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鐘伯因為受傷的原因,還得在賀醫生家裏多觀察兩天,于是作為“新員工”的容芽,主動承諾會好好照顧先生
鐘伯站在別墅門口跟離開的兩人揮手告別,腦海中不斷盤旋着小孩天真的話:“今天先生給我員工福利啦,我現在是先生的床伴~”
容芽細數着先生給他買的東西,還說自己今晚會更加努力的。
鐘伯說不清自己心裏複雜的情緒,為小人魚的天真感到憂愁,也為先生突然的開竅感到開心。
總之,有人在漫長的時間裏陪着先生,也是件好事吧。
從賀家回來了以後,嚴冽發現容芽變得更加殷勤了。
他小跑着沖進別墅,在嚴冽進屋以前,幫他把拖鞋擺好,還有模有樣地替嚴冽脫掉西裝外套,用衣架挂好。
晚餐時間,往常一早就等在桌邊的小饞魚,今天卻規規矩矩地站在嚴冽身旁,煞有介事地幫他擺碗筷。
從前鐘伯會做的事,今天全讓他做了。
“好了,吃飯。” 嚴冽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要等先生吃完,我才能吃的。”容芽乖巧答話。
嚴冽:“……”
前幾日和容芽共餐,嚴冽會覺得特別有食欲。
小家夥吃什麽都會覺得很香,大概是被鐘伯教導過,不能在吃飯的時候一直說話,所以小家夥吃東西的時候,表情特別豐富,嚴冽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有時候吃到超級喜歡的食物,他還會變出大魚尾,開心地在地上拍。
哦,那還是小家夥只有浴袍穿的時候,現在他吃飯可不能變出魚尾了,他穿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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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他的口氣不容置喙。
容芽小小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坐在了屬于他的位置。
周媽做的香辣蟹真的太好吃啦,容芽滿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後他看見先生把這盤菜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地方。
他又開心地差點變出尾巴,可是今天穿的褲子不允許他這麽做,他只能悄悄地翹了翹自己的腳趾。
昨晚被小狼王折騰了一番,嚴冽今天也實在沒什麽胃口。
草草吃了幾口飯,他就放下了碗筷。
在一旁憋了許久的容芽,終于可以說話了,“先生,您不吃了嗎?”
“嗯。”
“可是你都沒有吃多少啊,這樣對身體不好的。人類要吃很多飯,才能長高長壯。”容芽一本正經勸說道。
“誰告訴你的?”沒想到,小人魚還會哄騙着別人吃飯。
“姐姐。姐姐說我也是這樣,要多多吃飯。”
嚴冽起身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孩的頭發很柔軟,只是被剪得有些層次不齊,看起來有一點傻乎乎。
“你多吃點。”
話落,嚴冽便離開了飯廳。
書房的空調冒着絲絲冷氣,嚴冽對着電腦什麽也沒看進去,他有太多疑問了,卻一個也得不到解答。
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着“人魚族”三個大字,沒有任何一條線索指明,人魚和分獸有具體的聯系。
從人類進階強化以來,擁有分獸的人本來就少之又少,唯獨幾個比較出名的,分獸大多都是防禦力較強,攻擊性偏弱的種類,比如變色龍,刺猬什麽的。
這對于他的小狼王來說,參考價值就太少了。
嚴冽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地合上電腦,他仰靠在轉椅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輕聲呢喃了兩個字:“容芽。”
從書房出來,嚴冽看見剛剛還在被他念叨着的小家夥單手夾着海豚玩偶站在他卧室門口等着他。
聽見他的腳步聲,容芽立馬站直身體,轉頭看向他。
“怎麽了?”嚴冽站定腳步問。
小孩的臉開始泛紅,就像熟透了的蘋果,羞澀之意蔓延到了耳根。
見他不說話,嚴冽又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容芽把海豚玩偶又抱緊了一點,咧嘴朝嚴冽笑得燦爛,這才開口道: “我今天正式上班,陪您……睡覺。”
小孩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睛卻亮晶晶的。
嚴冽一時語塞,目光在小孩臉上來來回回探究了許多遍。
“我洗過兩次澡了,還用了香香泡泡,我不髒的。” 他急着解釋。
嚴冽嘆了一口氣,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這麽乖巧軟糯的小家夥躺在他身邊,用那雙水盈盈的眼睛盯着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小家夥看向他時,眼裏總是帶着崇拜,這是每個男人都無法抵抗的誘惑。
“隔壁是你的房間。”嚴冽故作平靜道。
容芽的笑僵硬在臉上,嘴角往下癟了癟,小聲說:“我真的洗過澡了……”
嚴冽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他轉身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門,背對着小家夥,說:“很晚了,回自己的房間。”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容芽悶悶的聲音:“先生,好夢。”
小家夥垂頭喪氣地拖着他的海豚玩偶挪動着腳步,嚴冽關門前,看見小孩回了一次頭,紅紅的鼻頭看起來可憐極了。
嚴冽沒有聽見隔壁房間開門的聲音,他走到窗前撩開一點點簾子,看見小家夥抱着玩偶孤零零坐在泳池邊。
過于削瘦的背脊在月光下格外蕭條。
大概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容芽轉頭看了上來,他一如從前那樣,想對嚴冽笑笑,可是今晚他确實有點難過,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最後緩緩潛進了水裏。
嚴冽不知道他為什麽難過,如果只是因為不能和他睡覺的話,那這個理由實在有點離譜。
他向來不屑去揣摩任何人的心思,可容芽的不開心,連帶着他也跟着不開心起來。
第二日一大早,嚴冽照例習慣性撩開窗簾往下看,泳池裏沒有冒出那顆小腦袋,小孩的玩偶倒是規規矩矩擺放在岸邊的藤椅上。
嚴冽還在思考小家夥去哪了,房間門就被輕叩了兩下,外面傳來了小心翼翼的聲音:“先生,您起了嗎?”
嚴冽打開房間門,看見門口的小家夥穿着剪裁合體的西裝,脖子上還戴着一枚紅色的領結,像極了引誘着人去拆的禮品。
“這是早上剛送過來的,說是先生今天開會時要穿的。”容芽擡着雙手,上面是疊得整齊的衣服還有領帶。
嚴冽自上而下看着他,“哭過了?”
小孩眼皮腫腫的,說話時聲音也帶着濃重的鼻音。
“啊?”容芽遲疑了一下,誠實回答:“晚上哭的,早上沒哭了。”
嚴冽側身讓今天的“小管家”進了卧室,遂又問道:“哭什麽?”
容芽動作頓了頓,眼睛看向自己的腳尖,“您是不是……覺得我工作做得不好?您不想要我……”
“不是。”
“那,那是不是您也覺得,我很醜,還很臭……”小孩說這話時,眼裏噙着淚花,看得人心疼。
“沒有。”
“我要是哪裏沒做好,您一定要告訴我,我真的會努力做的,我不要工資,也不要員工福利了,您不要趕我出去……”容芽委屈抹了抹眼睛。
“不會。”
嚴冽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他嘴笨,心思又不夠細,仔細回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哪句話傷害到了小人魚脆弱的心靈。
等他換好衣服從衣帽間出來,小家夥已經替他疊好了被子,遮光窗簾也規矩地拴在了兩邊,早晨的陽光鋪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容芽手裏捏着香水瓶,正在往寬敞的房間裏噴香水,這是嚴冽的個人喜好,應當是鐘伯交代過的。
看見嚴冽出來了,容芽又趕緊拿上擱在一旁的領帶往嚴冽脖子上套。
可是容芽好像真的手笨,他翻絞了好幾下,領帶怎麽也系不好,還勒得嚴冽皺了皺眉。
“對不起,先生,我系不好,我怎麽就系不好呀,明明學過的,學過的……”說話間,已經哭腔濃重了。
嚴冽捏住他的手,讓他松開,自己把領帶系好,又沉聲道:“別哭。”
簡短的兩個字,容芽立馬又把眼淚憋了回去,死死咬住下嘴唇。
“好了,去吃飯吧。” 嚴冽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容芽低垂着腦袋跟在他身後,偶爾有一兩聲吸鼻涕的聲音,在嚴冽看向他時,他又紅着一雙眼睛朝嚴冽笑。
今天餐桌上只有嚴冽一個人吃飯,聽說容芽跑去花園幫忙了。
周媽端上了剛出爐的法式小面包,面包的甜香在餐廳萦繞,嚴冽想,容芽一定很喜歡。
他往外望了望,蔥郁的綠植讓人看不到小孩的身影。
“先生在找芽芽嗎?” 周媽又端上了剛煮好的咖啡,多嘴問了一句。
“嗯。”
“好像害怕被趕出去,什麽都争着做。”周媽說到這裏無奈搖了搖頭,語氣又溫和得不像話,“害怕犯錯,害怕不被需要,戰戰兢兢的樣子真惹人心疼。”
嚴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早就有了一份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沉穩。
“是誰告訴他,床伴是工作的?”
周媽誇張地“啊?”了一聲,多年以來的素養沒讓她笑出聲,“床伴,這個……這個真沒人跟他說,他還那麽小,我和老鐘怎麽敢跟他講這些。”
嚴冽舒了一口氣,小孩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像是來第一天,他就讓嚴冽送他去馬戲團,說自己能掙錢,這些都不知道是哪個不靠譜的告訴他的。
“這麽說起來,好像真的是因為昨晚沒跟先生睡,而難過得掉了一晚上眼淚呢,大概以為自己工作失敗了吧。”
嚴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5 13:12:42~2021-07-11 12:38: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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