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上容芽泡完水, 裹着浴袍回卧室的時候沒見着嚴冽。

小魚又踩着拖鞋跑去書房。

房門輕輕被推開,容芽看到那個男人坐在書桌後正在開視頻會議。

小魚輕手輕腳走到自己的寫字臺後坐下,撐着下巴一動不動盯着他。

嚴先生真的太好看了, 眉目清冷, 嘴唇削薄, 他不太愛笑, 那張唇形好看的嘴巴總是沒有弧度,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是一位無欲無求且十分不近人情的男人, 可是在容芽眼裏, 并非如此。

他見過嚴先生情難自控的樣子, 見過那張唇露出好看的弧度,也見過那雙眼睛只倒映出他的影子。

嚴冽的視頻會議結束了, 他扣上了電腦, 擡頭看向小魚。

小家夥癡癡盯着他的樣子, 憨态十足。

嚴冽朝他伸手,小魚立馬跑了過來, 鑽進他懷裏。

“困了嗎?” 才從水裏出來的小魚周身都冰冰涼涼的,嚴冽的手在還沾着水的肌膚上一路撫過。

男人的掌心火熱無比, 路過的地方都留下了灼熱的觸感。

懷裏的小魚輕顫,擡頭去親嚴冽的下巴, 低喃道:“沒有困……”

嚴冽低頭去尋容芽的唇, 小魚微微側了一下頭,手指指腹搭在嚴冽嘴唇上, “那個……”

“有話要說?” 嚴冽一眼便瞧出了小孩的欲言又止。

“是……是有一件事想問來着。” 容芽目光躲閃,不敢看他眼睛。

“什麽事?” 嚴冽張嘴把小孩的手指含了進去,含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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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 您今天說,談戀愛,是真的嗎?還是只是不想讓別人輕看我,才……才那麽說的。” 容芽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嗯?” 嚴冽略微反應了一下,“沒有談戀愛的話,我們現在在做什麽呢?”

容芽:“啊……”

嚴冽看着小孩迷糊的神情,“欺負”小孩的念頭又冒了上來。

他故意板着臉,問:“還是,你可以和很多人都這樣?”

話剛落,懷裏的小魚就急了,“才不是,我不是那樣的魚,我只有您,您要相信我。”

嚴冽靜靜看着他,沒有作聲。

“我只喜歡您……”容芽眼周開始泛紅。

又要把小魚“欺負”哭了。

“傻崽崽。” 嚴冽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逗你呢。”

容芽皺着一張臉看他,嘴巴動了動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還擡手抹了一把委屈巴巴的眼淚。

“之前沒有說出來是我欠缺考慮,我們當然在談戀愛,我很喜歡崽崽,所以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告訴我,知道嗎?”

容芽眼淚掉得更兇了,話在嘴裏囫囵着就是說不出來,只有斷斷續續的吸氣聲。

“我們崽崽以後有老公撐腰了,你老公比很多人都厲害,要記得依賴他。” 嚴冽将所有的柔情都給了懷裏的小魚。

容芽抓着他襯衣前襟的手蜷了蜷,終于擠出了兩個字:“老公……?”

小魚瞪着大大的眼睛,滿是驚喜和不敢相信。

“不喜歡這個稱呼?還是你更喜歡叫我別的?”

容芽把臉埋進他懷裏,“喜歡的,很喜歡。”

小魚的啜泣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變成了放聲大哭,“我又有家人了……嗚嗚嗚……”

容芽的這句“我又有家人了”,把嚴冽的心擊得稀碎。

嚴冽能想象到,今天在辦公室時,容芽看到有父母疼愛的喬恩是什麽心情。

嚴冽也曾經歷過。

他和小魚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可他卻又比小魚幸運很多。

他有龐大的家族,他有能幹的爺爺,即便他也從小失去了雙親,卻從未吃過什麽苦頭,他走出去,旁人依舊得尊稱他一聲“嚴少爺”。

而小魚呢?

混種人魚的身份,讓他在海裏不受歡迎,在人類社會也備受嫌棄。

小魚很努力生活,不公平待遇還是會找上他。

相依為命的姐姐後來又下落不明,這簡直給小魚的生活雪上加霜。

戰戰兢兢的小魚,在得到嚴冽一點點關愛後,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交付出去。

他害怕失去這來之不易的溫暖,更害怕又回到孤零零的時光。

小魚孤單太久太久了,終于有人迎光而來,堅定又溫柔地告訴他:“你可以依賴我。”

哭太久的小魚終于沉沉睡過去,嚴冽心疼地撫着小魚紅腫的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去到學校的容芽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怕大家又把注意力集在自己身上,惹出禍事。

“芽芽,聽說喬恩轉學了。” 蘭特附在他耳邊悄悄說。

“啊?”

“我聽阿城說,嚴先生很記仇的,不會輕易放過他,喬家那兇巴巴的老頭,昨天還給嚴老爺打電話了,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也不知道嚴老爺會不會管。”

容芽驚訝:“你怎麽知道?”

蘭特:“昨天阿城父親來了,我聽他們聊天提起的,阿城父親可厲害了,是戰區統帥,聽說嚴先生的父親以前更厲害。”

容芽使勁兒點點頭,“嗯嗯,所以我老公也很厲害!”

蘭特:“你……什麽?”

今天嚴冽回家早,因為家裏來了幾位客人。

他才走到門口,有人突然出手“偷襲”他,嚴冽微微側了一下頭,躲過一擊,又不慌不忙擡手右手,用手肘位置擋了回去。

那人見狀順勢拉着他的右手,腿下一掃,嚴冽幾乎紋絲不動,将人拉近,左手虛虛掐上了她的脖頸。

“還玩嗎?” 嚴冽問。

“最近警惕性越來越高了。” 那女人笑道。

她留着一頭銀白色幹練短發,五官精致卻不失英氣。

常年訓練使得她身體看起來特別有力量,肌肉線條流暢,不是暴凸油膩型。

“杜美麗,你這樣真的會嫁不出去的。” 坐在沙發上的杜新城吐槽道。

“沒事,你嫁得出去就行。” 杜美麗反擊。

“我靠,我是男人!” 杜新城一骨碌坐起來。

杜美麗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看得杜新城心裏發毛,這才悠悠開口道:“你像嗎?”

“我今天非要和你掰扯掰扯。” 杜新城将袖子挽了起來。

“哦,要打嗎?” 杜美麗懶懶問。

打個屁,根本打不過,一級強化體,三區格鬥第一女戰士,勝負不是顯而易見麽?

若不是嚴冽對她有等級壓制,剛剛還不一定能在她手底下這麽輕易過完招。

“哪個女孩兒像你一樣,只會打打殺殺?”

“哪個男人像你一樣,只會在家養魚繡花?”

杜新城臉色漲紅,反駁道:“我什麽時候繡花了?再說,阿冽也養魚呢!”

被無辜cue到的嚴冽側目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我養的是自己的老婆。”

杜新城:“我那也是老婆!她個單身狗什麽都不懂。”

“紅浣熊獵犬強化體,你怎麽敢說我是狗的?”

“響尾蛇了不起啊?”

他們兩姐弟在一起總會有鬥不完的嘴,每次都會以杜新城被暴打一頓收尾。

看這個形勢,差不多要走到杜新城挨打的流程了。

嚴冽喝着咖啡靜靜看着他倆。

果然……

“啊!你怎麽又動手啊!啊!”

嚴冽搖搖頭,他是真的欠揍。

被揍了一頓的杜新城出去給他爸打電話告狀了,杜美麗扭了扭手腕,對嚴冽道:“上去聊聊?”

嚴冽起身帶着杜美麗往書房去。

“噗,你書房怎麽還放這個?” 杜美麗圍着小魚的寫字臺走了一圈笑出了聲。

容芽的寫字臺收拾得很幹淨,上面擺放的有他的童話書還有寫滿字的作業本。

“老婆的。” 嚴冽回答得理所應當。

“聽說是條人魚?”杜美麗問。

嚴冽:“嗯。”

杜美麗的手指在寫字臺上慢慢摸過,桌面上貼了幾張卡通貼紙,是人魚和小王子,看得出來,這是條心思細膩可愛的小魚。

“你查的事怎麽樣了?” 嚴冽直問重點。

“你猜得可能沒錯,許德永也許真的沒死,他的個人信息一直被保留在系統裏,沒有進行注銷,不過至于現在他在哪,我還暫時查不到。”

“你讓我找切爾西斯的資料,并沒有找到,或許只有九區那邊才有。”

“賀家也沒有嗎?” 嚴冽有點疑惑。

“我的人侵入了他們的資料保密系統,沒有發現有關切爾西斯的任何檔案。”杜美麗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麽?”

“你的檔案也被銷毀了,應該就在前不久。”

嚴冽手指在桌面上敲打,沒有作聲。

“九區的人來得實在蹊跷。” 杜美麗道。

嚴冽:“不蹊跷,如果他們一直在找一樣東西,然後恰好發現了活動軌跡。”

杜美麗擡眼看他,“看來他們在賀家那裏并沒有得到有效信息。”

“你說,賀州山會繼續跟他們合作嗎?” 杜美麗問。

“不知道。” 嚴冽誠實回答。

嚴冽并不能完全定義賀州山,至少那人在發現有人試圖侵入資料系統時,選擇先搗碎他的資料,這其實是在保護他。

但是九區的人是不是賀州山招來的,嚴冽也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切爾西斯的死和九區有關的話,那麽他們這次十有八九就是沖着拉莫來的,容芽會非常危險。

“老公。”

嚴冽和杜美麗剛從書房出來,就在樓梯口碰見了才放學回家的小魚。

“你看,我跟你說了,你老公書房藏了女人,你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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