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7

看了看桌上的人口信息表,又看了看失蹤人口記錄,再看了看報案記錄,惟宗瞬間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被害人的身份已經得到了确認,兩個月前失蹤的山野優美,或許說是小林優美,她的前夫山野森一郎在兩個月前曾向警方報案,但這個女人就如同人間蒸發般地失去了蹤跡,直到今天以新鮮木乃伊的身份出現。

“小林優美的前夫山野先生目前人不在國內喵,不過他說他坐最早的一班飛機回來喵。”對面的菊丸放下電話說道。

“那就從小林優美身邊的其他人查起。”惟宗說道,拿起了手邊的外套穿在身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

“阿聞。”桃城喊了一聲。

惟宗回頭,一個黃色的物體朝他飛來,伸手一接,是一個袋子,袋子裏裝了兩個面包,惟宗一怔,看向桃城,只見這家夥笑得非常開心:“我剛去便利店買的咖喱面包,你和英二前輩一人一個。”

“謝謝吶,阿桃前輩。”惟宗笑眯眯地沖桃城揚了揚手,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菊丸大貓背着他的挎包跟在身後,紅色的頭發随着他的步伐一跳一跳,瞬間讓在場的衆人産生了一種“夫唱婦随”的錯覺。

按照信息表上的地址,惟宗開着黑色的本田穿過了長長的隧道,剛出隧道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粉色的梅花林,一條輔道從高速上分岔,輔道邊停滿了車輛,不少人扛着長槍短炮對着那片花海不住地按着快門。

“哇,好漂亮喵!”坐在副駕駛上的菊丸趴在窗邊嚷嚷。

惟宗瞥了一眼,立即将視線放在前方。

“什麽時候我們也來看看喵。”菊丸嘟囔道。

“處理完這起案子吧。”惟宗順口說道,打了轉向燈,輕輕轉動方向盤,超過了前面那輛車。

“真的喵?”菊丸的聲音瞬間增添了幾分喜悅。

惟宗回過頭,喜色躍上了大貓的眉梢,那雙圓溜溜的貓眼晶晶亮、亮晶晶,他微微一怔,腳下的油門松了松,只聽車後面響起了刺耳的喇叭聲,惟宗回過神來,連忙踩下油門,車恢複了方才的速度。

“小聞聞,小聞聞,我們過幾天一起來看梅花喵?”菊丸大貓将臉湊了上去。

溫熱的氣息噴到了脖頸處,惟宗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耳朵根子微微泛紅,他輕咳一聲:“咳……英二前輩,要轉彎了,坐好扶穩。”

“哦……是的喵。”菊丸鼓起腮幫子,坐直了身子。

不用看,惟宗也猜得出此時此刻大貓臉上是什麽樣的神情,他抿嘴笑了笑,轉動方向盤,走進了輔道,下了高速。

小林優美家所在的那片小區坐落在梅花林後面,向門衛室的保安出示了工作證後,車駛進了小區,車停放在路邊,惟宗與菊丸從車上下來,看着這片寧靜的小區,小區花園枯黃的草坪上冒出了星星點點點的綠色,樹幹經歷了一個冬天也抽出了嫩綠的新芽。

“小聞聞,走喵。”菊丸從包裏摸出信息表看了一眼,又擡頭看了看面前的門牌號,擡腿朝那棟樓走去。

顯然是小區門口的保安通過對講機向樓下的保安說明了情況,一樓的防盜門大開,惟宗跟在菊丸身後走進了門,出示工作證後,保安點了點頭,幫他們按下了電梯。

很快地,銀白色的不鏽鋼電梯門打開了,一男一女牽着一個小女孩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惟宗側過身子讓出了一條路,卻聽保安說道:“警察先生,山田先生一家是小林女士的鄰居。”

惟宗微微一怔,轉過頭看着從身邊經過的一家子,那一家子也停下了腳步,同時轉頭看着他與菊丸。

“山田先生,警察先生來是想重新了解一下小林女士失蹤的事情。”保安解釋道。小林優美的失蹤是惟宗向門口那位保安所闡述的理由。

名喚山田的中年男子看了妻子一眼,點了點頭:“你們想了解什麽?”

“山田先生,能找一個方便的地方麽?”惟宗看了看四周,唇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山田想了想,應道,“我太太要送我女兒去我岳父家,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就好了。”

惟宗與菊丸對視一眼,欣然同意。

方便的地方定在了小區裏的小咖啡店,輕揚的音樂如同涓涓細流般從音箱裏傾瀉出來,流過心田,惟宗端起手邊特意吩咐多奶少咖啡的焦糖拿鐵,喝了一口飄浮在上面的白色奶沫,半眯起黑眸,伸出舌頭舔舐去站在嘴角的白色,從衣兜裏摸出了本子和筆,左手握着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山田先生是什麽時候認識小林優美女士的喵?”顯然兩個咖喱面包塞不滿他的胃的菊丸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放在櫥櫃裏蛋糕的視線,開門見山地問道。

“三年前,我們家剛搬到這個小區,與山野太太,哦,不,是小林女士和山野先生做了鄰居,就這樣認識了。”山田回憶了一下,說道。

“那你大概知道小林優美與山野森一郎是什麽時候離婚的喵?”

“應該是小林女士失蹤的前幾天,我聽到他們吵了一架,本來還想着說去勸勸,後來被我太太阻止了,第二天就聽說他們去辦離婚手續,而這個小區的房子劃到了小林女士的名下,山野先生搬出了這個小區。”

“山野先生什麽時候搬的喵?”

“離婚的第二天,山野先生搬了兩大箱東西走了。”

“兩大箱喵?”

“應該有一箱是山野先生的研究材料吧,因為山野先生是做考古的,所以東西比較多。”

菊丸與惟宗對視了一眼,看出了對方的心思,惟宗從筆記本裏翻出了一張相片,放到山田面前:“山田先生,是這樣的箱子麽?”

“是的。”山田看了一眼,便一臉篤定地說道,“我們去小林女士家做過客,曾經見到這兩個箱子,當時還說他們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兩個相同的箱子,小林女士說這是山野先生用的。”

“山野先生離開後,你有沒有見過小林優美喵?”

“人到沒看到過,不過曾經兩個晚上聽到她哭,應該是因為與山野先生離了婚,所以在感嘆這段感情吧。”

“哦。”菊丸瞥了惟宗一眼,惟宗點了點頭,接口問道,“山田先生,在您印象中,小林優美是個什麽樣的人?”

山田微微一怔,看了看左右,神色有些遲疑。

惟宗眉頭微微一挑,輕輕轉動手中的筆,看來有戲。

過了一會,山田說道:“我與小林女士接觸不深,印象中她比較和藹,她說她與山野先生結婚将近三十年,兩口子還從來沒有臉紅過,那次吵架是我搬到這裏三年來第一次聽到,又或許是因為山野先生的職業需要,經常不在家的緣故。”

山田端起手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聽我太太說,小林女士比較擅長做甜品,有一次她告訴我太太,等她先生退休了,她就開一家甜品店。”

“小林優美與你們家關系如何?”惟宗問道。

山田又是一怔,他緊緊地抿着唇,沒有說話。

惟宗拿起放在瓷盤上的小勺,輕輕地攪動着咖啡,白色的奶沫融入深褐色的咖啡裏,咖啡的顏色漸漸地變淺,直到奶沫與咖啡融為了一體,惟宗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咂了咂嘴巴,放下,墨色的雙眸看着山田,沒有半分挪開視線的意思。

菊丸微微嘟起嘴巴,轉頭看向了玻璃櫃裏精致的蛋糕,舔了舔嘴唇。

“山田先生,小林優美死了。”惟宗盯着山田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而且确定是他殺,我們現在在搜尋與她有交集的人,整理相關信息,縮小兇手的範圍。”

“死……死了?”山田臉上微微一白,随後恢複正常,繼而轉紅,他氣急敗壞地說道,“警察先生,你是在懷疑我殺了小林女士?就算她曾經吓哭了我的女兒,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去殺人!”

“哦?吓哭了您的女兒?山田先生能否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惟宗身體往後一靠,雙手環在胸前,半眯着黑眸問道,“至于如何判斷,那由我們警方來決定。”

山田的氣息漸漸平緩,他深吸一口氣,将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我不是說過小林女士喜歡做甜品麽,我女兒也喜歡吃甜品,所以她就經常做給我女兒吃,說要把我女兒培養成她的第一位忠誠客戶,但是我女兒不愛吃鳳梨味的任何東西。有一次我太太帶着女兒去小林女士家做客,剛好小林女士做了鳳梨酥,請我女兒吃,我女兒是個倔脾氣,說不吃就不吃,或許是我女兒的倔強惹怒了小林女士,她當場就把鳳梨酥摔在了地上,盤子也摔得粉碎,然後就把我女兒吓哭了,我太太也吓壞了,連忙道了聲歉,便拉着女兒回來了,後來她們去做客的次數少了,我女兒見到小林女士便躲。”

惟宗垂下眼簾,手中的筆停頓下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也就去年十一月左右,我太太跟我說,小林女士當時的模樣非常吓人,而且嘴裏還說着什麽‘你也不愛吃,他也不愛吃,大家都不愛吃,我做給誰吃,做給誰吃!’之類的話。”

“他?他是指山野先生麽?”惟宗擡起眼眸,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山田搖了搖頭,“但我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殺小林女士。”

惟宗揚起嘴角,輕輕一笑:“謝謝您的配合,山田先生,如果可以,我們還想跟您的太太聊一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

“你們……你們還是懷疑我?”山田臉色一變,憤然起身。

這邊的異常引起了咖啡店裏其他人的注意,惟宗搖了搖頭,嘴角依舊挂着淡淡的笑容:“山田先生,從您剛才愛護您女兒和太太的舉動來看,您非常地愛她們,所以我不認為您是一個偏激的人,偏激到因為一位鄰居吓了您的太太和女兒而殺了鄰居。我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小林女士的日常生活,畢竟你們是鄰居,有些時候遠親不如近鄰。”惟宗睜着眼睛将最後這句話給歪曲了。

山田略微遲疑,卻也點了點頭,從衣兜裏摸出了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了妻子的名字,按下了通話鍵。

在等待的過程中,菊丸消滅了兩塊草莓蛋糕,一塊芝士蛋糕,還有三塊黑森林蛋糕。

這廂忙着吃蛋糕查案,那廂卻別有一番景象。

眉眼彎彎的亞麻發男子抱着一疊厚厚的資料敲開了檢察院裏被稱為“美人檢察官”的房門,将資料塞進了開門的人的手裏,整個人坐在了沙發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耳邊傳來門鎖落下的聲音,男子撇過頭,只見那人将把手上的鎖壓了下去,男子眉頭一挑:“怎麽了?”

“沒什麽。”那人淡淡地笑道。

“沒什麽那為什麽要鎖門?”

“怕遭賊。”

“是采花賊麽?”

“已經招進來了。”

“噗……”男子忍不住笑出聲,原本彎彎的眼睛因為這個笑容彎成了一個月牙兒,他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了一個位置來。

那人順勢坐下,将手中的資料放在了茶幾上,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男子面前,又從茶幾下取了一管綠色的芥末遞給男子:“今天怎麽自己送上門?”

“來看看你有沒有背着我沾花惹草啊。”男子接過芥末,放到一邊,端起水杯,随後斜眼瞥向那人,“你沒放藥吧?”

“用不着放。”那人笑得雲淡風輕,拿起了資料最上面的結案報告,掃了一眼,紫羅蘭色的雙眸半眯起,“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開頭這段對天氣的描述?”

“哎呀呀,你不知道天氣是很容易讓人産生代入感麽?這樣寫很有趣不是麽?”男子喝了一口水,眉梢微微一挑,說道。

“寫小說才需要代入感。”那人話雖然這麽說,卻看得很入神。

在那人看結案報告看得仔細的空擋,男子站起身,坐到了離角落的仙人掌最近的地方,擡手摸了摸厚厚的仙人掌上的刺,視線落在了仙人掌最上方的那朵紅色小花上:“小掌在你這長得還不錯,好像要開花了。”

那人擡眸看了一眼,繼續将注意力放在結案報告上。

“唉,可憐的小球已經……”男子輕嘆了一口氣,卻見一盆小巧的仙人球出現在面前,男子睜開雙眸,冰藍色的眸光帶着幾分喜悅,“你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

“早上上班的時候。”那人坐在了男子身旁,以指代梳滑過他的發絲。

“表現不錯,值得獎勵。”男子欣喜地接過仙人球,左右看了看,“眼光不錯,值得鼓勵。”

“那你打算用什麽來獎勵和鼓勵?”那人輕輕一笑,瞬間世上萬物黯然失色。

“唔……就與那個夜晚的感謝相抵消吧。”男子思索片刻,捧着仙人球站起身,笑得陽光燦爛。

“……就這樣?”那人坐在沙發上,揚起下巴,紫羅蘭色的發絲順着臉頰滑到耳後。

“不然呢?”男子眯起眼眸,依舊眉眼彎彎。

“我還以為周助會用什麽特別的獎勵方式呢?”那人臉上雖然帶着惋惜的神色,但語氣上卻聽不出任何惋惜之情。

“特別啊?”不二笑得眉眼彎彎,“我親手做的芥末咖啡怎麽樣?精市。”

“我會甘之如饴。”

“那請拭目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終于有一對很明顯的出來了,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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