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爸爸終歸是你爸爸
腦子裏壽宴一事占據了上風,象棚倒塌那事兒漸漸就被葉珩挪到了心房下層。而招財見他已不甚關心,也就放慢了探查的進度,專注于挑選壽禮,乃至遇到沒有圖樣的,他也要找人畫一份帶回去給葉珩看。
經過幾天的挑選,葉珩終于敲定了一幅古董字畫,一套螺钿漆器。
同時,他也開始同白龍進行了談判。
葉珩一臉正經,拿起一疊壽禮圖樣抖了抖:“我想你最近也注意到了吧,後天我是要去參加我爹的壽宴的。”
“知道啊。”白龍笑眯眯地瞥了眼圖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了挑禮物,好幾天晚上都沒喂我吃東西呢。”
葉珩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敢講話了,認為他可能是記了仇,就是不知道自己要遭受怎樣的“懲罰”。
這麽一想,他心裏又有點委屈,覺得白龍養了這好幾天,就算是受了傷,怎麽着拿筷子的力氣也總有了,再說自己因為晚上不能及時喂他,已經特意教人先剃去骨頭,并把菜量增加到了一頓五只,這都不滿意,難道他的肚子是個無底洞不成?
不過腹诽歸腹诽,這次出門機會難得,葉珩就是硬着頭皮也要争取一下:“我明天一整日無事,弄幾只不同口味的燒燕親自喂給你賠罪可好?但父親的壽宴我真的要去一趟。我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要是不去,他們會起疑心的!”
白龍盯了他半晌,盯得他一顆心砰砰跳,最後道:“算了,到底是壽辰,該盡些心。”
葉珩趕緊點頭,就坡下驢道:“是,我娘親去得早,現在就剩一個親爹,自然是要多盡盡孝道的。因此呢,我就有一個小小的不情之請。”
白龍一臉感興趣的模樣:“說來聽聽。”
“就是,這枚戒指,那天能不能給我摘了去?”
葉珩一邊說,一邊試試探探地把手伸到了白龍面前。
白龍握住他的手,拇指慢慢摩挲了他的手背,感覺他的皮膚白得透明,用力一掐就能紅:“為什麽呀?”
葉珩被他摸得心驚肉跳,小心翼翼道:“我爹大壽,肯定不愛我戴這麽素的戒指去見他,而且他脾氣不好,說不定覺得難看,當場就要***去扔掉,這不就露餡了嗎?”
白龍沒有說話,把他的手放到嘴邊貼着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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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珩忍不住顫動了雙肩――他總是記得白龍這張嘴幹過什麽,所以現在一見他棱角分明的嘴唇,不由自主就要想起那些不可言說的場景,覺得他這張嘴做什麽都帶了一絲***的意味。
吻過他的手,白龍輕輕咬了咬他的指尖:“不戴也可以,我也準備點壽禮,和你一起去吧。”
葉珩當即脫口而出:“使不得!”
白龍擡眼看向了他溜圓的雙眼:“怎麽使不得?”
葉珩被他一問,嘴上支吾起來――怎麽說?自己先前都放出話說什麽“正式見面拜會”了,現在總不能告訴白龍爹一直看不上他吧?
但是他是真的不能帶白龍去啊,萬一爹大發雷霆,他以後就更難出門了!
就在他開動腦筋硬要憋出一個說辭的時候,白龍卻笑起來:“行了,別裝了。”
葉珩眨巴一下眼睛,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他拉到了懷裏,圓圓的下巴也被一根指頭勾了起來,不得不直視他的藍眼睛。
眼下已入夜,屋內點了不少燈,那碧藍的瞳在燭火照射下多出了幾點光點,似有星辰鬥轉其中,動人心魄至極,看得葉珩一時忘了瑣事,屏息凝神地只是看他的眼睛。
“你當我不知道麽?”耳畔幽幽傳來這雙眼睛的主人的聲音,“你這位孝子因為給我的打賞太多,把你爹氣得直接便秘了十天,喝上五六副湯藥才下了火。”
氣氛一下就變了味兒,葉珩無語地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他就知道白龍變回人形不簡單,果然他就從招財嘴裏掏出了重要消息!
白龍放開他的下巴,用鼻尖在他面頰上蹭了蹭:“其實,我有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真的?”葉珩睜開眼望向他,心中有些打鼓。
白龍摟着他,拖拖拽拽地向後退回到床上。
帳幔是垂着的,坐在床沿上要劈頭蓋臉地将人遮住,兩人便脫了鞋直接靠在了床頭。
白龍一手攬住葉珩,順勢握住了他的左手,撚着他的手指道:“你無非就是不想讓你爹看見這枚戒指,是不是?”
葉珩點點頭,心想他莫非是要施法将這枚戒指隐藏起來?所以搞了半天,他之前那點請求算是白說了?
但很快他看開了。白說就白說吧,只要白龍沒生氣,沒出現在壽宴現場,他退而求其次,也不算虧。
他這樣想着,忽然覺察到白龍的手已經貼肉摸到了他的腿上。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所以躺着沒動――為了達到目的,他需得靈活些,再說也不疼,也不掉塊肉,橫豎他不是黃花大閨女,忍一忍便過去了。
白龍越摸越順手,因為感覺他像塊水豆腐,皮肉都嫩得很。及至過了瘾,他卻沒有進行往日會做的事,反而從葉珩手指上褪下了那枚戒指。
葉珩看他十分輕松地就摘走了戒指,認為他這是要先禮後兵,不禁偷偷觑了他一眼,腳趾緊張地在玉簟上摩擦了一下,等待着他對自己做點什麽。
然而白龍只是說:“那我們換個地方戴怎麽樣?”
葉珩乖巧地點點頭。在他的認知裏,偶爾也有人把戒指纏上紅絲線挂在脖子上的,雖然那麽做的人,多是手指過于纖細的小孩子。
得到他的确認後,白龍的手有了動作,同他先前想的一樣。他閉上眼睛,身體一緊,心頭卻是一松。事情在預料之中時,他反倒不那麽怕了。
可下一刻他才發覺不對勁:“你……你怎麽能把戒指戴在那裏呀!!!”
“因為戴那裏最不容易被發覺啊。”白龍溫溫柔柔沖他一笑,替他蓋上了薄被,“好好睡吧。”
葉珩羞憤得簡直快要落淚,他不會吵架又幹不過白龍,只好偷偷在薄被下試圖摘掉戒指。可惜未能得償所願,到後半夜他才終于放棄了,困倦地昏睡過去。
待到早上起來,葉珩出恭時并沒有覺出不适,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他安慰自己,不過就是回府一日,等到安然回家,他可以讓白龍再将戒指重新套回自己手上。
如此又過了一天,他和白龍各自太平,他也如約喂了白龍不少美味的燒燕。葉珩自己偷偷吃了兩片,感覺味道是很不錯,不過和燒雞也沒太多差別,不知緣何被白龍偏愛。
葉老爺的壽辰那日,葉珩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地讓招財給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便帶上禮物前往了葉老爺住的大宅。
宴會的地方是大宅裏最富麗堂皇的廳堂,地面上鋪着軟毯,衆人席地而坐,面前的矮桌上擺放了各色酒果菜品,中央有姬妾彈琴舞蹈,甚是熱鬧。
葉珩先前準備好的禮物不負衆望派上了用場,葉老爺喜笑顏開。等到宴會快結束,賓客都走得差不多時,他直接把兒子叫到身邊坐:“聽說你最近懂上進了,很不錯啊。”
葉珩聽了表揚,感覺自己逃籠有望,便笑着答道:“兒子之前是貪玩了點,但大事上我還是看得明白的。而且啊,習慣打算盤之後,這二掌櫃不來,我每天都深感日子無趣啊。”
葉老爺眯起眼睛,臉上的笑容在擴大:“是嘛……”
“當然啦。”葉珩朝他挪了挪,“我也知道,店鋪裏最近忙着嘛,所以我就想,要不日後改為我去店裏頭找二掌櫃,這樣不懂就問非常方便,也不耽誤二掌櫃幹活,正好呢我也熟悉熟悉店鋪,爹您覺得怎麽樣?”
葉老爺嘴裏被姬妾塞了顆葡萄,嘴裏嚼了嚼,吐出兩粒籽來,随後擺了擺手,将姬妾遣散了,自己扶着隐幾坐直了身體,從案上取了一方帕子擦了嘴:“這件事呢,還不急,你今兒來啊,爹有更重要的事要同你說。”
葉珩不曉得親爹除了要他準備繼承家業外還有什麽要事,此刻就茫然地撓了撓腦袋,而葉老爺沖着堂下一擡下巴,立刻就有人出門帶了人進來。
來人戴着雪白的幕籬,身上穿着淺粉的衣裙,步履婀娜地走到了這父子倆面前,才摘下幕籬,恭敬地朝兩人行了個禮:“見過葉老爺,見過葉公子。”
葉珩莫名其妙,但見對方禮數周全,便也起身問訊一番,結果禮畢一擡頭,他怔了一下:原來這少女眉目之間,竟有四分像白龍,連眼睛也是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