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果然很通人性

陰俊出糗的模樣,葉珩看得真真切切,仔仔細細,看完後他一路跑一路笑,等到了假山邊,他已是笑到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早就等在那頭的高嘉義見狀,把他攙到了邊上的石凳處坐下:“做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哎……你等等……”葉珩擡手揩掉眼角笑出的淚花,又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腮幫,這才解釋道,“早上那個穿着紫衣服的烏眼雞你還記得嗎?就剛才,他想找我麻煩,結果先被屎砸,後被狗尿……”

說罷,還沒等高嘉義笑出來,他自己又先哈哈哈哈哈哈捧腹笑了一串。

高嘉義未見到那場面,故而沒能大笑出來,只道:“你說的那人,是陰家老二吧?”

葉珩點點頭,總算是從情緒中脫身出來,只臉上還留着一絲笑意:“是啊,你認識他?”

“算是知道,聽說他舅父剛被提拔成禦史中丞,家中風頭正勁呢。”高嘉義嫌天氣熱,把袖子撩高了晾胳膊,口中閑閑問道,“怎麽,你跟他有過節?”

這話問得露骨,不過因為是從高嘉義口中說出的,所以葉珩并不大在乎。

幾年前親爹把他塞去學堂,本是希望他能和世家子弟們攀點關系,奈何那裏的學生普遍比他年紀大,開口不是仕途經濟便是男歡女愛,于此二道他是什麽話也插不上,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靠邊站的人物。以至于等到離開學堂時,他也只結識了一個高嘉義。

高嘉義其實也比他大,不過他因為中意姑娘之餘還酷愛男風,又長得過于高大結實,權貴子弟不敢惹他,富家公子也沒膽巴結他——就怕一不留神就被他走了後門。

兩個獨來獨往的人,湊到一起倒是很投契。而對于這唯一自己結交來的朋友,葉珩一直很拿他當自己人,不但承認了他和陰俊的過節,還把兩人之間的龃龉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只掠過了妖精相關的部分,也淡化了自己追白龍的熱情——主要是怕白龍事後拿着個說事兒。

饒是如此,高嘉義聽後仍是驚訝:“真沒想到,你居然也有和別人争男人的時候啊!”

“我畢竟也長了年歲嘛!”葉珩打了個哈哈,伸手捏了捏他黝黑粗壯的胳膊,“這麽多年沒見,你不也曬黑了很多?你也跟我說說你嘛,憑你那一夜qi次的功夫,有沒有在西北迷倒一片啊?”

高嘉義聽到自己年少時講的荒唐話被搬出來,頃刻便紅了臉,幸而臉黑,也看不太出來:“嗐,我去西北哪裏有那麽多功夫玩兒啊……”說着他生硬地轉回了話題:“單是名譽被毀倒還算好,起碼白龍他還有本事,逃去別處能另覓活路,若真是跟陰俊在一起,那才叫慘。”

葉珩攏了攏袖子,心想誰慘還說不定呢,不過他也從話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怎麽?這裏頭還有別的故事?”

“自然。”高嘉義看看左右,朝他壓低聲音道,“你歡場裏沒相好的,所以不知道。陰俊這人在床上兇得很,動辄就要打人的,聽說有個小倌被他打得躺了三個月,起來後就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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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葉珩聽了這聳人聽聞的傳言,忍不住抽搐了嘴角,“變态啊這是!”

高嘉義一點頭,表示贊同:“總之你以後少同他接觸吧,也別惹他,見了就繞道走。要是真躲不掉,你就來找我。憑家父的功績,陰俊那舅父是輕易不會來得罪我們的。”

有這樣好的兄弟,葉珩挺高興:“那我可就先謝謝你啦!”

謝完以後,他進一步想到,有高嘉義在,說不定爹就不會再逼着他去和陰俊講和了,于是臉上的笑意再度深了一層。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一道白影射出了他的袖子,直奔高嘉義的面門而去!

高嘉義正準備說話,猝不及防被蛇痛擊面門,也是十分震驚,趕緊後退着蹦出好幾步,不過待他看清了攻擊他的對手,他很快冷靜下來,将蛇捉到手裏一纏,并且反客為主道:“老弟別怕,待我掐斷了他的七寸……”

“別掐別掐別掐!”葉珩幾步奔到他面前,一邊按住了他的手,一邊查看了他的面孔,發覺他眉心間紅了一小片,“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高嘉義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發覺他的手除了碰到自己的肌膚,還碰到了蛇鱗,“你怎麽敢碰它,你不怕蛇了?”

葉珩被他問得一愣,遲了幾秒才道:“啊,這是我養的,沒毒,也不咬人,剛剛他是……可能是餓狠了,要不就是抽筋了,對不住啊。”

葉珩連連道歉,高嘉義擺擺手表示無妨,把蛇還了回去:“你怎麽想到養蛇的?”

“嗯……”葉珩開動腦筋,終于編出了一個理由,“前陣子我爹關着我,我實在無聊,突發奇想要練練膽量,就養了。”

高嘉義不疑有他,點頭道:“嗯,你膽量确實大了。不過你怎麽把蛇藏在袖子裏養,還帶到生辰宴上來了?萬一吓到其他賓客,”

“這……涼快嘛!今天要見客,本來就穿得厚。”葉珩說着坐回到凳上,将蛇放在大腿上,學着高嘉義撩起了衣袖。

“涼是涼,不過還是不适合帶來宴會。幸好剛才他是彈我臉上了,否則換個膽子小些的賓客,怕是要得罪人家。”

“這個麽……”葉珩摸了摸小蛇,心裏也納悶他怎麽自說自話就蹿出去了,但面對好友,他也只好順着話回答,“他平時訓得可好,可通人性了,今天可能是換了環境有些不安吧,一會兒我會好好看着他的。”

他本是想降低高嘉義的對白龍的注意,沒想到對方忽然來了興趣:“訓蛇?怎麽訓?他都會些什麽啊?”

“會……吐舌頭。”

“怎麽個吐法?你讓他表演一個嘛。”

葉珩沒辦法,只好捧起白龍,朝他比了個三:“小白龍,吐三下舌頭!”

白蛇果然就吐了三下舌頭。

“再吐一下!”

白蛇真就又吐了一下。

“真的诶!我也試試!”高嘉義覺得很有意思,伸出一個大巴掌,“吐五下!”

然而蛇腦袋一偏,沒有動彈,正似人別過臉一般。

葉珩有些尴尬,高嘉義卻笑了:“果然很通人性,恨我剛才用力抓了他,現在不肯理我了。”

葉珩陪着他笑了一通,順勢把白龍放回袖中,開始向高嘉義詢問西北的風土人情。

兩人聊了小半時辰,直到招財趕來,說是葉老爺讓葉珩去盡一盡地主之誼,葉珩才站起身。

臨走前,他壓低聲音交待高嘉義道:“蛇的事,你千萬別聲張,讓我爹知道,肯定要說我玩物喪志——他近來管我很嚴,要不是今天是我生日,我恐怕連家門都出不來。”

“放心,保證一個字都不漏出去。但等你解了足禁,記得來找我玩啊!”

“一定!”

招待了大半天,葉珩疲勞極了,待到賓客走得差不多,他也混在一群年輕少爺中間偷偷溜了出去,不動聲色地上了馬車溜回家,生怕留下來睡覺第二天身邊會多個姑娘。

回到家中,他把一身好衣服扯了,随手往桌上一搭,光着膀子就躺上了床,只等招財喚人準備澡桶和洗澡水。

待到溫熱的洗澡水灌好,葉珩終于緩過了勁,帶着白龍進了澡桶。

葉珩照舊是先洗了洗白龍,把他身上染的一股燒雞味兒給去了,随後自己潑了點水到面孔上,靠着桶壁舒展了身體:“我說,你今天幹嘛蹿出來吓我朋友?不怕被他發現麽?”

“朋友?”白龍爬到他肩膀上,收回四腳緩緩扭動,語氣也跟着拖得綿長緩慢,“我只知道你對他毫不設防,任他摸來捏去的,還傻乎乎對着人家笑。”

葉珩扭過腦袋看他:“他要幫我,我不對他笑,難道還對他哭嗎?”

白龍一雙黑豆眼明亮非常:“他一個凡人,又沒一官半職的,能幫你多少?要說他能幫到的,我也能幫,怎麽不見你對我笑?”

葉珩忽然領會到了他拈酸吃醋的深意,又想起白天他對高嘉義愛答不理的樣子,心中覺出了幾分趣味來,便故意問道:“你能幫我什麽?”

白龍哼了一聲:“你真以為那點鳥屎是從天而降?狗那麽巧就尿到人鞋上?”

葉珩挺驚訝:“所以是你幹的?你連狗尿都能操縱了?”

他問完,自己先樂了起來,哈哈哈笑個不停。

白龍見狀,往水中一躍,再冒頭時,又露出了人的模樣,伸手直接将他圈在了懷裏。

葉珩吓了一跳,就感覺他在自己腰上摸了兩把,同時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我傷已經好了大半,現在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葉珩聞言,腿一下子軟了:“你別亂來啊,色字頭上一把刀,一時貪心的話,你可得……再做十多天的蛇!”

“一個時辰的變化,不至于這麽傷筋動骨。”白龍一個轉身,坐到他原先坐的位置,順便将他抱到了腿上,“我會讓你既涼快,又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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