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早會結束了,嚴冽回到辦公室正在看季度報表,桌上的專線電話就響了起來。

嚴冽按下快通話鍵,任秘書公式化的聲音傳了過來:“嚴總,杜少爺來了,讓他進來嗎?”

“嗯。”

杜新城來十次,十次都是約嚴冽出去玩的,即便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他也樂此不疲。

“阿冽!”辦公室門還沒打開,杜新城的聲音就先到了。

嚴冽合上文件,好整以暇盯着門口。

“嘿嘿,你今天在啊?”杜新城探進來了一顆金燦燦的腦袋,他又換新發色了。

“什麽事?” 嚴冽淡漠問。

“哎呀,你別這麽冷漠嘛,我會很傷心的。”杜新城故意拿捏着嬌滴滴的嗓音說話。

嚴冽:“好好說話。”

“新發型好看嗎?” 杜新城在嚴冽對面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有區別?” 嚴冽不解。

“拜托,我頭發剪短了耶?我上次是紫色頭發,這次是黃色的了,你居然問我有區別?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敷衍……”杜新城不滿撅撅嘴。

嚴冽三指撐着額頭,靜觀他的表演。

“說起來,你買回去的那人魚如何了?”杜新城在嚴冽準備按下通話鍵召喚任秘書來将他扔出去之前,終于結束了頭發的話題。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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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你們有沒有那個過?”杜新城湊近嚴冽賊兮兮問。

“哪個?”

“就……那個啊。”杜新城雙手握拳,重疊在一起暗示性碰了碰。

不知怎的,嚴冽突然就想起了和容芽同床的那一晚。

小家夥周身都冰冰涼涼的,皮膚也滑嫩得讓人舍不得松手,後半夜的時候,小家夥的雙腿變成了魚尾,縮在他懷裏輕顫,尾巴勾纏了他一整夜。

嚴冽光想想,就覺得心裏那股旖念又升了起來。

其實他向來不熱衷這些事的,分獸的不受控制也讓他身邊無法有伴侶,時間久了,他就更加對這些事沒興趣了。

只是容芽好像總能輕易撩撥起他其他的情緒。

“你這表情……你們那個過啦?”杜新城誇張喊了出來。

嚴冽擰了擰眉,“沒有那個過。”

确實還沒做到那一步,容芽看起來還小,他還沒到那麽喪心病狂的地步。

“怎麽辦,我和我的魚那個了……他最近食欲不振,瞌睡也多,我查了查,都說這是懷孕的征兆……”杜新城撐着下巴,有些無精打采。

“所以呢?” 嚴冽想,該不會這種事也需要他來善後吧?

杜新城怕他爸怕得要死,每每闖禍都會藏到嚴冽這裏來,他爸從前是嚴冽父親的部下,非常尊重嚴家人,每次見到嚴冽的時候,還會恭敬彎腰行禮。

所以通常嚴冽幫他說兩句好話,杜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那個,阿冽,你對人魚有研究嗎?會不會,會不會一生就一堆魚苗苗啊?你說一兩條也就罷了,萬一一兩百條,那可咋整?”杜新城憂心忡忡問。

嚴冽:“……”

“如果他真的生很多的話,你能幫我養幾條嗎?大不了認你做幹爹?”

“你要稍微有點常識,也不會說出這麽蠢的話來。” 嚴冽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哎,怪我書讀得少,我也不知道人魚都是雙性啊,沒人告訴我啊。”杜新城有些懊惱。

嚴冽提醒他,“體檢報告不是有嗎?”

“我沒看啊,我就看個評級,A級人魚,可還真是高質量人魚,這讓我快速當爹。”杜新城說着,腦袋哐哐哐在嚴冽辦公桌上撞了幾下。

撞完以後,他側着臉貼在桌面上,有氣無力道:“這我爸要知道他即将擁有幾條人魚孫孫,會不會召集三區戰士吃個全魚宴?”

嚴冽難得被逗笑,說:“不會,但是揍你少不了。”

杜新城重重嘆了一口氣,接話道:“揍就揍吧,誰讓我把持不住呢?”

通常人和人魚結合繁衍的後代,幾乎都會被打上劣等标簽,就像容芽那種情況一樣。

作為人魚,他們會喪失許多在海裏的生存技能,作為人類,他們幾乎不可能有進階的可能。

以至于大多數戰士家族的人,根本不會和人魚結合,甚至極個別良心泯滅的,還會把自己的人魚崽崽送進實驗室。

杜家雖也是戰士家族,可杜新城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姐弟在第三區都是優秀戰士,而杜新城從小就不喜歡進戰區,去一次能把第三區哭翻天。

久而久之,杜父也就不逼迫他了。

杜新城一直就是被放養的狀态,他做什麽驚世駭俗的事,大家都不稀奇。

“明天,我去給我家小蘭特登記居住信息,順便把牌牌給他辦了,免得他總是沒有安全感。”杜新城說到他的人魚時,口氣都軟了下來,“阿冽,你家的小醜魚會不會經常跟你說,讓你別丢下他啊?我家魚兒還挺粘人的,晚上還給我唱歌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嚴冽打斷,“你家魚才醜。”

不過杜新城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容芽也應該錄入個人信息了,不然小家夥單獨出門會很危險的。

杜新城今天在他辦公室沒呆多久,叽裏呱啦“抱怨”了一通後,就說自己要去給魚寶寶看保溫水箱了,然後樂颠颠離開了。

嚴冽嚴重懷疑,他是來炫耀的。

吃過午飯,任秘書來說,合作方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延誤了,今天下午的見面臨時取消。

嚴冽“嗯”了一聲,下午的整個時間都空了出來。

若是從前,他還是會呆在公司看看其他報表,今天卻格外想回家。

車子駛進別墅大門,熟悉的景色一一映入眼簾,下車的時候,卻沒見到那張奶乎乎的笑臉。

小孩大概不知道他今天會早回家吧。

嚴冽穿過綠蔭道往泳池方向去,遠遠便瞧見容芽踮着腳正在幫家裏的園丁系領帶?

是在系領帶嗎?

年輕的園丁微微低着頭,兩人不知在說什麽,都在笑。

這一幕讓嚴冽覺得格外刺眼,更加可氣的是,與他共享精神力的分獸感知到了他的情緒,居然有點幸災樂禍。

“先生。” 是園丁最先看到他,那人趕緊站直身體和嚴冽禮貌打招呼。

“先生,您回來啦?”容芽也轉過頭,一雙眼睛彎成了新月。

早上他走的時候,小孩還悶悶不樂,這會兒是被別人哄好了吧?

園丁年紀也很小,兩人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不像他,小孩說什麽,他都只會“嗯。”

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那又如何?

容芽是他帶回家的,是他的……

嚴冽冷瞥了兩人一眼,腳步頓也沒頓,徑直調轉方向往別墅內屋去。

身後傳來了小孩“噠噠噠”跑步的腳步聲。

小孩趕在他之前進入客廳,替他拿拖鞋,替他脫外套。

嚴冽注意到,剛剛系在園丁脖子上的領帶,這會兒還捏在容芽手裏。

他莫名有些煩躁,小孩喜滋滋跟他說話他也沒聽進去,腦海裏全是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

“先生,先生。”容芽叫了他兩聲,終于讓嚴冽的注意力集中了起來。

“嗯?”

“您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嗎?”容芽偷瞄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詢問道。

“沒有。” 嚴冽的聲音有些冷硬。

“您,您渴嗎?我去給您……”

“不用。” 嚴冽越過他朝樓上走去。

容芽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在嚴冽轉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又巴巴停住腳步,眼底的難過滿得都溢出來了。

嚴冽不知道這種情緒叫什麽,他沒有經歷過,他覺得自己蠢透了,心裏的憤怒在叫嚣,在和理智做着拉扯。

他應該停下來,跟小家夥好好說兩句話的,應該問他想不想出門玩,想不想吃新口味的冰淇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機械地轉身,把他丢在身後。

嚴冽在書房坐了會兒,根本就坐不住,電腦打開才看了兩排文字,就心煩地又把電腦合上。

做什麽都沒心思,索性他回房間沖了個涼水澡,出來的時候又鬼使神差地去窗邊看泳池。

小家夥沒在那裏,海豚玩偶還放在原來的位置,玩偶的腦袋上也套着一條領帶。

嚴冽似乎猜到了點什麽,他懊惱地打開門,發現容芽就站在他卧室門口。

小家夥眼睛更腫了,雙手背在身後,大概沒料到他會突然開門,所以這會兒看起來有點無措。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靜默了許久,嚴冽打破了僵局:“你找我嗎?”

容芽搖搖頭,又點點頭。

在嚴冽疑惑的眼神中,他慢慢伸出右手,拳頭緩緩打開,掌心裏躺着一顆血紅色的小珍珠,非常非常小,但在容芽白嫩的手心裏,格外搶眼。

“先生,我的眼淚可以變成珍珠的,可能需要一點點時間,也許我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像姐姐她們那樣,變得漂亮,有好多珍珠給你。”容芽抽泣道。

“您可不可以不要,不要覺得我笨,不要把我送回去……”

嚴冽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真的是幼稚極了,他讓原本就沒有安全感的小人魚,變得更加膽顫心驚。

他是這個家的主人,他有一切權利決定這個家裏人的去留。

所以他們猜測他的喜好,揣摩他的心思,觀察他的表情。

而他,居然把最壞的情緒給了容芽。

嚴冽的手掌貼着小孩的側臉,大拇指在小孩紅腫的眼皮上摩挲了兩下。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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