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家夥很相信嚴冽,只要嚴冽朝他伸手,他就會主動靠過來。
小人魚從泳池中央游到了岸邊,他攀着池沿邊皺着一張肉乎乎的小臉。
這讓嚴冽瞬間生出了一種,他是不是被欺負了的錯覺。
“你對他做什麽了?” 嚴冽轉頭問身旁的賀醫生。
賀子驕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無辜反問道:“我?”
嚴冽平靜地看着他,等他下一句話。
賀子驕攤開手臂露出濕漉漉的衣服,委屈問:“你瞧瞧,誰對誰做什麽了?”
嚴冽又把視線放在小人魚身上,小家夥鼓了鼓臉頰,說:“壞蛋,穿白衣服的都是壞蛋,要抽血,要拔鱗片。”
“你看吧,是他誤會我了。” 賀子驕聳聳肩。
嚴冽蹲下.身看他,問:“昨天鐘伯給你的藥酒,你怎麽用了?”
小人魚偏着腦袋想了會兒,扒在池沿邊的手指輕輕蜷了蜷,說:“我喝了,不好喝,苦苦的,還很辣,不過謝謝爺爺。”
嚴冽:……
“他看起來很健康,不用檢查了。”賀子驕憋憋嘴。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嚴冽追問道。
小家夥的眼睛轉了轉,認真回答:“沒有,就是嘴巴有點臭……哈,你聞。”
嚴冽伸手把他兩片唇瓣捏住,“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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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人魚有身體接觸,會讓他感到很惬意,那種帶着濕潤潤的冷意從手指間一直蔓延到心裏,就連他的分獸也停止了躁動,乖乖安靜了下來。
為了安全起見,嚴冽還是讓賀子驕替小家夥做了身體檢查,确認他确實沒什麽大礙,這才作罷。
小人魚被送去了飯廳吃早餐,嚴冽領着賀子驕去了書房。
賀子驕脫下被打濕的白大褂,打趣道:“你最近喜歡養魚?”
嚴冽寬闊的背脊頓了頓,轉頭看他,“嚴格來說,他也是人。”
賀子驕笑意更深,“你好像對他抱有非常深的……怎麽說呢,好感?為什麽?”
嚴冽眼皮微垂,他的長相與他的性子一樣,都是偏清冷的,半阖着眼睛時,更加讓人覺得,他看起來不近人情。
“你應該問問它。” 嚴冽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賀子驕提步走近,掏出探測器對着他的前胸掃描了一陣,“喲,這會兒還挺乖的。”
“嗯。” 嚴冽淡淡應了一聲,又說:“它喜歡和那人魚親近。”
賀子驕颠着探測器在手心拍了拍,回道:“你倆共享精神力,誰知道是你喜歡還是它喜歡啊。”
嚴冽冷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從書房出來,兩人一起去了餐廳。
嚴冽遠遠便瞧見,那小家夥披着一件松垮垮的浴袍,圓潤雪白的肩頭露在外面,他的魚尾幻化成了雙腿,可他還是習慣将腿并攏在一起,伸得筆直。
那件浴袍只能堪堪遮住他的屁股,此時餐廳裏的畫面竟讓人覺得無比香.豔。
小家夥拿着筷子在發愁,他雙手一邊拿了一根,試圖去夾面前的奶黃包,可他失敗了。
圓圓的小包子從筷子上滑落,滾在了桌面上,小家夥也沒耐心了。
他放下筷子,伸手抓住了小包子,小腦袋賊賊往四周轉了轉。
在看到嚴冽和賀子驕的時候,他短暫地怔愣了一下,又目不斜視地把奶黃包放回了盤子裏,迅速縮回手,然後沖着嚴冽,甜甜一笑。
“啧,我好像有點理解為什麽大家喜歡人魚了,真的很迷人呢。” 賀子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嚴冽走近他,将他身上的浴袍替他拉嚴實,複又沉聲道:“腿收起來。”
小人魚不理解他的意思,瞪着一雙大眼睛懵懂地看向他。
“不許這麽坐。” 嚴冽耐心重複了一次。
這樣實在是太讓人浮想聯翩了,尤其是他擡手抓桌上東西時,衣擺随着他的動作被提了起來,雪白的大腿根部若隐若現。
嚴冽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小人魚,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些,不要吓着他。
小家夥仰頭看他,半晌,“啪”的一聲,那雙白嫩的長腿變成了大魚尾在地上拍了拍。
“收起來了。” 他乖乖答話。
嚴冽這才轉過身示意賀子驕過來。
“他會用尾巴拍死我嗎?” 賀子驕一邊走近,一邊笑問。
待到他走到餐桌前時,小家夥卻像不認識他了似的,并沒有對他表現出剛剛那般惡劣的态度。
嚴冽挨着小人魚坐下,吩咐阿姨重新拿了叉子過來。
他用叉子叉上包子,身旁的小家夥直愣愣盯着他手裏的東西。
嚴冽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把叉子豎在小人魚面前,問:“有名字嗎?”
“嗯?”小饞魚現在眼裏只有吃的,根本沒有聽清他問的什麽。
嚴冽作勢要把奶黃包遞給對面的賀子驕,小家夥半張着嘴,視線緊緊追随着他的動作。
“名字。”嚴冽又重複了一次。
“容芽。” 他急急答道。
“容芽?”
“嗯。”他使勁兒點點頭,“姐姐說我剛出生的時候,很小很小,就像顆小豆芽,所以給我取名叫容芽。”
他解釋得一本正經,嚴冽小幅度揚了揚嘴角,然後将手裏的東西遞給了他。
“要盡快學會用筷子。” 嚴冽道。
容芽小口小口吃着叉上的包子,“知道了,爺爺跟芽芽說了,您不喜歡不講衛生的,以後在桌上不能用手拿東西吃。”
嚴冽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他的餐桌禮儀非常好,也向來不喜沒有規矩的人。
哪怕有人吃飯發出一點點響聲,都會讓他非常煩躁。
更不消說在他面前,用手抓着飯菜吃了,他能直接拍桌子走人。
大概是鐘伯怕初來乍到的小人魚惹他不快,所以提醒了這個小家夥。
容芽從深海裏來,人類的許多生活習性,他都得從頭開始學。
對面的賀子驕托着腮打量了容芽一番,對嚴冽道:“阿冽,把他借給我玩幾天。”
嚴冽正準備端手邊的咖啡杯,聽聞他這話,掀起眼皮不輕不重看了他一眼,道:“他有思想,不是你實驗室裏的小倉鼠,小兔子。”
賀子驕“嘁”了一聲,不死心道:“我不做實驗,就抱回去玩玩,怎麽樣?”
“不怎麽樣。”
一旁的小人魚吃完奶黃包,舔了舔沾在唇角的奶黃餡,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又看向了前面那盤烤肉腸。
嚴冽早上向來只喜歡喝杯黑咖啡配點小面包和水果。
今天餐桌上的肉食,都是替小家夥準備的。
那條食肉魚。
嚴冽一邊和賀子驕周旋聊天,一邊不動聲色把盤子推向容芽。
身旁小人魚肉眼可見開心起來,他拿起叉子,學着嚴冽剛剛的樣子,“呲”的一聲,把叉子插進肉腸裏,剛烤好的肉腸,香味濃郁,多餘的油汁順着叉子的位置流了出來。
“你看,我學會了。” 容芽舉着被插上的肉腸,沾沾自喜道。
“嗯。”
“我只看了一次,就會了。”
他就像要讨贊賞的小孩,一臉期待看着嚴冽。
“嗯,厲害。” 嚴冽側過頭,認真誇贊道。
小孩笑起來,一雙鹿眼彎成了月牙狀,粉嫩的嘴唇翹成了好看的弧度,露出皓白的牙齒。
嚴冽這才體會到,從前旁人說的笑容能治愈一切不快。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一樣了,又說不上哪裏不一樣。
非要找一個合适的詞的話,嚴冽覺得自己的心,正在一點點軟掉。
是的,就像夏日裏握在手裏的冰淇淋,被陽光暖得慢慢融化,甜汁四溢。
“哈咯,哈咯,兩位,可以尊重下我這個局外人嗎?” 賀子驕的手揮了揮,打斷了嚴冽的思緒。
他面不改色地轉過頭,看向賀子驕,餘光瞥見身旁的小孩好像還在看他,舉着肉腸像個小傻子。
“喂,那條魚,你願意去我家玩兩天嗎?我家裏有很多這種肉腸還有小魚幹,都給你,你可以不用學用筷子哦~” 賀子驕轉而誘惑着容芽。
嚴冽故作淡定,從容吃着面前的水果,今天這頓早餐,已經耗費他太多時間了,可他卻一點也不煩躁。
“您剛剛是不是對我笑了?”容芽忽略掉了賀子驕的話,小心翼翼詢問着嚴冽。
他笑了嗎?他不知道,或許,可能真的随着小孩的笑臉,跟着一起翹了一下嘴角。
“喂,喂,喂……” 賀子驕發出抗議。
“您笑起來真好看,不,我的意思是,您本來就很好看,笑起來更好看了。” 容芽脆生生道。
嚴冽當然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可是從小家夥口中說出來,讓他生出了些歡喜的感覺。
“你喜歡吃冰淇淋嗎?” 嚴冽話題驟變。
“那是什麽東西?” 容芽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眨了兩下。
“甜的,冰……” 嚴冽找不到合适的詞形容,畢竟他從來不吃這東西。
但是剛剛小家夥誇他了,他腦海裏突然就冒出來,給他吃冰淇淋吧,他一定會很開心這個念頭。
賀子驕對于嚴冽言簡意赅的形容,發出了無情的嘲笑,他正要誇張得去拍大腿的時候,那條魚又說話了。
“聽您這麽說,一定很好吃,您需要我拿什麽換嗎?”
賀子驕:靠!果然能跟上嚴大佬腦回路的,都是非人類……
“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10 13:27:48~2021-06-08 18:53: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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