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4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撒落在地板上,細小的塵埃肆意地飛舞在陽光裏,立花筠子的卧室很幹淨,粉白色的牆壁上挂着幾幅水彩畫,惟宗站在畫前,眉頭微蹙,幾幅畫裏有別墅的特寫,有藍天下一家人嬉戲的畫面,還有幾只沙鷗飛翔在海與天相接的地方。踮起腳尖看了看最下方的落款時間,有些是一兩年前,有些是今年的。

“小聞聞,你在看什麽喵?”耳畔傳來菊丸的聲音。

惟宗收回視線,擡手指了指面前的畫:“她很孤獨,她渴望家庭給她愛,渴望父母的關懷。”

菊丸順着惟宗手指的方向看去,擡手摸了摸下巴,過了半響,他問道:“為什麽這麽說喵?”

“當一個人畫畫的時候會洩露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特寫的房子、嬉戲的家人都象征着家庭,畫面上充滿了藍色。”惟宗努力回憶着上課的時候老師對顏色的解析,“從色彩心理學的角度來講,喜歡天藍、水藍等明亮藍色的人,一般非常感性,能夠自如表達心中的想法,只是他們的表達方式不是通過語言,而是通過某種藝術,比如說畫畫。但喜歡藍色的人也有一個缺點,面對強勢的領導或上司,他們便會壓抑自己、委曲求全,根本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立花小姐就用畫來表達出她渴望關懷的想法。”

“啊喏……小聞聞,為什麽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喵?要不,你說人話喵?”菊丸大貓一頭霧水地看着惟宗,眼睛裏已經轉起了蚊香圈。

“咳咳……”惟宗輕咳一聲,轉身看着同樣處于雲裏霧裏的桃城和海堂,解釋道“簡單一點來說,生活在這種家庭的女孩子喜歡畫一家人相處的場面,那表明她渴望得到父母家人的關愛,尤其是父母的。”

“哦,原來是這樣的喵。”菊丸做恍然大悟狀。

“嘶……。”海堂轉過頭繼續翻找着書桌上的東西,嘴巴裏隐約吐出兩個字,但惟宗沒有聽到。

“蝮蛇,你說誰是笨蛋?”桃城不滿地瞪着海堂。

“誰應誰就是笨蛋。”海堂白了桃城一眼。

“蝮蛇喲,想打架嗎?”

“打就打,誰怕誰?”

“……”查個案子也能打架?惟宗一臉黑線地看着忙着撸袖子的桃城與海堂。

“阿桃,海堂,幹活喵!”菊丸大貓拿出了一副前輩的樣子。

“是。”兩家夥互相瞪了一眼,各自轉身,偵查着房間裏的蛛絲馬跡。

惟宗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老爺子,他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們,當四眼相對,目光碰撞到一處時,老爺子微微颔首,沒有說話。

惟宗抿嘴笑了笑,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粉白色的書架上,一本書中夾了一張紙,露出了小半張,他伸手抽出書本,翻開,是一張相片。相片上年輕的長發女子笑靥如花,而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似乎側頭看着什麽,只露出了半邊臉,背景似乎是在一間游樂場。

惟宗轉過頭欲喚人,只見菊丸、桃城和海堂不約而同地站在了書桌上的那臺筆記本電腦前,屏幕一片黑暗,指示燈也是滅的,他們似乎想從電腦中找到什麽信息,卻遲疑着沒有動手。

門口的老爺子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說道:“開吧,我立花宗盛允許你們動我孫女立花筠子房間裏的任何東西,只要能夠找到她失蹤的線索,一切後果由我立花宗盛來承擔。”

“失禮了喵。”菊丸緊繃着臉點了點頭,按下了電腦的開啓鍵。

熟悉的開機音樂後,一道密碼指令跳了出來,在電腦上屬于半文盲的四個人試了幾組數字後,均以失敗告終。

“立花先生,這臺筆記本由于設置了密碼,所以我們要帶回組裏讓同事破譯喵。”菊丸有些懊惱地轉頭看向老爺子,得到了老爺子的許可後,他将電腦關閉合上麻溜兒地裝進了透明的證物袋裏并遞給了桃城。

惟宗将相片遞給了老爺子:“立花先生,請問這是您孫女立花筠子小姐麽?”

老爺子伸手接過相片,從衣兜裏摸出老花鏡帶上,眯着眼睛看了看,一抹疑惑爬上了他的臉頰,他點頭說道:“沒錯,這是筠子。”

“那您認識站在她旁邊的男人麽?”惟宗問道。

“不認識。”老爺子沒有半分猶豫地搖頭,“筠子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更何況是男人,能跟筠子一起照相的男人想必是筠子很熟悉的人,但我從來沒聽筠子提過這個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相片。”

“您知道立花小姐與什麽人正在交往麽?”惟宗繼續問道。

“應該沒有,如果筠子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肯定會跟我說的。”老爺子再度搖了搖頭。

“相片我能帶回去麽?”惟宗看着被老爺子拿在手裏的相片。

“拿去吧。”老爺子輕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相片中巧笑倩兮的孫女,将相片遞了上去,“一會我讓管家給你們一份筠子認識的人的名單。”

“是是……謝謝立花先生喵。”菊丸将房間檢查了一遍,走到惟宗身邊,道謝。

老爺子點了點頭:“只要能找到筠子,讓老頭我幹什麽都行。”

惟宗擡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垂下眼簾,将相片放進證物袋裏,遞給了菊丸。

“立花先生放心喵,我們警方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盡快找到立花小姐的喵,如果立花先生想到了什麽關于立花小姐的事情,請第一時間告訴我們喵。”菊丸接過相片放進包裏,一本正經地說道,“立花先生,我們就先告辭喵。”

“好,我送送你們。”老爺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将菊丸、惟宗等人送出別墅。

門打開,陽光争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惟宗穿上鞋,轉頭看着站在門口的立花老爺子,微微沉吟,說道:“其實立花小姐一點都不可憐。”

“嗯?”老爺子雙手背在身後,眉頭微微一挑。

“她有一位很愛她的爺爺。”惟宗一臉誠懇地說道。

老爺子露出了惟宗等人進門後的第一個笑容,歲月在他臉上印上了痕跡,兩條深深的法令紋從鼻翼延伸至嘴角,他輕笑一聲:“小夥子,你跟你祖父一點都不像。”

“我爺爺也常這麽說。”墨色的雙眸染上了濃濃的笑意,惟宗朝老爺子鞠了一躬,轉身追上等候在不遠處的同伴,離開。

老爺子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們漸漸地遠去的身影,輕嘆一口氣,轉過身,迎上管家關切的目光:“老太爺,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老爺子緩緩地點了點頭。

淡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草坪上,枯黃中冒出了幾抹新綠,大門輕輕地合上,喧嚣與浮躁關在了門外。

男子躺在露臺的搖椅上曬着太陽,腿上蓋了一床薄薄的被子,風輕輕地吹起他柔軟的發絲,細微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男子睜開雙眸,妩媚的桃花眼中波光婉轉,他看着前方枯黃的草坪,沒有說話。

“忍足醫生來了。”身後傳來女子甜美的聲音。

“嗯。”男子淡淡地應了一聲,取下膝上的薄被丢在一旁的搖椅上,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後,轉身看着站在兩米以外的藍發男子以及他手上提着的銀白色藥箱,“怎麽稱呼?”

“忍足侑士。”藍發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淡地笑道,磁性十足的嗓音迷惑人心。

“忍足醫生看起來很年輕。”男子邁着方步走上前,撇頭看了忍足一眼,說道。

“沒辦法,我們醫院就我最閑了。”忍足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呵呵……”男子輕笑一聲,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忍足醫生打算怎麽檢查?”

“既然您不願意去醫院,那我就只能靠我的手來檢查了。”忍足從藥箱裏取出一套針管、一支試管、一包棉簽、一瓶碘酒、一副醫用手套、一根塑膠管和一個聽診器,“您是自己解開衣服還是我來呢?”

“忍足醫生,沒想到你有解男人衣服的愛好啊。”站在一旁的女子調笑道。

男子伸出修長的十指褪下外套,解開領口處的扣子。

忍足将聽診器戴在脖子上,歪着頭看向女子,揚起嘴角:“我只對解美人的衣服有興趣。”

“那我是你的興趣範圍麽?”

“我對長腿的美人感興趣。”忍足上下打量女子一番,轉過頭,走到男子跟前,将藥箱提起放在茶幾上,順手拿過沙發上的抱枕壓在藥箱上面,示意男子将手臂擺上去,待準備工作完成,忍足用蘸了碘酒的面前在男子手腕的靜脈處擦了擦,銀白色的針頭很快地刺進了男子的血管中,一股暗紅色的液體順着塑膠管流進了試管裏。

男子眉頭微微蹙起,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忍足看了看試管中的血容量,擡手拔針,一根幹淨的藥用棉簽壓在了針眼處,他示意男子自行壓住止血,搖了搖手中裝了三分之一的試管,放進了藥箱裏,醫用垃圾處理完畢後,忍足将聽診器的診頭壓在手心處,手心的溫度讓診頭漸漸地暖和起來。

男子把沾了一滴血的棉簽遞給忍足,忍足眉頭一挑,接過随手丢進了那一袋醫用垃圾裏,舉起已經沒有了冰涼之意的聽診器貼在男子精瘦的胸膛上,不住地移動着診頭的位置,并沒有任何雜音傳來,他點了點頭,收起聽診器,擡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将手套戴上,“麻煩您平躺。”

男子依言躺下,妩媚的桃花眼看着忍足的眼睛:“不近視為何要帶眼鏡?”

“很帥氣,不是麽?”忍足伸手摸向了男子的腹部,所觸之處一片冰涼,他眉頭微微一挑,一面輕輕地按壓,一面觀察男子臉上的表情。

“理由很不錯。”男子微微揚起嘴角,一抹笑意挂上唇邊。

“喂,你不會也想配一副吧。”女子叫道。

“有何不可?”男子反問道。

忍足将手縮了回來,示意男子起身将衣服穿好。

男子坐了起來,将襯衣的扣子一顆一顆地扣好,勻稱的身形掩在衣服後面:“還要檢查什麽,忍足醫生?”

忍足褪下手套,丢進藥箱,目光透過平光眼鏡看着男子,一臉正色地說道:“作為醫者,個人建議,您還是去醫院做一次全面的體檢,畢竟人的手沒有機器檢測的那麽準确。”

“忍足醫生,是有什麽問題麽?”女子急切地問道。

“外表倒看不出有什麽問題,只是你身體很冷,做個全面檢查安全一些,其他的話,注意補充營養。”忍足扣上藥箱,提在手上,“這份驗血報告,您看您是自己過來拿還是我送過來?”

男子将丢在一旁的外套穿上,站起身來,看着與自己一般高的忍足,過了半響,他笑道:“明天什麽時候方便?”

“随時。”忍足丢下一張名片,“來之前打個電話給我,我很忙的喲。”

“你剛才不是說你很閑嗎?”顯然,女子對忍足剛才針對她的腿不長的說法很不滿。

“我今天很閑,因為我今天休息。”忍足擡腿走到門口,“可是我明天上班,所以就很忙。”

“忍足醫生,還沒有給你診金。”男子出言喚住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的忍足。

“出診免費。”忍足擺了擺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男子看着合上的大門,嘴角微微揚起,妩媚的桃花眼中噙含着滿滿的笑意,兩條淡淡的法令紋從鼻翼延伸至唇邊。

“喂,你明天真的去?”

“不然你以為呢?”

“你不是最讨厭去醫院的麽?”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女子撇頭看了一眼露臺外,明晃晃的太陽挂在西邊,此時已是下午四點。

“你看什麽?”

“我看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

“呵呵……人總是會變得,或許是被環境改變,又或許是被周圍的人改變,如果人一成不變,那就會被社會淘汰。”

“你也怕淘汰麽?”女子斜眼看着一旁的男子。

“我也是人,當然怕。”男子走到露臺上,淡金色的陽光落在俊美的臉上,他微微阖上雙眸,浸潤在陽光裏,仿若出塵入世的谪仙。

女子靜靜地看着男子的背影,沒有說話,她擡手撥了撥一頭金發,垂下眼簾,轉身走進廚房。

乒乒乓乓的鍋碗瓢盆協奏曲傳來,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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