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陛下……您相信穿越嗎?

做了皇帝的元熙,并沒有太多時間去為自己和元裕破碎的父子情傷感。燕國雖滅,各地仍舊不太平,還有幾股燕軍勢力四處流竄,各地時有動亂。要想真正平靜下來,怎麽也得過個三五年。

急報一天送一堆來,元熙早上進禦書房,光是看一遍就到晌午了。

玉珠端進禦膳房送來的午膳,有些生澀地為元熙布菜。

禦書房的這個小宮女,有點奇怪,大部分時候卻又很正常。元熙吩咐人留意了,現在還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到底是個憑空多出來的人,不查清楚,元熙受不了。

“你第一次伺候朕用膳麽?”元熙淡淡道。

玉珠分不清他是在責怪還是真的在問問題,呆了一瞬才道:“不是。”

那麽不确定……若說她是別人派來混進宮的奸細,又不像……哪兒有那麽傻的細作?

元熙笑笑:“湯。”

玉珠依言盛了半碗鴨湯,雙手遞給元熙。

元熙慢悠悠喝完湯,就叫人撤下膳食,歇一歇準備繼續看那些讓他頭疼的戰報。

于他而言,這些事都已經時間久遠,好些事他是真的記不清了,即便已經應付過一次,還是得再用點心思想對策。尤其當年他到底還是個剛剛登基不久年輕人,再厲害也總有些事考慮不周全,如今身體裏是那個閱歷更豐富些的大魏皇帝,很多事便不會再如從前那般随意決定。

韓盡忠倒是已經等了有一會兒,見皇帝用完午膳,才進來道:“陛下,黃慶求見。”

“嗯?”元熙有些詫異,“請他進來。”

黃慶很少會來拜見,一般進宮都是去太上皇那裏。元熙也知道他進宮都是為了太上皇,加上從前黃慶幫過自己心中感激,直接免了他入宮後來見皇帝的這些禮節,因而黃慶幾乎日日進宮,卻很少與元熙見面。

昨日去福安宮,結果父子倆還是針鋒相對,元熙直接氣走了。也不知他走後黃慶進去是不是好好安慰了老爺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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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慶入內便跪拜行禮,元熙上前攔住他,道:“黃老請起。”

“謝陛下隆恩。”黃慶有些吃力地撐起雙腿,“陛下,老奴不知陛下正操勞國事,冒昧求見,還望陛下恕罪。”

元熙溫聲道:“哪裏的話,朕也不過剛剛用了午膳,耽擱不了什麽。黃老鮮少來見朕,朕就算真的有事,也定要見見黃老。”

元熙對這位老人是真心禮待,當年元裕老爺子偏心偏得連身邊這位老朋友都看不下去,黃慶怕元熙真就那麽被兄弟害死了,偷偷跑來元熙府上報信,才讓元熙早早留了一手。若不是他,恐怕元熙也沒那麽容易軟禁了元裕。

“老奴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昨日見陛下離開時似乎有些不适,便憂心陛下龍體。”黃慶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多次的紙張,“這是昭徳皇後當年常用的偏方,老奴怕陛下給忘了,特地送來。”

元熙一怔,道:“黃老……有心了……”

他打娘胎裏就帶着氣疾,情緒激動最易胸悶氣短誘發病症。他的母親昭德皇後也是如此,從小家裏人就記挂着他們母子倆的病,每次有人犯病,全家上下都一起着急。

後來元熙倒是犯病犯得少了,許是習武的緣故,身體比小時候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只有偶爾激動時會心口悶痛呼吸不暢,就像昨日那樣。

自己離開時覺得不适,連親爹都不關心不知道,反倒是一直伺候阿爹的下人還記着自己。

“陛下……”黃慶目光關切,“您昨日沒有太難受吧?”

元熙搖搖頭道:“沒有,黃老不必挂懷。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沒事。”

他示意一旁的韓盡忠上前來将那方子收好,問道:“腰上的傷還好麽?”

黃慶一聽就摸了摸自己腰,道:“多謝陛下記挂,若不是陛下命太醫給老奴診治,老奴怕是早就走不了路了……唉,到底年紀大了,再用藥也得痛。不過能站能走,足夠了。”

元熙還想說再派幾個太醫去給他看看,外面來了個小黃門。這裏面皇帝還在跟老臣談話,韓盡忠便出去聽那小黃門來意。不過須臾,韓盡忠慌張進殿,煞有介事地在元熙耳旁小聲禀告。

黃慶見韓盡忠這神秘模樣,便道:“陛下諸事繁忙,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元熙在聽完韓盡忠話語後表情就不怎麽好,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嗯,明日朕派太醫到黃老府上……讓人送送黃老。”

韓盡忠應道:“是。”

他朝小黃門使個眼色,看着小黃門引黃慶出去,才皺眉道:“陛下,這高侍君不肯配合,再好的藥也沒用啊!”

元熙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剛才韓盡忠就是告訴他慶豐宮那邊高珩又在找死了。

也是奇怪,明明他也對高珩沒什麽興趣,一個個的都當高珩是他心肝寶貝,一有點事就要來說。

“陛下,這該如何是好啊……”

“元鴻昨日不是進宮了嗎,他病着不能走動,不也讓人送了書去麽?難道俨公給的課業不夠多麽?元鴻都安安分分送功課來讓朕過目,他就閑着?”元熙冷笑一聲,“罷了,再送幾本經書去讓他抄,就說他不能去寺裏陪他娘,也該抄經替代。”

玉珠突然道:“陛下,讓奴婢去送吧。”

元熙回頭:“嗯?”

玉珠低頭道:“奴婢在禦書房當差,各類書籍擺放位置,奴婢最是清楚,讓奴婢去也省了旁人再花些時間找。”

元熙眯了眯眼睛,審視她一眼,道:“好,你去吧。”

玉珠應是退下,甫一離開,韓盡忠便叫人跟了上去。

不過兩柱香的時間,一份密報送到元熙眼前,玉珠怎麽去的慶豐宮,跟高珩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

元熙看完冷哼一聲——這個玉珠果然有問題!

她去慶豐宮後,言語暗示取得跟高珩獨處的機會,而後說了一堆話獲取高珩信任。最後只告訴高珩,高懷瑜會陷害他,讓他小心高懷瑜。

元熙心裏重重擂鼓,這個宮女去給高珩通風報信倒沒有什麽,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提醒高珩?

那個夢裏……高懷瑜起先恨極了高珩,所以設計陷害高珩穢亂後宮,讓自己這個對高珩獨占欲極強的皇帝大怒,一氣之下把高珩打入冷宮。

這種荒唐至極的事,玉珠一個宮女為什麽會知道?

“陛下……”韓盡忠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出聲輕喚。

元熙道:“把玉珠扣下,朕要親自審問。”

皇帝一聲令下,玉珠一個宮女哪兒能有什麽反抗的餘地,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押回禦書房。

到了皇帝跟前的時候她也還是懵的,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麽事。

衆人都被屏退,只有她和元熙兩個人。

元熙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老實交待,你不是宮女,你到底是誰?”

玉珠顫聲道:“奴婢是禦書房當差的宮女玉珠……一直在宮中,陛下明鑒!內侍局有奴婢記檔的!”

元熙冷冷道:“你說安陽侯要設計陷害高珩,有何憑證?”

玉珠聞言哽咽了一下,似乎恍然大悟,面露痛苦之色。

她無法控制地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元熙直皺眉。

元熙是真的很怕別人哭,尤其還哭成這種陣仗,堂堂天子很難得地被人哭懵了。

“你哭什麽?回答朕!”

“我就說什麽穿越都是騙人的!穿過來就只有等死的份啊!想抱主角大腿都不行,才跟主角見上面就被抓住了嗚嗚嗚嗚嗚……”

元熙:“……”

她在說什麽鬼東西?

“我要回家……為什麽那麽倒黴的事給我碰上了啊!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這群人一個比一個恐怖,我怎麽玩得過他們啊……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了嗚嗚嗚嗚嗚我要回家!”

元熙沉默許久,道:“你只要告訴朕實情,朕自然可以送你出宮回家。”

玉珠抽泣着道:“真的嗎……陛下您不會殺我嗎……”

元熙皺眉道:“你沒犯什麽死罪,朕為何要殺你?”

玉珠好像對他竟然如此仁厚十分震驚,喃喃道:“真、真的……這不像啊……”

元熙愈發不解:“你究竟想說什麽?”

玉珠平靜了些,直直盯着元熙,滿臉真誠:“陛下,我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您一定要相信我!可能很離奇,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元熙淡淡道:“你說,朕自有判斷。”

“陛下……您相信穿越嗎?”玉珠竭力克制住自己哭腔,擡手抹着眼淚,“就是,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我有一天一睜眼,我就變成另一個人,來到另一個世界了。”

元熙倒吸一口涼氣,一睜眼就變成另一個人,來到另一個世界他倒是不清楚。不過一睜眼變成從前的自己,來到一個自己熟悉卻又變得很詭異的世界,他倒是經歷過。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本來在宿舍床上看小說,就是寫了故事的話本子,然後我就跑進書裏變成玉珠了……就是這裏,這是個話本子,您是話本裏的人。”

元熙挑眉:“話本?寫的什麽?”

“就是……我是一千多年以後的人,我們古代有一段時間很亂,中原分裂成了好幾個國家,您是魏國的皇帝。”

元熙道:“這個朕知道。”

“也不是……話本裏跟現實不一樣。歷史上的确有您那麽一個人,不過話本是我們論壇上一個太太……啊不,一個作者寫的,是同人小說。就是後世的人對您這段歷史很感興趣,就用您的人設和經歷虛構了一個故事。”

元熙勾起嘴角:“哦,朕明白了。”

玉珠眨眨眼:“真的?您相信我?”

元熙笑道:“朕将亡國皇子納入後宮?”

玉珠點了點頭,心道這事你不是幹了麽,還問!

元熙道:“朕原本只是把亡國皇子當成玩物,沒想到卻動了真情。而被朕傷害的亡國皇子恨朕至極,朕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他的心?”

玉珠吃驚,又點了點頭。

元熙道:“朕一心追回他,甚至連江山都願意給他,可他早已有了深愛他的人,朕只能求而不得,怒極攻心,駕崩于軍中?”

玉珠怔怔地點頭,十分震撼。

元熙冷笑,原來如此,怪不得會發生那麽荒唐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強調一下元熙爹咪不是病弱,他只是有遺傳病!

之前勸君那篇柳哥中毒會毒性發作就有人叭叭叭說病弱受怎麽怎麽,不是身體有問題就叫病弱好不好!!!

我自己也不喜歡的東西非要有人給我摁頭就很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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