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6

惟宗推開門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撲鼻而來,随後沖上來的是一道金黃色的身影,緊接着是一條熱乎乎的舌頭在他的臉上舔來舔去,惟宗仰起頭,伸手拍了拍這位熱情地與他口水洗臉一番的龐然大物:“好了好了,展護衛,快下來。”

“汪汪……”龐然大物依言跳了下來,将大腦袋湊到惟宗腿邊,與他親昵一番。

“你這家夥,才一天不見,就想成這樣了。”惟宗半蹲着身子,與龐然大物視線平行,擡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大腦袋,一臉寵溺地說道。

“喵嗚……”一聲帶着濃濃醋意的貓叫吸引了惟宗的視線,他循聲望去,只見木制的臺階上蹲着一只渾身雪白的貓,碧綠色的貓眼中流露出對那金毛大狗的不屑,但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你不摸我,我就跟你急”的氣息。

惟宗朝白貓招了招手:“錦毛鼠,過來。”

白貓搖了搖尾巴,動也不動。

明明是一只貓,卻被冠上了老鼠的名號,誰願意。

“錦毛,快過來。”惟宗把後面的鼠字去掉。

白貓站起身,弓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邁着優雅的步伐朝惟宗走來:“喵嗚……”名喚展護衛的金毛大狗朝旁邊挪了挪,卻換來錦毛白貓的一個白眼。

走得近了,惟宗看到那雪白的毛發上沾了一片粉色的花瓣,他一把抱起白貓,拈去那片花,笑道:“人家都是沾惹桃花,你沒事跑到梅花樹下轉悠啥,你看你都這麽大,連一只喜歡你的公貓都沒有,白長這麽好看了。”

“喵嗚……”貓腦袋一撇,給惟宗留下了一個美麗的後腦勺。

“切,說你幾句就不樂意了。小氣貓。”惟宗弓起手指頭輕輕地在錦毛的後腦勺處扣了扣,白貓微微掙紮,從惟宗的懷裏跳了出去,輕盈地落在地上,搖了搖尾巴,踩着優雅的貓步走到庭院中古老的梅花樹下。

“阿聞回來啦?”一道溫柔的聲音拉回了惟宗的注意力,他擡過頭,一位身形嬌小的女子站在臺階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展護衛和錦毛鼠天剛剛黑就在這裏等你了。”

“媽。”惟宗站起身來,朝女子走去,脫下鞋子,穿着襪子踩在了臺階上。

“嗯。”女子點了點頭,“爺爺在和室,我去把一直熱着的飯菜端來。”

“是是,辛苦偉大的老媽了。”惟宗從後面抱住女子,腦袋埋在女子的肩窩處,蹭了蹭。

“臭小子,別把展護衛在你臉上留下的口水蹭到我衣服上。”惟宗和雅伸手推開兒子的腦袋,嗔道,“還有,你媽媽我很老嗎?”

“嘿嘿……不老不老。老媽永遠十八歲,永遠一枝花。”惟宗嘿然笑了笑,松開母上大人。

“喵嗚……”收到了錦毛鼠鄙視的信息。

“汪汪……”收到了展護衛哀怨的訊號。

沿着走廊走到和室,一老者的身影映在了紙門上,惟宗和雅點了點頭,朝廚房走去,惟宗站在門前,理了理衣服,跪坐在門口,輕聲道:“爺爺,我回來了。”

過了半響,一道和藹的聲音從門裏傳來出來:“進來吧。”

“是。”惟宗拉開隔扇,快步走了進去,就在他準備關門的瞬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和金色的身影竄了進來。

這兩家夥!惟宗哭笑不得地看着白貓和金毛。

老者放下手中的報紙,擡起頭,柔和的燈光落在臉上,白皙的臉龐被歲月刻上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卻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他也是一名美男子,微微上挑的鳳眸裏流露出睿智的目光,渾身上下散發着正義的氣息。

“回來了?”老者開口問道。

“嗯。”惟宗點了點頭。

“累嗎?”老者将報紙折好,放在小幾上,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問道。

“還好,不是很累,今天……”惟宗搖了搖頭,準備将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一遍,卻被老者制止了。

“不累就好,吃完飯好好休息。”

“是,爺爺。”惟宗笑着應道。自家老頭從不主動過問兒孫工作上的事情,但這并不表示他不關心,相反的,他每天都在關心,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話。展護衛和錦毛鼠是惟宗上大學以後老頭養的金毛和波斯貓,用母上大人的話來說,老頭在用着兩只小家夥排解自己不再他身旁的寂寞。

“對了,你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黃豆豬蹄。”老者突然開口說道,“但她不讓我吃,說怕我膽固醇偏高。”

惟宗一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卻又連忙捂住嘴巴,偷偷擡起頭看了老者一眼,老者神色自若地摸了摸錦毛鼠的毛。他愛吃黃豆豬蹄,老頭也愛吃,言下之意他最明白不過,他咳嗽一聲,斂起唇邊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媽媽說的對,爺爺要少吃豬蹄。”

老者冷哼一聲,撇過頭,用後腦勺對着惟宗。他懷裏的錦毛鼠惬意地窩着,六根胡須微微抖動。

老頭生氣了。惟宗強行壓制住湧上喉頭的笑意,轉過頭,将趴在一旁的金毛展護衛喚了過來,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大腦袋:“展護衛啊,你怎麽又被錦毛鼠偷喝牛奶啊,錦毛鼠真不乖,該被打屁屁。”

“嗚……”金毛耷拉着腦袋,嗚咽一聲。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居然把你爺爺比作貓。”掌風襲來,惟宗機警地避過。

“……爸爸,阿聞。”隔扇被拉開,惟宗和雅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只見公公和兒子一個打一個躲,貓貓狗狗跟在後面亂竄,汪汪喵嗚地叫做一團。

“咳咳……”老者停下腳步,板着臉咳嗽兩聲,拍了拍和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正襟危坐,“阿聞,吃飯了,跑跑跳跳成什麽樣子?”

“是是……”惟宗也不戳穿老爺子,笑眯眯地說道,“我先去洗個手。”言畢,蹿出門,展護衛屁颠屁颠地跟在後面。

回到房間簡單地洗漱一下,惟宗換上一套家居服走進和室,盤腿坐在幾前,雙手合什:“我開動了。”

醬黃色的豬蹄炖得很爛,入口即化,加上同樣炖爛了的黃豆,那滋味,難以用言語表達,惟宗一邊啃着豬蹄一邊看着爺爺,只見老爺子的喉結上下鼓動,似乎在吞咽着口水,他眯眼一笑:“媽媽,今天的豬蹄很不錯,色香味俱全啊。”

老爺子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當媽的又怎麽不知道兒子的心思,惟宗和雅白了兒子一眼,抿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媽媽,爸爸還沒回來麽?”惟宗将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放在一旁的骨碟裏,扒拉了幾口飯,問道。

“他說要趕一篇稿子,晚點才回來。”惟宗和雅笑眯眯地說道,“他的那一份放在鍋裏熱着呢。”

“哦哦。”惟宗朝拿起報紙的老爺子瞥了一眼,點了點頭,又夾了一塊豬蹄啃。老爸是一名報社記者,老媽是一名網絡作家,老爸力求還原事實真相,老媽善于創作唯美浪漫少男少女故事,處在兩個極端的夫妻兩唯一能找出來的共同點就是靠筆杆子吃飯。

對于父母的職業,開明的老爺子從來不多說一句,有些時候,還會為靈感枯竭的老媽提供一些他與奶奶當年談戀愛的素材,偶爾還爆料,将他所知道的他那些老戰友、老哥們當年的糗事都爆出來,爆得老媽心花怒放。

“咳咳……阿聞。”老爺子又放下報紙,擡頭看着孫子。

惟宗含着豬蹄仰起頭。

“你們組裏是不是有個叫手冢的?”老爺子問道。

惟宗連忙吐出豬蹄:“是啊,我們組長。”

“嗯。”老爺子微微颔首。

“爸爸,是那個手冢嗎?”惟宗和雅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嗯,應該是。”老爺子站起身,抱着窩在懷裏睡得打呼嚕的錦毛鼠走了出去,夜風吹起他的衣擺。

老頭認識組長?惟宗眨了眨眼睛,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轉過頭看着自家母上:“媽媽,爺爺剛剛向我投訴,說你不讓他吃黃豆豬蹄。”

“哼,剛才你不是告訴他還有一份豬蹄在鍋裏熱着麽?”惟宗和雅白了兒子一眼。公公和兒子都愛吃,兒子還好身體沒問題,吃東西可以百無禁忌,但是公公的身體雖然硬朗,但畢竟是老人家。

“那明明是媽媽自己說的,跟我沒有關系。”惟宗低下頭扒拉着米飯。

“臭小子。”一個爆栗落在頭頂上,随後母上大人異常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阿聞啊,你有沒有跟你的同事說請他們到我們家吃飯啊。”

“說了。”惟宗擡手摸了摸被敲痛的地方。

“他們答應了麽?”溫柔的聲音裏夾雜着幾分雀躍。

“嗯。”惟宗繼續扒拉着米飯。

“那太好了,我先去回房了,想想那天該做些什麽菜招待他們,一定要好好招待,很好的素材呀。”惟宗和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樂颠樂颠地起身回房,左腳剛邁出門,回過頭,“記得幫我問問他們的喜好,有沒有什麽忌口。”

“哦。”惟宗啃着第三塊豬蹄。這點資料問乾前輩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記得把碗洗了。”惟宗和雅丢下最後一句話,便把隔扇拉上了。

惟宗眨了眨眼睛,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那塊豬蹄上,只聽到“哈赤哈赤……”的聲音,他擡起頭,一張狗臉湊到了面前,嘴巴張的老大,吐着舌頭,晶瑩剔透的哈喇子挂在嘴邊,惟宗連忙将托盤端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對展護衛說道:“豬蹄膽固醇太高,你不宜多吃。”

“嗚……”展護衛聞言,一臉委屈地趴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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