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忠犬影衛攻找錯了人
即将封王的安陽侯,正是近來京中最受矚目之人。
一大堆人上書反對冊封高懷瑜,另一部分人又是聽到風聲立馬示好,禮物跟雪花似的往安陽侯府飛。
安陽侯府一直冷冷清清,所有仆從加起來不過二十人,其中還包括了侯府的大管家高長樂。
高懷瑜是孤身一人逃出燕國,以前清河王府上的親信仆從一個都沒能活下來。被元熙帶回玉京封了安陽侯之後,他也沒往侯府裏招什麽人幹活。
他并不習慣家裏一大堆人伺候,當年在建平,他有皇室之尊,府上也照樣是只有幾個人在照顧。其次就是,他很難給別人信任,即便只是幾個照顧起居的仆從。
長樂是他剛到玉京時救下的女孩子,知根知底的,不然他也不敢用。
長樂跑進高懷瑜居住的院落,正巧見他挽弓搭箭,羽箭“咻”一聲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高懷瑜在院子裏立了幾個靶,沒事就喜歡射幾箭玩玩。反正長樂是看不出樂趣何在,畢竟每次高懷瑜都是射到同一個地方。對他而言,要射中這種靶子太容易了,連旁人看着都覺得無趣。
“侯爺,京中好些人送了賀禮來,您要去看看麽?”長樂不欲打擾他,站得遠遠的。
“收下便放到倉庫裏去。”高懷瑜頭也沒回,從箭筒裏又取出一支箭,“再安排回點禮便是了。”
“是……”長樂應了聲,有些憂慮道,“侯爺,我聽說好些人不服陛下封您為王,上了好多折子呢……不會有事吧?”
高懷瑜輕垂眼眸:“陛下已經下了決心,旁人言語陛下不會在意的。”
“這樣……其實陛下要封賞您,跟他們有什麽關系啊……在陛下那裏碰一鼻子灰,就來針對您,一副要逼着您拒絕不受的樣子。”長樂忿忿不平地說了幾句,又有些憂心,“侯爺……他們要是真的要逼您拒絕封王的話……是不是您表示一下,就要輕松些?反正您已經推辭過了,是陛下執意如此,他們還能怪到您頭上麽?”
“就這樣吧,我不打算再拒絕。”高懷瑜道,“陛下有他的考量,我們就不必操心了。”
瞄準箭靶,一箭飛出。
他放下弓,似乎也覺得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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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早就猜到元熙想利用封王一事做點什麽,這幾日皇帝陛下突然對他如此偏愛寵信,怎麽想都不對勁……雖然以前元熙待他也很好,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元熙想找借口對一些人動手,所以後邊他也沒有堅決推辭封王。若元熙只是單純要給他封王,那他自然是要辭卻不受,可元熙還有別的目的,他就沒必要給元熙添亂。
他是被元熙救下的,若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報答恩情,至少也該順着他的心意走。
至于被別人說幾句……當年在燕國舊都建平,他早就習慣了,根本不在意。
“好身手!”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長樂一驚,回頭便見院子裏突然多了一個男人。
悄無聲息地進入侯府而未讓人察覺……
長樂抓緊了藏在袖中的短匕——她随高懷瑜習武不過半年,自知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但若此人想對高懷瑜不利,她也會拼盡全力去保護高懷瑜。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麽?”高懷瑜回身看清是誰,冷冷道,“玉京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前幾日在禦林苑行宮,他剛剛放走的燕國皇室影衛暗辰司首領夜黃昏,如今卻來尋他了。
“為何不該來?”夜黃昏審視着他,“殿下,你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魏國?”
喊高懷瑜殿下,很刻意的尊敬。
“殿下,您非池中物,怎可屈居于此?恕卑職愚鈍,您難道當真便甘于人下,要為元熙賣命麽?”
高懷瑜默然半晌,想了一肚子的話,最後只淡淡道:“我這條命都是他給的。”
故園已無,血親不容。這條命是元熙給的,從他被元熙救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也就是元熙的了。
他不可能再回燕國。
也絕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元熙。
“長樂,轉過身去。”眸色微暗,他抽出一支羽箭,低頭輕輕摩挲。
長樂不明所以,但乖乖聽他的話,背過了身去。也許是侯爺要拿些什麽自己不該看的機密物件出來?
羽箭搭弓,高懷瑜瞄準靶心。
夜黃昏道:“殿下,暗辰司仍在,假以時日,必然複國有望。高玮昏聩無能,暗辰司需要一位新主人!”
比起已經被元熙**的燕國宗室,高懷瑜不僅仍有自由,還得元熙寵信,身有朝職。他比高玮等人更有機會完成複國大業。
高懷瑜眸中卻掠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冷意:“你的意思是,想擁立孤複國?”
他也順着夜黃昏的意換了自稱,夜黃昏不禁心中微喜,正欲回答,卻見高懷瑜忽然轉身。
弓弦響動,他手持長弓羽箭,目光凜然。
箭頭,正對着夜黃昏。
“你……”夜黃昏面上的喜色瞬間僵住。
高懷瑜目無波瀾:“孤說過,若再相見,你依然如此,孤必殺之。”
“殿下……”夜黃昏大驚。
羽箭在他出聲的那一刻,已然飛出,直直紮進他胸口。
禦林苑行刺之後,他便身受重傷,難敵高懷瑜。如此近的距離,高懷瑜決心要殺他,他就不會有半點活下來的可能。
戲份頗多的忠犬影衛攻,領盒飯了,身為讀者的玉珠要是能知道,一定會震驚很久。
“你……”鮮血不斷從夜黃昏口中湧出,他的身體重重倒了下去。
“侯爺……”長樂聽到動靜,還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而後便見一地的血,和雙目圓瞪垂死掙紮的夜黃昏。
“十七,孤的話,你是聽不明白麽?”高懷瑜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抓住箭杆。
說了會殺你就是會殺你,又不是沒警告過你,還非要上趕着來,那就別怪我真的動手!
他用力拔出箭杆,夜黃昏瞬間血流如注。
箭杆被丢到一邊,他又去夜黃昏身上摸索,片刻後取出一枚玄鐵令牌。
“暗辰司首領令牌。”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極其嘲弄,“孤收下了。”
“呃……”夜黃昏死死盯着他,“高……懷……瑜……你……背信棄義!毫無廉恥……”
他原以為當年一心為國的戰神清河王,雖受高玮猜忌打壓心有怨恨,但眼見故國滅亡,會有心光複大燕。沒想到,高懷瑜竟然絲毫不念着自己曾是大燕皇室。
他都做好了帶領暗辰司助他在玉京站穩腳跟,他日暗殺元熙,一舉奪下皇位的準備,高懷瑜竟然……
高懷瑜淡淡道:“老師的仇,孤會報……你莫要添亂。”
夜黃昏試圖去抓住他,偏他此時站起身來,往旁走了幾步,靜靜看着夜黃昏斷氣。
長樂第一次見高懷瑜殺人,依舊驚魂未定,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問道:“侯爺……這……這該怎麽辦?”
高懷瑜道:“安陽侯府遇刺……刺客被安陽侯擊斃……去京兆尹報案。”
長樂颔首:“是。”
高懷瑜将令牌收好,泰然自若地回了房,仿佛院中根本沒有那麽一具屍體。
……
紫極宮,老丞相秦禹面沉如水,望着面前好像根本沒把自己話聽進去的皇帝,愈發惱火。
冊禮一事鬧得那麽大,皇帝卻根本不聽人勸,甚至連朝臣私下求見他都不見。
秦禹都不知道自己被拒了多少次才見上皇帝一面,一見面自然強烈反對皇帝逾制冊封清河王,由小到大把能扣的帽子全給皇帝扣了一遍。然後皇帝非但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還保持着一分似有若無的笑意。
秦禹怒道:“陛下如此獨斷專行,不顧禮法,豈有明君之相!”
被秦禹罵了一下午的元熙,已經聽習慣了如此重話,沒有半點要生氣的跡象。
“秦老莫氣……”元熙嘆了口氣,“朕何嘗不願遵守祖制?可天下板蕩百年,四方動亂,豈是朕一人便能平定?懷瑜這般忠誠大才,朕定要禮遇厚愛。”
“老臣豈能不知陛下用意?”秦禹道,“即便陛下要籠絡人心,打壓勳貴,安陽侯又有何功勞,能得如此禮遇?”
“燕國雙傑,豈是浪得虛名?秦老所言,晚輩字字刻心銘骨,執意如此,絕非孤行己見。”元熙恭敬道,“懷瑜乃朕之衛霍,古之遺愛。今日不顯,來日必彰。”
秦禹聽他以“晚輩”自稱,莫名就火氣消了許多,搖頭道:“陛下如此,豈能服衆!”
“他們會服的。”元熙一笑,“秦老為朕操心至此,在紫極宮說了那麽久,也該累了。玉珠,請秦老去偏殿歇歇,送些菊花茶潤潤嗓子,也下下火氣。”
秦禹哪裏願走:“陛下……”
“是。”玉珠上前道,“秦相請随奴婢來。”
秦禹回望元熙一眼,無奈地拂袖轉身,随玉珠離開。
送走秦禹,元熙突然起身,走到了角落的起居郎身邊:“方才的話你可記下來了?”
起居郎怔怔道:“回禀陛下,記了……”他的職責就是記錄皇帝言行,當然記了啊!為什麽會這樣問一句?
元熙點點頭,道:“你把‘懷瑜乃朕之衛霍,古之遺愛’這句寫大點,寫明顯點!知道嗎?”
“是……臣領命。”
陛下怎麽還幹涉起起居郎記言來了?不過就是讓把字寫大點,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元熙滿意地坐回案前,筆都還沒拿起來,便見韓盡忠入內:“陛下!京兆尹來報,安陽侯遇刺!”
作者有話要說:
元熙臨死前:嗚嗚嗚嗚嗚懷瑜心思單純性直剛烈,沒了朕他肯定要被欺負的啊,朕托孤不是只托一個元鴻啊,你們要保護朕的懷瑜啊知道嗎!
高懷瑜:直接帶兵逼宮,當着朝臣面讓矯诏的宗室王爺喝毒酒,三兩下把元鴻送回帝位。
還是高懷瑜:幾句話時間殺了原文的攻2,把攻2的勢力據為己有。
心·思·單·純,陛下的濾鏡真是八百米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