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只是剛剛開始

回到房間,漁歌洗了個澡。

她用毛巾裹住頭發從浴室出來,浴室外有一面全身鏡,路過時,她腳下一頓,轉過頭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人因為沒有了厚重劉海和框架眼鏡的遮掩,露出了整張白皙的臉龐。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五官精致,肌膚白玉般剔透,已經不僅僅是漂亮,是令人驚豔的美。

漁歌怔怔的看着,不自覺緩緩擡起手,指尖緩緩掠過眉眼。

兀的,她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上輩子她腦子怎麽想的,怎麽就想着留那麽醜的劉海把這張臉遮住,還整了副黑框眼鏡。

長得太美有時候确實不是一件好事,但在學校裏,醜更是原罪。

她以前那副打扮,大概在同學眼裏就是個陰森孤僻的怪物吧,或許就算沒有沈宛辛的撺掇,她會也遭受那些欺辱。

想到這裏,漁歌扯下頭上的毛巾,拿過吹風機吹幹頭發,把劉海梳起來紮了一個高馬尾。

梳妝桌上的那副框架眼鏡也被她丢進了垃圾桶。

像是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鎖,漁歌忽然覺得輕松了很多,她深吸了口氣,走到床尾,直直倒下去,摔進柔軟的被子裏。

相同的動作,讓她想起了在望江大橋上摔下去時的場景,身子墜入江中的那一刻,她看到橋上沖到圍欄邊那個人,臉上滿是驚愕與焦急。

他是這些年第一個對她露出擔憂神色的人。

她笑了笑,也沒有再多想。

在床上滾了一圈,她拿起手機,還沒有亮起的屏幕映出了她帶着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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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屏幕裏映出的那張笑臉,漁歌有片刻的怔愣。

她今天好像笑了很多次,但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上一次笑是什麽時候了。

想通之後她整個人瞬間變了好多,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

她不希望自己還沉浸在過去的陰影裏,她要做回九年前那個開朗愛笑的漁歌。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啊?”

“小姐,晚飯時間到了。”

漁歌從床上坐起來,“知道了。”

漁歌下樓的時候,餐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看到她出現,除了沈沐白,其餘幾人皆是一臉震驚,尤其是張蘭英。

漁歌已經來了沈家兩年,但張蘭英卻從來不知道,她厚重劉海下的那張臉竟與自己是那樣的相似。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但這張臉,比年輕時的自己還要更美,美得近乎淩厲。

“漁歌,你……”

張蘭英欲言又止。

漁歌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麽,她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下,“把頭發紮上去了而已,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沈沐白才緩緩擡起雙眸看向漁歌。

沈沐白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睫毛濃密纖長,瞳色比尋常人要淺許多,就像藏在泅藍海底裏的琥珀,這樣一雙眸子嵌入如希臘雕塑一般的深邃眉骨裏,美得不像話。

在漁歌的記憶,她的這位哥哥極少這樣看過自己。

沈沐白不僅僅是眼睛漂亮而已,他整個人都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很白,肌膚在陽光下更是宛如透明,沒有一點瑕疵,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親手描摹,仿佛只存在神話裏的天使,哪怕他坐在晦暗無比的角落裏,也能讓人感覺有光傾瀉在他身上。

他就像墜入世間的神明,而她是匍匐在泥潭裏的無名少女。

神明的雙眸能洞悉世界的一切污濁黑暗,但他們不會伸出潔白無瑕的雙手,去拉起一個滿身污泥的少女,甚至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會垂下,永遠高高在上,聖潔,優雅。

“你怎麽跟你媽說話的!”

沈立國的呵斥在耳邊響起,漁歌移開與沈沐白對視的目光看向沈立國,他向來是這副假惺惺又故作威嚴的樣子。

漁歌沒搭理他,端起碗開始吃飯,但沈立國還是瞪着一雙怒目把她盯着。

“老師給你媽打電話說你今天又沒去上課。”

“說,你幹嘛去了?”

沈立國像是氣得不輕,但看他這個樣子漁歌很開心,更不介意再氣氣他。

“打拳去了啊。”

漁歌沖他偏了下頭,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怒火越燒越旺,然後“噼啪”一聲炸開。

沈立國擡手砸了下桌面,咬牙一字一句開口,“你、說、什、麽?!”

漁歌笑了一下,重複道,“我說我去打拳了。”

“嘭——!”

精致的白瓷茶杯被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沈立國雙目暴睜,布滿褶子的一張臉面肌扭曲,勃然大怒的吼道,“你要是再敢碰那個東西,信不信我讓你滾出沈家!”

一旁的沈宛辛被吓得縮了縮肩膀,漁歌卻毫無懼色,直直迎上沈立國暴怒的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放下碗,後仰靠到椅子上,歪歪頭笑道,“爸,就別說氣話了,您可是有名的大慈善家诶,大慈善家怎麽會忍心讓親生女兒流落街頭呢,媒體們會怎麽想?”

沈立國面色一怔,完全沒有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在他的印象裏,他這個親生女兒總是一副畏畏縮縮,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即便穿再貴的名牌也掩不住那滿身的土氣,從來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更別說對他反唇相譏。

但眼前的這個女孩紮着一反往常的高馬尾,下颌微微揚起,眼神沒有一絲畏懼。

他幾乎不敢相信,一個人怎麽會在一夜之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他還在愣神,漁歌卻又開了口,“我說爸,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為什麽這麽反對我打拳,難不成你以前被拳手打過?”

“噗嗤——”

一聲輕笑響起,所有人愣住,包括馬上要氣炸的沈立國,因為笑的不是別人,而是沈沐白。

沈沐白在這個家裏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呢?

他的天賦與美貌讓人完全無法相信他是出生在這個家裏的孩子,如果不知道他家庭背景的人估計會以為他是出生于北歐的貴族世家,他周身自帶着一種貴族氣質。

大概正是這份氣質和他在樂壇極高的地位,也或者是他始終過于冷漠的雙眸,讓沈立國也對他十分客氣。

他在家中從來沒有笑過,至少漁歌沒有看到過,不過看現在這些人的反應,估計他們也很久沒見過沈沐白笑了。

他這一笑,沈立國像是連火都不知道怎麽發了。

趁着大家愣神的這一會兒,漁歌在桌子上拿了一些甜點開溜,完全不在乎身後回過神來又開始大吼大叫的沈立國。

溜上樓後,漁歌這才想起今天她的注意力全在沈沐白跟沈立國身上,倒是忘了一個人。

她回過頭看向那個人,很巧,她也在看她。

那人死死的盯着她,手裏握着的刀叉幾乎快要折斷,像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萬剮。

漁歌不太明白沈宛辛為什麽會是這個表情,她現在僅僅只是不再刻意扮醜而已。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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