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buff變debuff是什麽體驗

葉珩眼前的白發男子漸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青天,腳下踩踏的地也成了白雲,而雲層之中破出一個洞,從洞中望去,便能見到京城——這場景,豈非就是他那吊詭的夢境!

只是這一次,雲端并非空蕩蕩,而是有七八個身披銀甲的人圍着他。

“利市仙君失職,算錯葉家應得之利,著革職查辦,貶入凡間,撥亂反正,了此宿果,盡此一世,方可重回天庭。”

緊接着,視野便從雲端忽地向下,跌向了繁花似錦的京城!

葉珩渾身一緊,感覺身入墜樓,下一刻眼前卻恢複明朗,就見白發男子收回了手指。

“可看清楚了,利市仙君?”

“我……”葉珩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你說我是利市仙君,天上的神仙?”

白發男子微微颔首:“是啊。”

“不可能不可能。”葉珩既搖頭又擺手,覺得不是自己做夢就是他在做夢,“我算賬都沒算對過一次,怎麽可能掌管天下商賈之財嘛!您……您就別開我玩笑了。”

白發男子依舊是神色自若,取了桌上的茶壺,倒了半杯茶遞到他手中:“那你覺得,一般人能十數年如一日地擁有你這樣的財運嗎?”

“這……”

葉珩無法反駁。他的确是旺人財運,非但旺自家,但凡見過他的人,當日的財運都會多多少少有提升,所以爹才總要他參加飲宴,把他當成人情買賣的一種——畢竟誰不願意交一個能旺自己財運的朋友呢?

他其實也很願意相信眼前人,可縱觀自己,除了畫畫刺繡一無所長,連個強點兒的凡人都比不上,實在沒辦法腆着臉認定自己是神仙。

“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白發男子繼續開口解釋道,“你的使命就是當葉家的散財童子,這麽多年你不幹正事,每天只挖空心思重金搜集珍惜話本,在瓦市裏砸大錢捧場藝人,正是順應天理。只可惜,最近你沒再花大錢,所以天理便把散財的機緣直接送到你了面前。”

葉珩聽了這話,耳邊再度回響起杜奇衍的囑咐。他含着杯中的茶水,心中慢慢理清了頭緒:“也就是說,只要我想辦法把錢多多散出去,我爹的病情自然就會有好轉?”

白發男子抿唇微笑,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不僅如此,雨也會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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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葉珩把杯子放回桌上,鄭重一點頭,“那麽敢問仙長,我的任務要求我散多少?”

白發男子伸出一只手。

“五千兩?”葉珩拍拍胸脯,長舒一口氣,“那還成,待我家店鋪貨單一到期,便能賠得差不多啦!”

白發男子搖頭。

“所以是五萬兩?”葉珩瞬間就成了一朵被疾風驟雨打蔫的小花,“就知道沒那麽簡單,過年之前是決計花不完了啊……”

不成想白發男子又說了兩個字,讓他感覺幾乎要吐血:“黃金。”

葉珩瞪大眼睛,有氣無力道:“我們家哪兒來這麽多錢!?”

“自然是有的,不然區區五千兩白銀,就夠貶你下凡嗎?”

“可是我……”葉珩說到一半,覺得再糾結細節也是沒意思,于是一咬嘴唇,再度确認道,“只要把這五萬兩黃金揮霍完,我爹就不會再犯病了,是不是?”

白發男子又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慢條斯理道:“這我不能保證。”

“诶,你剛剛才說過……”

“萬事都有因果,你散走錢,他目前的病确實能痊愈,但是如果他因為傾家蕩産傷心欲絕,做出對身體有損的事,他還是要得病的。”白發男子頓了頓,又添了句,“還有,因為你命格特殊,散財速度若不加緊,錢會複返你身邊。”

葉珩沒想到此事竟難如登天,當即哭喪了臉:“我可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了。”

“不客氣,我們早都是朋友了,”白發男子依舊是一副得大自在的神情,“待你魂歸天庭,我請你喝酒。”

葉珩扁着嘴從淚眼裏看他:“我很懷疑我們之間是否存在友誼。”

“你還是這麽可愛。”白發男子淡淡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不要煩惱,我會幫你的。”

葉珩心裏氣苦,看他還在笑,便也不管什麽神仙凡人了,擡手就要把他的手給拂走:“不要玩我的臉啦!”

他的手搭上對方的手腕,突然瞥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心中又是一番委屈和氣憤——臭白龍!我有難了你又不來,幹嘛還給我戴這麽個戒指!

他念頭才動,白發男子那只冰冷的手已放開了他的臉蛋,反手握上了他的手腕:“你想摘掉這枚戒指?”

葉珩背脊一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談話最初自己就忽視的問題:“你會讀心?”

白發男子不說話,兀自用指尖點了點那枚戒指。

戒指驟然透出了一團白光,光芒越來越盛,緩緩膨脹,随即便離了葉珩的手指,飄到了男子掌中,光芒也随之黯淡,直至徹底消失時,它又變成了最初鱗片的模樣。

白發男子将手掌向前一遞,看葉珩沒動,手往邊上一覆,将鱗片留在了桌上,站起身道:“告辭了。”

“等等!”葉珩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底浮現出一絲希冀,“你為什麽能把戒指摘掉?你究竟是不是白龍?”

男子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神态純淨安詳:“我是。”

葉珩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那你……”

他卻柔聲打斷道:“也不是。”

葉珩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白發男子又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頰,随後不知怎的就從他手中抽走了胳膊,整個人瞬移到了離他三尺之外的地方:“你盡管放手去做你要做的,其餘什麽都別管。”

話音剛落,他就化作一道光,直接穿過緊閉的房門飛了出去。

“哎!”

葉珩追過去打開門,卻只見到了門外的密密雨簾,以及晦暗無比的天。

“連走都是直接消失,可為什麽你不是?”

葉珩垂下眼眸,喃喃着回到偏廳繼續吃飯。雨聲落在他心頭,他慢慢把重心轉移回到親爹的病上。

白衣男子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能肯定的是,他的說法和小道士是一致的,而他的道行卻比白龍有過之而無不及,顯然是沒必要騙錢。

反正往哪兒花錢是自己做主,那麽稍微花出幾筆試一試是否有用也未嘗不可。

于是飯後他立刻招來了大掌櫃和管家,宣布道:“最近街上沒生意,我準備讓店鋪歇業。”

大掌櫃立刻掏出随身的紙筆:“是哪幾個店鋪呢?”

“用不着記,除主店外所有在京分號都歇業。”

大掌櫃筆一頓,在紙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墨痕:“少爺三思啊!”

“這就是三思之後的結論。”葉珩一派淡然道,“我不過是想節省人力,養精蓄銳共克時艱。賬房裏工錢還是照發,每日派一個掌櫃加兩個夥計看着店,別讓水泡了存貨就行。等到雨停,我們好好幹票大的。”

這個說法他是研究過的,進退得當,不太容易被反駁,事實也證明他的判斷,大掌櫃相信了他的說法,替夥計們謝了葉珩,回鋪子裏幹活了。

大掌櫃一走,葉珩又轉向了管家:“明早我要去一趟通慧寺,替父親祈福,順便布施些香油錢,你去做一下準備。”

管家應聲拜退,葉珩突然又喊住了他:“等一下,往日父親去寺裏祈福,都是給的多少?”

管家折回來,微微躬了腰:“回少爺,老爺一年才去通慧寺一回,給的是八百兩,除此之外,他每月都分別要去財神廟、魁星廟和龍王廟叩拜,每次給的都是一百兩左右。”

“嗯……”葉珩沉吟片刻,“財神管財運,魁星管官運,龍王管降雨,确實是一個都不能拉下,不過祛病非得求藥師佛不可,所以這四個廟我們挨個兒走一遍,全都給往日雙倍的錢……不,藥師佛那裏,要給三倍的錢,我要做大布施!”

管家覺得這數字有點兒懸,不過也不好反駁少爺的孝心,而且覺得藥石作用不明,求神拜佛興許也有點用處,于是一點頭,應允了下來。

這四座廟分別建在京城四個不同的方位,葉珩花了四天,終于全給拜訪透了,鞋襪衣服也濕了一半,然而他來不及換,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榻前看親爹的情況。

他運氣不錯,葉老爺正處在一天中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候,正靠在床頭喝湯藥,見兒子急吼吼進來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心頭很是熱乎,覺得他是懂事兒了:“現在疼得沒那麽鑽心了。”

葉珩心下大喜:“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我再請和尚給您念一天的藥師經,說不定就大好了呢!”

“嗯。”葉老爺摸摸他的腦袋,輕聲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了,洗把臉,別得了風寒。”

葉珩開開心心地回了自己的房,換完衣服又跑到父親房裏,想提一嘴生意上的事,結果葉老爺喝完藥,已經躺下睡了,看神情倒是安然,只可惜眉間的皺紋烙上去了一樣,縱然淡了,可還留在那裏。

如此過去了十五天,葉珩每日都去佛寺,每日回來都能和父親說上幾句話,包括生意上的事。

兩人難得沒争吵,父親還給了他一把鑰匙,讓他和管家一起管家裏的支出用度。

葉珩雖然不會看賬,但花出去多少還是能算,這一天天算下來,感覺自己好歹穩住了父親的病情,同時也穩住了父親的情緒。

然而,到了第十六天,他架的馬車不能出府了——雨下得太久,護城河暴漲,街上淌小溪一樣,到處都是水,隐約還能見到魚在水中游來游去,駕馬去一趟郊外已成了一樁極為艱辛的事情。

同時有一位主顧傳來消息,表示準備回鄉避雨一陣,同意将提貨時間延期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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