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砰!” 子彈打穿了最後一只變異獸的腦袋, 惡臭的腥味在密閉空間內格外刺鼻。
幸運的是,嚴冽的人沒有死亡,這種級別的襲擊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場特訓。
正當大家松了一口氣, 準備繼續朝裏面走的時候。
“咔咔。” 第二個房間傳來了詭異的扭動聲。
“吼!” 随着吼叫聲逼近, 那些“怪物”也在黑暗中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那是一群強化體人類, 不, 也許已經不是人類了。
他們瞳孔灰白, 露出來的皮膚遍布黑色紋路,像一大片可怖的紋身刻畫在身體表面, 後頸處還連接着一根長長的導管。
這群人如同提線傀儡, 嘶叫着朝他們撲過來。
“砰砰砰!” 槍槍精準, 可子彈打穿腦袋也沒有用,他們不會倒下。
狼崽子從嚴冽身體裏跳了出來, 它好鬥, 面對這種場面興奮得眼睛都紅了起來。
狼崽子的翅膀已經完全長好了, 它在空中靈活地閃避着實驗體的攻擊,又俯沖向下, 本想咬斷那人的脖子,但被那人迅速閃躲過, 小狼王只咬下了他後頸的導管。
看得出來,這曾經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戰士, 且他們的強化形态都為攻擊型猛獸。
嚴冽發現, 只要打斷連接在他們後頸的導管,他們就會安靜下來, 連強化形态都維持不了。
他槍裏的子彈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身邊也陸續有自己人倒下。
“後頸導管,開槍沒用。” 嚴冽喊道。
他和狼崽子在這一刻也迅速達成了共識, 眼下把這些人咬得稀巴爛都沒用,只能先讓他們停下,這個時候不是争強好勝的時候。
Advertisement
離嚴冽最近的一個死士被一個強化體為黑蟒的實驗體卷走,嚴冽剛剛解決完眼前這個,又反過身一腳踢在黑蟒的後腰上,黑蟒紋絲未動,蛇尾越纏越緊,還吐着蛇信向“獵物”脆弱的脖頸去。
嚴冽用手裏的槍柄一下打偏他的頭,又在黑蟒實驗體暴怒撲過來的時候,錯身躲避開來,擡手抽掉了他後頸的導管。
導管一掉,他立刻恢複了人類正常形态,以攻擊的姿勢“沉睡”在了原地。
周圍的實驗體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嚴冽扶起摔在地上的人,将他拖到一旁,嘴裏給他塞了一粒藥,問:“還好嗎?”
那人還來不及回答,眼睛驟然睜大,二級剝離體的反應力,讓嚴冽在一瞬間轉身,一拳揮了出去。
意外的是,這個實驗體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他重重挨了嚴冽一拳,趔趄着後退,不甚清明的眼睛看向他,嘴裏斷斷續續念叨着:“切……切爾西斯……大人……”
嚴冽定睛一看,這是一位強化體為黑猿的戰士。
黑猿戰士!
他想起來了,三頭恐鱷之戰,切爾西斯救下來那個!
“切爾西斯……大人……” 他一直盯着嚴冽,微躬着龐大的身軀,态度恭敬又溫順。
小狼王不知從哪飛撲過來,一口咬斷了黑猿戰士後頸的導管。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般恢複成人類形态,也沒有“沉睡”過去。
他呆愣在原地片刻,突然死死抱着自己的腦袋,“啊!” 仰天大叫一聲。
小狼王正要發動攻擊,嚴冽喊道:“停下,他有意識。”
下一刻,男人恢複成了普通形态,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揪着自己頭發的手也慢慢松開。
那雙灰白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嚴冽,喃聲道:“不是大人……不是他……”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四周,姿勢各異的實驗體遍布各個角落,他踉跄着站起身,挨個去到那些人面前,辨認他們的臉。
接着,嚴冽看見那個一米九幾的大塊頭捂着臉號啕大哭。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嚴冽待他平靜了一些,靠近他緩聲問。
大塊頭扭着腦袋向屋頂看,他搶過嚴冽手裏的槍,“砰砰砰”幾聲打掉了隐藏在角落裏的監視器。
“你是誰?” 大塊頭反問他。
“我不是戰區的人。” 嚴冽回答得模棱兩可,他想以自己的年紀,說了名字,這位也未必認識。
“你姓什麽?”
“嚴。”
“嚴謹學是你什麽人?” 那人表情有了微弱變化。
“我爺爺。”
“你是老大還是老二?” 大塊頭繼續追問道。
“老二。”
那人端瞧了他許久,視線又看向蹲坐在嚴冽腳邊的小狼王,“你的分獸?”
嚴冽誠實回答:“是。”
“他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大塊頭喃聲道,頓了頓,他直視嚴冽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找人。” 嚴冽言簡意赅回答。
“嘟嘟嘟。”室內警報又拉響了。
“走!” 大塊頭蠻橫拽着嚴冽往左邊燈光晦暗的廊道去。
“你們如果繼續直行,只會遇到更多的實驗體,殺不死,也絕不完。他們是來消耗你們的精神力和體力的,等到你們身體撐到極限後,就會被做成我們這樣。” 大塊頭一邊走,一邊咬牙解釋道。
“所以,你們當初也是如此?” 嚴冽問。
大塊頭沒有轉頭,沉默了幾秒後回答:“對,剛剛和你們對戰的,都是我帶來的……”
嚴冽:“……”
“現在去哪?”
大塊頭沉沉道:“找人。”
一群人穿過長長的廊道,來到了電梯前。
大塊頭熟練找到了基地負一層的藥劑室。
他幾乎沒用什麽力氣就踢開了那不怎麽牢固的門,白森森的室內擺滿了不同顏色試管。
“我必須要提醒你一次,你現在不得不放棄一些人。” 大塊頭尋了幾支藥劑捏在手心,對嚴冽道。
“什麽意思?”
大塊頭指了指傷口正在流血并且以不正常速度腐爛的兩人道:“他們被感染了,不出半個小時就會異化,現在不殺了他們,等會兒他們不止會喪失理智,還會引來其他實驗體。”
“你要,盡快做出抉擇。”
杜新城去了三區不過半天,就被強制遣送了回來。
他想帶走杜勃仲,轉移到別的醫院,他無法相信公區的人,更加害怕他父親也會淪為實驗品。
他雖不在戰區,卻也懂得權勢滔天的人可以只手遮天,他父親為人耿直,得罪了太多的人,他怎麽放心讓父親一個人呆在那種地方?
三區如今由他叔叔接手,那是個怯弱膽小的男人。
公區派人把守着關着杜勃仲的醫院,他叔叔愣是一次都沒敢進去看過。
他在抵達三區時,也是他叔叔第一個出來阻攔他,杜新城忍不住與他起了沖突,杜美麗出來護着他,兩人一個被強制遣返,一個被關禁閉。
回來的路上,杜新城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用。
他這二十多年都活得太過安逸了,悠悠閑閑混着日子,父親、姐姐和弟弟在為他遮風擋雨。
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杜新城去別墅地下室打開防禦門,兩條小魚立馬就驚醒了。
“你怎麽了?” 蘭特心疼上前去捧他的臉。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被叔叔揍了,只是雲淡風輕道:“沒事。”
容芽在蘭特身後盯着他,杜新城知道他在擔心嚴冽。
他安慰道:“別擔心,我上午收到消息,阿冽他們已經順利進去了,不出意外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叮”的一聲,進來了一條短信。
杜新城看完後怒吼起來:“我操.他大爺!”
容芽臉瞬間就白了,他大步向前,緊張問:“是不是我老公出什麽事了?”
“沒,不是……”杜新城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後。
欲蓋彌彰的動作讓容芽心更加沉了,他第一次如此無禮,伸手去搶杜新城的手機,拉米斯一向向着容芽,趁杜新城不備,從杜新城手裏叼走了手機,得意洋洋交給了容芽。
“圈套,嚴少爺危險。”
這是杜新城之前不放心,偷偷派了一個暗察者跟着嚴冽他們,實時彙報嚴冽的所有情況。
這幾個簡單的字,容芽都會認,他瞬間覺得天旋地轉。
他把手機塞給杜新城,急匆匆往外去,嘴裏叨叨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回來,你怎麽去?” 蘭特攔腰抱着容芽。
“我游泳,我是魚,我游得很快的,那是叫什麽島?什麽島?” 容芽崩潰地抓着頭發。
“赤木島。” 杜新城平靜了下來,“你盡管游,我保證你剛剛到赤木島邊界,就會被九區的人打撈上來,再次送進實驗室。”
“你少說兩句!” 蘭特瞪他。
杜新城點了支煙,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說:“我帶你去,一起去。”
蘭特聞言,一腳踢在杜新城膝彎上,吼道:“你瘋了!你們去送死嗎?你為什麽不告訴姐姐?告訴嚴先生的爺爺!”
杜新城搖搖頭:“姐姐被關了起來,嚴爺爺身體越來越差,受不了刺激,這個時間段他要再知道阿冽的事,立馬就會倒下,一區也就完了。”
“寶貝兒,我父親被病毒感染了,病毒就是從那個實驗室來的,我想,那裏說不定有解毒血清,不管是為了阿冽還是為了我父親,我都該去,這是我的責任。”
蘭特淚眼模糊:“那我呢?”
三人從地下保護室出來,蘭特和杜新城坐在客廳,兩人從未有過這麽長時間的沉默。
杜新城摸着蘭特手指上的戒指,他輕輕往下拉,想脫下來,戒指到指關節的時候,蘭特手指曲了起來,阻止他繼續動作。
“什麽意思?” 蘭特問。
“咳,我要是回不來了,你就改嫁吧。”
“改你媽!老子都沒同意嫁給你!你回不來了,老子,老子……”蘭特語無倫次罵道。
杜新城伸手想抱他,蘭特卻率先動作,他一把将杜新城撲倒,嘴唇怼了上去。
杜新城還是第一次被蘭特親得頭腦昏脹,他感覺有什麽東西順着他的喉嚨一路往下,接着小腹位置傳來清涼的舒适感。
“我把鲛珠給你了,你回不來,我也活不了多久的,沒辦法改嫁了。”
杜新城怔了一下,啞聲道:“傻魚。”
容芽從二樓拿了包裹下來,那裏面全裝了些止疼藥,止血藥,繃帶,膠布。
聽到嚴冽講電話的時候,他就知道此行危險,所以他把整個醫療箱裏的東西都裝進了自己的小包裹。
“你這……還是不要帶這麽多了,目标大,很容易被發現。” 杜新城提議道。
容芽點點頭,只挑了幾個急用的裝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容芽喃聲問。
“天一亮就走。”
拉米斯親昵地蹭了蹭容芽。
“诶,胖兔子,你也要去嗎?可以啊,好歹你也是一只分獸……”
杜新城話還沒說完,拉米斯突然從容芽懷裏掙脫出來,向着大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我靠……白喂它這麽長時間了。” 杜新城吐槽道。
“讓它走吧,本來就不關它的事,它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 容芽輕聲道。
杜新城開始給容芽看赤木島地形圖,又跟他講自己的作戰計劃。
三個人一夜未合眼,天快亮的時候,窗戶那裏傳來了響動聲。
拉米斯又回來了,嘴裏還叼着一個小布袋。
它把東西放在容芽膝蓋上,用鼻子碰了碰容芽的手。
容芽順着它的意思,打開布袋。
裏面裝了幾管藍色藥劑,還有一套拉米斯的戰袍!
賀子驕非常喜愛拉米斯,別的分獸有的,他也都給拉米斯置辦了。
小頭盔,小盔甲,還有翅膀護甲。
“你……也要去嗎?”容芽不可置信。
拉米斯的膽子有多小,他是非常清楚的,當初小狼經常吓得拉米斯翻白眼,而那個地方,不知還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胖兔子堅定看着他,扇動着翅膀飛起來,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容芽下巴,表示自己的意願。
杜新城扒拉了一下拉米斯帶來的東西,笑道:“你把子驕的心血都偷來了,也不怕他以後收拾你。”
拉米斯把所有東西往容芽懷裏推,又乖巧端坐在茶幾上,前爪抱在身前。
容芽第一次與拉米斯建立起了精神力溝通。
那只小兔子在跟他說:“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