的毫不客氣,把林意噎的面色青白變換,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他倆說話的工夫,虞正卿瞅準了機會,朝着虞正顏的屁股就是一腳,雖然沒踹到,被敏銳的躲了過去,但那一腳還是擦過虞正顏的膝彎,他踉跄了一下,回過頭來臉都青了,盛怒之下暴喝了一聲:“虞、正、卿!”
虞正卿知道自己這一腳踹出去就回不了頭了,虞正顏非弄死他不可,他迅速的做了決定,狠狠一口咬上按着他的保镖的手,這大塊頭正因為看到老板難得的窘态而走神,手上的力道就松了,虞正卿立刻暴起傷人,用肘部把他頂開,身子往前探,活魚一樣要從車中擠出去。
回過神來的保镖又要來抓他,虞正卿用了最下三濫的招數,挪出一腳就往那漢子的裆部踩去,這一腳下去威力可不小,保镖立刻悶哼着跟頭笨重的野豬似的摔回了車裏,虞正卿趁機扒住車門一跳,終于脫身而出。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虞正顏被他踹了一腳,剛轉過身來站穩,虞正卿就已經在他眼前了。這狼崽子毫不猶豫就一拳揮了上來,虞正顏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作為一個練家子,學的還都是保命的招數,虞正卿這些招式在他看來都是小打小鬧,虞正顏已經想好了下一步怎麽做,他會順勢把這條胳膊卸掉,然後攻擊虞正卿的下盤讓他摔倒在地,直接打暈帶走。
但是這一切都被林意一個動作打斷了。
他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忽然從後架住了虞正顏的胳膊,讓他一時無法動彈,如果在平時虞正顏絕不會犯忽視背後這種低級錯誤,但是他一來不相信林意有這個膽子,二來林意也沒有動手的理由....
總之,在虞正顏甩開林意的時候,虞正卿又重又急的一拳已經近在眼前。
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到了他的下巴上,虞正顏唇齒劇痛,踉跄了兩步,捂着嘴擡起頭來,虞正卿已經跑出去百米之遠。
他一雙冷冽的眸子燃燒着攝人的怒火,俊美的臉都氣的扭曲了,從被血染紅的雙唇間蹦出一個擲地有聲的字:“追!”
四五個保镖立刻循着虞正卿的方向疾跑而去,仿佛一群循着野獸蹤跡的獵人。
虞正顏直起身來,口角仍舊血流不止,虞正卿真是一點手也沒留,不過他心裏知道,要是他落到他哥的手裏,結果只會更慘。
他面色黑沉的掐住林意的下巴,力道大到林意覺得骨頭都要碎了:“要不是因為你是權均,我保證你今天絕對會橫着出去。”
林意臉色發白,什麽話也沒說。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幫虞正卿那一下,也許,是因為他匆匆趕來的時候恰巧聽到的“關上半年”這幾句話。
虞正顏上車走了,林意站了一會,在那些叔伯的招呼下回到了酒店裏,他還有事情沒有辦完。
短暫的混亂很快被人遺忘,觥籌交錯間是粉飾完美的太平。
千篇一律的應酬,今天卻讓他格外煩心。林意看着窗外擦黑的天色,華燈初上的夜晚降臨了,不知道虞正卿怎麽樣了。
是成功逃脫了?還是被虞正顏抓走了?被帶走的話....真的會關上半年嗎?
林意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在想虞正卿。那種男人有什麽好想的?性格惡劣,風流成性,不僅之前能通過那種卑鄙的手段搶人,即使在他擁有了足以抗衡的資本後,即使在兩人身份地位對調之後,虞正卿還是有辦法讓他痛苦。
那種嘴上說着喜歡,卻幾次三番的讓他撞破和女人親熱的畫面的人,到底有什麽好想的?想到他的每一秒,林意都覺得自己在犯賤。
可是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結束了糟糕的一晚後,林意終于上了車,把領帶解了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手機裏的電話短信轟炸一堆,應該是李芸熙已經把事情說了,她的動作倒是快。
奇怪的是,林意想到她的時候,完全生不出一點被劈腿的怒火來,就像撞破他們親吻那時,林意連目光都沒有多給她一絲。
如果有厭惡和憤怒,也是對虞正卿的,單獨面對李芸熙的時候,他可以說的上波瀾不驚。
司機問:“少爺,回哪裏?”
林意頓了頓,說了一個地址。他現在還不想去面對權父權母的質問和懷疑,但是他卻無法解釋,為什麽不去其他地方,偏偏要回他和虞正卿住的那套房子。
到了地,林意下了車,對司機說:“和我爸媽說,我過兩天回去看他們。李家那邊...婚約毀了就毀了,李小姐和我都同意。”
司機點了點頭,開車走了。林意上了樓,電梯開了,樓道的燈卻還是暗的,他皺了皺眉,剛以為是燈壞了,就忽然感到一個人從背後貼過來,捂住了他的嘴巴。
林意後背上的汗毛都炸開了,想都沒想就是一記肘擊,剛要給人來個背摔,就聽後面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是我!”
林意的動作頓住了。那人渾身捂得嚴嚴實實,推着他走到門口,壓低聲音道:“開門!”
林意不聲不響的掏出鑰匙,把門開開了。直到進了屋子,虞正卿才放開他,長籲了口氣,把口罩帽子一摘摔到地上,罵道:“虞正顏這個混賬!哼,想抓到老子,哪有那麽容易!”
林意看着他,蓬亂的頭發,憔悴的臉龐,白皙的皮膚上還有明顯的淤痕,只有一雙眼睛還是明亮如昔,也不知道是怎麽從四五個保镖的追逐下逃走的。
他有心想問,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
虞正卿看他一言不發,上前一步,拽住他的一條胳膊:“林意,我跑出來,就是想把事和你說清楚。”
他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問你,你...你到底跟不跟我?”
林意沉默了一下,撥開他的手:“我以為我們已經說清楚了。”
虞正卿的聲音拔高了:“沒說清楚!林意,你....你訂婚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他像是施與了天大的恩惠似的,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臉都憋紅了,“就當你沒幹過,我不知道,只要你再也不找她,也不結婚,我們...一筆勾銷,嗯?”
林意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我不找她,也不結婚,是嗎?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做得到嗎?”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次我問你會不會結婚的時候,你說‘會’。”
虞正卿一愣:“那是....”他擰緊了眉,“那都多久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了,你提這個幹什麽!”
林意忽然大聲道:“所以我說了,你以為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在我這裏都記憶猶新!”他煩躁不堪,有些激動起來,“虞正卿,你自己想想你幹過的好事,之前那些就不提了,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結果又和別的女人親在一起,這次也是,你居然勾引我的未婚妻,你怎麽就這麽耐不住寂寞,這麽饑不擇食?我已經決定要過不一樣的生活,你為什麽還要來破壞!這些事,你是不是以為只要你道歉,就可以獲得原諒?是不是你給別人的傷害,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忘記?你一句一筆勾銷,就完了?”
虞正卿沒想到林意這麽軟硬不吃,臉色也陰沉起來:“林意,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今天好不容易躲過了四五個保镖的追趕,竟往那髒亂的小巷子裏鑽了,還和一個保镖正面相遇扭打了一番,要不是顧及着他的身份不敢下死手,他早就被抓回去了。他做賊似的翻牆進了小區,在門口等了四五個小時,又渴又餓,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去。況且在他看來,他都同意不計較林意訂婚的事了,現在林意這幅姿态,完全就是在拿喬。
林意冷笑道:“我又給臉不要臉了?看吧,你永遠都是這種霸王脾氣,稍一不順你的意就翻臉打人,永遠都沒有一刻安寧的日子。虞正卿,和你相處,我真的很累。”
虞正卿怒道:“你少在那矯情了,你挨了打,不也打回來了嗎!而且,而且....”他說不出林意上了他好幾次的話來,這種事說出來他都深覺不恥,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你這些天根本就是在耍老子!你一邊和我住在一起,一邊和女人打得火熱,我他媽頭頂都冒綠光了!要在平時我扒了你的皮去喂魚都嫌少的,現在我不也硬生生咽下去了嗎!你還在這磨磨唧唧的鬧脾氣,你不是給臉不要臉是什麽!”
這事他确實也有理虧之處,林意一頓,硬着頭皮辯解道:“我從來沒給過你什麽承諾!”他深吸一口氣,“虞正卿,從一開始,我就說了我是包養你,就和你當初對我做的一模一樣——我只不過是報複!”
虞正卿血液都沖到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氣到極點,反而冷笑道:“報複?你敢說之後那些都只是報複而已?林意,你報複得夠徹底的啊,把自己都搭上了,每天小媳婦似的給我洗衣做飯,賢惠的我都快感動了,你可真夠委屈求全的,你怎麽就忍不住了,怎麽不再裝一會,裝到你和李芸熙結婚算完事啊?!”
林意被他的話刺的難堪極了,他又慌又怒,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那樣對虞正卿,回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情景,他數次的情難自禁,他忽然無法坦坦蕩蕩的說出“報複”兩個字了。
虞正卿見他不說話,心裏發涼,嘴唇都抖了:“林意,我虞正卿什麽時候對一個人這麽上心過,我他媽都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了!就算以前,以前有那些破事,說到底我們都沒讨着好,就這麽算了不行嗎!脾氣,我,我也可以改....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就這樣你還要走,你還要找那個女人去.....你他媽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這一番話是從未有過的低姿态,虞正卿鼻子酸了,聲音也顫了。要在平時他絕對覺得自己瘋了,反手就抽自己倆大耳光清醒一下,但現在...他開始覺得,林意是真的不願和他好了。
他恐懼,困惑,憤怒,慌張,不明所以....這一切,讓虞正卿變得都不像虞正卿了。
他一雙通紅的眼睛直直盯着林意,也許那裏面的神色是林意從未見過的,也許見了一次就要改變主意了,但他并沒有看虞正卿,反而別過頭去,強硬的把手臂抽了出來。
他的聲音冰冷而僵硬:“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原諒了你之前那些事,同意一筆勾銷....為什麽我就一定要喜歡你?憑什麽?你虞正卿有什麽好的,我為什麽就要喜歡你?....”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是在喃喃自語,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算了吧。”他低着頭,“算了吧,虞正卿。我們這一切,真的該結束了。你可以任性的瘋下去,反正你從來就是這樣,但我陪不了你了。”
虞正卿定定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面色猙獰起來,顫聲吼道:“林意!”
“你走吧。”林意背過身去,這些話說出來,他心裏一陣空蕩蕩的,頓了下道,“不對,這是你的房子,該走的是我。我收拾一下書房,馬上就走。”
那邊并沒有回話。沉默了許久,氣氛緊繃到一觸即發,林意都以為虞正卿要撲上來打人了,可是那邊卻只傳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林意回頭看去,虞正卿人已經不見了。
他愣了好半天,才想到,他現在有地方去嗎?虞正顏在滿城找他,一旦被發現.....林意的手腳冰涼,猛的沖向門口。
......
......
......
虞正卿沖出門去,他本來還想說更多,至少怎麽也不能就這麽完了,但他怕自己聲音抖得說不下去,反而在林意面前丢臉。
他靠在門上,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會,咬着牙憋着,擡起胳膊來,用袖子重重抹了把眼睛。
虞正卿心底有一個小人在嘶吼,這事沒完!他虞正卿絕對不是這麽輕易認輸的男人。可是另一個念頭忽然侵入了他的思維,那個久違的人影出現在腦海裏,權千沖他微笑着,說正卿哥,你怎麽變的和我這麽像了?
他瘋狂偏執的嘴臉是那樣醜陋,可是虞正卿卻好像看到自己在一步步踏上他的老路,走的磕磕絆絆,辛苦異常,卻仍舊連一個像樣的結果都得不到。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他深深的吸着氣,平息着自己洶湧的情緒,忽然感覺側面有個黑影撲了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虞正卿驚怒交加,目眦欲裂的敲打着那人堅實的肌肉,卻被沖上來的另外兩個人強拖走了。
.......
林意撲過去打開門,空蕩蕩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滿地明亮的燈光。
Round 62
虞正卿被捂住了嘴,那兩個身強體壯的大漢把他拖到了樓梯間裏,手腕被什麽細細的東西勒在一起,動彈不得。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威脅道:“不許出聲,也不許反抗,不然弄死你!”
他試探性的把手挪開了一點,見虞正卿立刻就要張嘴,立刻又捂住了。他全身活魚一樣彈動着,就聽那男人啧了一聲,低聲道:“不能給他上麻醉嗎?這小子太不老實了!”
“不行。”另一個稍微沉穩些的男聲悄聲回答,“那位說了,不能用麻醉,也不能傷人。”
虞正卿心裏一動,掙紮的勢頭緩了一些。他從被綁住的時候就感覺出了不對,現在聽他們說了兩句話,更确定這不是他大哥派來的人。
他的背上冒出些冷汗來,心跳也加快了,這是他第一次遭遇真正的綁架,雖然他們這種家族總會遇上些蓄意勒索和報複的亡命之徒,但那一般都是對着虞正顏這個長子的,虞正卿知道的就有兩次。
他暗暗想,這兩個人十有八九是被虞正顏的對頭派來的,也不知道他最近幹了什麽非法生意,得罪了什麽樣的人。
雖然虞氏現在表面上從事的是正正經經的商業活動,底下總會有那麽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實際上,就在虞正卿父親這一代,虞氏仍然會做軍火走私等方面的生意,雖然風險大,但利潤極高,讓人想不動心都難。
因為大環境,國內并沒有像美國日本一類的大財團勢力,但很多家族仍舊擁有不亞于財團的雄厚資金,就是這個緣故。要不然,虞氏也不會有那個資本在世界範圍內擁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個島嶼和半島,關押虞正卿的“舟”只是其中之一。
到了虞正顏這一代,虞氏已經開始洗白,發生這種需要動用地下勢力的事情已經少之又少,是以在虞正卿記事以來,他過的都是很普通的,吃喝玩樂的大少爺生活,那些黑暗和肮髒——不管是不是出于這種溫情的考慮,都被虞正顏擋在了身後。
但是洗白之路畢竟是坎坷而艱難的,虞正顏想抽身,肯定會觸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這不,報應就來了。
虞正卿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裏暗叫倒黴,還有一絲隐隐的興奮。他還是大少爺心态,第一次遇到過這樣的事,新奇大于恐懼。反正就算逃不掉,虞正顏也一定會撈他出來。
那兩個人把他手腳都綁了,用的是那種細細的束縛帶,嘴裏也賽上了東西,把他扛到了車裏,扔在後座上。
那兩個男人上了車,開到小區門口,被迫停下了。保安來接上一任的班,看到一個車牌號不太熟的車從小區裏開了出來,敏銳的直覺讓他攔下了這輛車。
車窗降了下來,露出兩張同樣陌生的臉。保安問:“兩位是哪棟樓的,看着有點面生啊?”
開車的男子笑了下:“小夥子新來的吧?”
保安楞了一下,還真是,他剛上任不久,所以小區人的面孔都記不太熟,他知道這裏住的都是有錢人,态度也有些唯唯諾諾起來:“是,是啊....”
“我們六號樓的,1810,不認識?”開車的男人不動聲色的回答,另一個的手已經悄悄的摸向了腰間。
保安回憶了一下,想去翻翻登記簿,才發現被上一任拿走簽到去了,想想也沒什麽必要,就點了點頭:“你們走吧。”
正在這時,他好像聽到後座傳來一聲悶響,但是漆黑的車窗很快升了上去,那輛車排出一陣尾氣,消失在了夜色裏。年輕的保安撓了撓頭,再沒多想,就回了值班室。
在車開到一個相對隐蔽的地方的時候,副駕駛上的男人罵了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