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人要倒黴了
清晨的陽光穿過雲層與樹枝,在地面灑下斑駁樹影,飛落在枝丫上的白鴿撲棱了兩下翅膀,嘴裏叼着早起捉來的蟲子。
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開過來停在樹下,沈宛辛和沈宛舒一前一後的上了車。
沈宛辛一坐下便說,“李叔,走吧。”
李叔問了聲,“四小姐今天也不去學校嗎?”
沈宛辛嗯了一聲,沈晚舒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沈晚舒只比沈宛辛大一歲,兩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按理說應該關系很好,但兩人即便是在同一輛車上也極少說話。
沈晚舒是有些看不起她這個妹妹的,她的一些做派令她作嘔,在知道她是假的後就更瞧不上了,奈何真的那個不争氣。
不過,沈晚舒想起昨晚上那個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女孩。
她好像可以期待這個妹妹的表現了。
車輛緩緩啓動,駛離別墅。
不遠處的陽臺上,漁歌看着車輛消失在拐角,氣定神閑的喝了口牛奶。
她們沒等她挺好,她可不想跟沈宛辛在同一輛車上呆半個小時,她坐公交去。
富人區的公交站就像個精致卻不合時宜的裝飾品,幹淨整潔的站臺空無一人,處處散發着凄涼蕭索的味道。
站在這裏感覺随時都會吹過來一陣夾帶落葉的風。
“咻~”
車站的顯示器上寫着下一班公交還有十五分鐘才到,漁歌在站臺上坐下來玩手機。
Advertisement
大概過了五分鐘,她頭頂響起一個男生的嗓音:“同學,你也是樹德中學的?”
漁歌擡頭,正巧一陣涼風吹過,帶着濕潤的冷意,拂過她發端。
有人站到了她跟前,落下一片陰影。
視線裏最先出現的是一件純白polo短袖,胸口的刺繡是樹德的徽章。
漁歌繼續擡頭。
一個男生站在她面前,留着碎碎的劉海,頭發蓬松,給人一種很幹淨清爽的感覺,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後,暈染出金色的輪廓,令少年平添了幾分陽光氣息。
“你怎麽會做公交啊?你也跟你爸媽吵架了?”男生繼續問。
漁歌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想說,“你跟你爸媽吵架了?”
“對啊,”男生在她身旁坐下來,“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坐公交了。”
“哦。”
“我叫許遇洲。”
他突然湊過頭來,一陣清清涼涼的薄荷味掠過鼻尖,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叫什麽名字啊?”
漁歌愣了一下,他離得她太近了。
漁歌微微後仰了一些,“漁歌。”
“漁歌?!”
許遇洲瞪大雙眼,“高二三班的漁歌?!”
漁歌點了點頭,“你知道我?”
“當然知道啊!”
許遇洲仍是滿臉的震驚。
當年那個護士調換嬰兒的事可是上了一整天的微博熱搜,一并上了熱搜的還有那份調換名單,因為這事,全校怕是沒人不知道漁歌的大名,那一年他還湊熱鬧跑去她的班上看過她來着。
但如果不是他記憶錯亂的話,那時候他看到的那漁歌跟身邊這個看一眼就要淪陷的大美人,可完全不像一個人。
“車來了。”
漁歌後仰着繞過許遇洲站起來,走向停下的公交車。
許遇洲這才回過神來,忙忙跟上。
這輛公交車是直達樹德的,一路上許遇洲沒少偷偷瞄漁歌,怎麽都不敢相信她是那個被全校人視為怪物,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的陰森少女。
“樹德中學到了——”
公交車報站系統響起熟悉的機械女聲,車門打車,漁歌下了車,許遇洲緊跟其後。
“洲哥。”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他們身後跑過來幾個人,估計是許遇洲的狐朋狗友。
幾個人過來就齊齊卧槽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扯着嗓子調侃起來,“洲哥,你不道德啊,認識了美女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對啊,這美女誰啊,沒看見過呀。”
“轉學生嗎?洲哥你下手夠快啊!”
“閉嘴。”
許遇洲瞪了他們一眼。
漁歌對他們的調侃充耳不聞,轉過頭來沖許遇洲輕揮了下手,“我先上去了。”
說完,她便快步走上了樓梯。
她走後,許遇洲的狐朋狗友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八卦起來,吵得許遇洲耳朵疼。
他甩開幾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擡頭看向樓梯上的漁歌。
明明長得那麽漂亮,以前為什麽要弄成那副樣子?
他很好奇。
“叮鈴鈴。”
伴随着預備鈴響起,漁歌走進教室。
她出現在教室的一秒之後,大多數人就已經按耐不住八卦的內心。
“哇,這個女生是誰啊?好漂亮啊。”
“不會是我們班誰的女朋友吧。”
“長成這樣沒道理沒上女神牆啊。”
“喂,同學。”
有人喊住漁歌,“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
漁歌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走錯。”
說完,她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來。
教室裏立馬炸了。
“卧槽,她是漁歌?!”
“不可能吧!”
“原來她把頭發撩上去長得這麽好看。”
“她以前是有什麽想不開打扮成貞子?這裏面有故事啊。”
“看來真千金還是真千金啊,比沈宛辛那個假貨漂亮多了。”
這些聲音像蟲子一樣鑽進沈宛辛耳朵,每句話都跟針似的紮着她的自尊心,她攥緊雙手,需要不斷深呼吸才能控制住不爆發。
她咬牙切齒地看向此時坐在床邊的漁歌,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惡狠。
她當然是不希望漁歌出現的,哪怕是曾經那副醜樣子。
漁歌出現之前,她沈宛辛是何等的風光——
爸媽都有着非常高的社會地位,哥哥更是被譽為“再生在天使之軀的肖邦”,多少人讨好她只為了看一眼她的哥哥,姐姐雖然小提琴彈得很好,但長得不怎麽樣,風頭比她遜色太多,她可是公認的校花,還是周恪追了三年都沒追到手的女神。
周恪是誰?那可是曾登頂中國首富的天鴻企業太子爺。
因為周恪,從來沒有人敢惹她。
對了,周恪。
沈宛辛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
她拿起手機給周恪發了一條消息。
——周恪,我想去兜風。
漁歌變漂亮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樹德,還有人将偷拍她的照片傳到了女神牆上。
照片上的少女坐在窗邊,初晨日光淺淡,她沐浴在淡金的光線裏,逆着光的皮膚依舊白得近乎透明,美得極不真實。
有人驚嘆漁歌沒有厚重劉海和幾乎把臉都蓋住的黑框眼鏡原來這麽漂亮,但也有很多人完全不相信這是漁歌。
于是,每個課間都有無數人跑過來看漁歌,順帶再對比一下他們的“校花”,然後不約而同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每道目光投過來都讓沈宛辛覺得如芒在背,她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着那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她就想沖過去撕爛他們的嘴。
她并不覺得漁歌比她漂亮,認為是那些人嫉妒她故意說來氣她的,漁歌要是不出現,這些紅眼病想黑她都沒有辦法黑。
她真的等不及了,今天她就讓漁歌知道,讓她難堪是什麽後果!
她拿起手機再次發出了一條信息。
——唐冉,漁歌變漂亮了,你不來看看嗎?
伴随着手機的一陣震動,唐冉點開消息。
看到內容後,她扯了扯唇,拿起手機給周圍的兩個女生看,“你們看沈宛辛給我發了什麽?”
兩個女生皺起眉,“現在誰還不知道漁歌變漂亮了,用她提醒?”
“所以她這是什麽意思?”
唐冉笑了一聲,“這還用想?漁歌變漂亮讓她這個假千金沒面子了呗。”
兩個女生眼底瞬間泛出怒色,“她又想我們替她去收拾漁歌?”
“上次她叫我們把漁歌關進實驗室,可是害得我們差點被處分。”
“她把我們當什麽了?!”
唐冉倒是沒什麽情緒,身子往後一靠,雙手環胸道,“誰讓她像是對周恪下了蠱一樣,就周恪對她的那股子瘋勁,只要她在周恪面前說我們一句不好,我們就得玩兒完。”
“走吧,看看去。”
上午四節課很快就過去,漁歌收拾了下桌面準備去食堂,餘光卻瞟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漁歌覺得有些好笑,沈宛辛竟然這麽迫不及待就要給她顏色看看。
不過這次,倒黴的可能不是她了。
她站起身,緩緩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