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塔爾和九區前統領被行刑那天, 嚴冽也去了。
他要确保這兩人是真的會死,而不是被調包,為他們再埋下後患。
科爾斯家族以他們從前為戰區做過諸多貢獻為說辭, 要求帶走遺體, 被公區拒絕了。
嚴冽親眼看到那兩人被燒成一把灰, 這才安心了下來。
前些日子, 為了盡早處置這兩人, 費了些力氣。
雖然審判已下,但是科爾斯家族四處奔走, 想将死刑改為死緩, 奈何一區和三區和他們死扛到底, 遞出不利于九區的證據層出不窮。公區新上任的審判長又是塊硬骨頭,使得他們所有的小手段都未成功。
現如今, 九區雖由其他區暫為監管, 但畢竟裏面的戰士大多出自科爾斯家族, 有的還身居要職,所以極有可能多年以後九區還會回到科爾斯家族的手裏。
為了杜絕這樣的事發生, 烏克斯私下聯系了從前追随切爾西斯的舊友,準備對科爾斯家族進行讨伐。
嚴冽一開始還擔心切爾西斯死了那麽久, 也許許多人已經不肯再冒這個險了,可他低估了那個人的影響力。
科爾斯家族還在為救人奔走的時候, 九區內部已經被攪成了一灘渾水。
切爾西斯的舊部連成一氣, 煽動戰士們的情緒,還炸毀了象征九區信仰的蛇形雕塑。
科爾斯家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九區也迎來了大規模內戰。
嚴冽知道,不管這場仗烏克斯是輸是贏,科爾斯家族都會元氣大傷, 九區新的上位者很快就會到來。
戰區是塊肥肉,科爾斯勢力被削弱,立馬就會有其他人趁機取而代之,等着坐收漁翁之利的一大把,烏克斯也是看中這一點,知道科爾斯現在失了軍心和民心,不會等到援兵,才敢大膽走這一步。
近日電視一打開,全是轉播關于九區的新聞,嚴冽偶爾會看看,但更多時候,他會把電視讓給容芽,陪他看狗血連續劇。
容芽非常喜歡看“霸道總裁愛上我”,還有什麽帶球跑,什麽追妻火葬場,總能賺得他一把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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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眼睛都哭腫了,心疼的還是嚴冽。
看就算了,他還會代入自己。
好幾個晚上,嚴冽都聽見他輕輕嘆氣,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
直到這天,小魚蒙在被子裏偷偷抹淚被嚴冽發現了,嚴冽再也忍不了了,他把小魚抱出來逼問了許久,可憐的小魚才吐露心事。
他問:“先生,我是您白月光的替身嗎?”
嚴冽:???
容芽:“我都看見了,您手機屏幕那個男孩子……和我真的很像。”
那他媽能不像嗎?那本來就是他啊!
嚴冽:“……”
容芽繼續道:“他回來了,我就要睡地下室了嗎?還是……您會趕我走?他如果生病了,您會不會掏我腎啊?”
說到這裏,容芽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地往下掉。
嚴冽頭疼,他真心希望世上沒有狗血劇,至少不要被傻呆呆的魚看見啊!
“崽崽,那本來就是你,我是趁你睡着了拍的,不是別人。” 嚴冽揉着小魚的腦袋哄着他。
“那不是芽芽……”容芽抽噎道,“芽芽是蛇精臉,不是包子臉,芽芽是長頭發,不是短頭發。”
蛇精臉這個詞他又是什麽時候學會的?他哪裏就蛇精臉了?只是比從前消瘦了一些。
“可能是偷拍角度問題,嗯,我不太會拍照,把你拍得胖了些,頭發是你睡着的時候被撥到一邊了,所以看起來像是短發。” 嚴冽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謊道。
容芽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涕,問:“真的麽?”
“嗯,我只有你。” 嚴冽這句話已經足以回答容芽所有的問題。
“崽崽不喜歡這照片,我們就換成別的。” 嚴冽低頭親了親他紅腫的眼睛。
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被嚴冽拿了起來,他把容芽圈在懷裏,陪他一起挑選照片。
嚴冽的相冊只有容芽,或是在吃零食,或是在花園和狼崽子玩耍,抑或是回眸看向嚴冽的時候。
容芽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來,好像真的只有他。
最後嚴冽挑了一張容芽吃冰淇淋,鼻尖上還挂着白色雪糕,燦爛朝他笑的照片作為屏保。
“以後都這樣笑,好不好?”
小魚腼腆往他懷裏拱了拱,把紅撲撲的臉藏起來,小聲說:“好。”
停了會兒,容芽又開口了,“我們……交·配吧。”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暧昧的氣息在空氣中游動,容芽體溫偏低的身體緊緊黏着嚴冽,雙腿變成了魚尾,勾纏着他。
他們從前也有在容芽人魚形态的時候做過,那會讓嚴冽非常興奮,他也知道,容芽這個舉動是在求.歡。
嚴冽擡起了小魚的臉,一下一下親他的眼睛,然後是唇。
在感覺有熟悉的冰涼感向他喉間襲來時,嚴冽迅速移開嘴唇,并用手把容芽的嘴巴捂住。
“嗚嗚嗚……”
“咽進去。” 嚴冽嚴肅道。
确定那顆東西被容芽又吞了回去後,嚴冽才松開手。
“你在做什麽?” 嚴冽有點生氣。
容芽懵了,怯生生道:“您別擔心,那不是壞東西,那是……”
“那是你的鲛珠,對嗎?” 嚴冽替他說完。
容芽點點頭,像做錯事的小孩般手足無措。
“你聽着,這個話我只說一次,不要随便把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你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你知不知道,鲛珠對你們人魚來說有多重要!”
嚴冽又急又怕,這條傻魚還是像從前一樣,毫無保留地對他好。
萬一失去珠子的他又陷入長眠,他該怎麽辦?他沒有辦法承受容芽再次離開他。
“不是随便……”容芽嗫嚅道,“我喜歡您……什麽都願意給您,命也可以……”
“閉嘴!” 嚴冽憤憤打斷他,“不許說這種話!”
大概是他表情太過兇狠,聲音又過于冷硬,容芽被吓得一抖,眼淚又掉了下來。
嚴冽也是氣昏了頭,他從來沒有這樣跟容芽說過話,可他也真的不願意看見容芽總是輕視自己,那是他的寶貝啊。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後,他嘗試重新和容芽交談,小魚卻率先握住他的手,委屈說:“不要兇我……不要生我氣,您這樣,我好痛啊……”
嚴冽這下真的覺得自己錯大了,容芽本身就單純,精神體重塑後,他更像個孩子了,在他看來,愛一個人最極致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命給他,他是在表達,他真的真的非常愛嚴冽。
“對不起,崽崽,對不起,別哭,是我錯了。”嚴冽把小魚重新攬進懷裏。
他太害怕,太草木皆兵了,現在只要涉及有關容芽健康問題的,他就會失去理智。
“您給我揉揉吧,我覺得好痛啊。”容芽哭着把嚴冽的手拉向自己的心口。
哭累的小魚終于睡過去了,臉上又泛起了淡藍色的魚鱗,他的寶貝又哭缺水了。
嚴冽想帶容芽去泡泡水,他才剛剛把小魚抱起來,小魚就迷迷糊糊道:“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了我……”
這個話讓嚴冽想起了他去赤木島那天,容芽背着小包裹追在他身後歇斯底裏大哭:“不要丢下我,沒有你,我怎麽活啊……”
“不會再丢下你了,永遠都不會。”嚴冽把他又重新放回床上,端着水杯給小魚渡了一些水,迷迷糊糊的小魚貪婪地和他唇舌糾纏,一杯水喝盡後,他才又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天之後,嚴冽給容芽預約了一次體檢。
說到要去醫院時,容芽的小臉瞬間憂愁了起來,他不解道:“可是芽芽沒有生病啊,沒有生病為什麽要去醫院呢?”
容芽看的狗血電視劇總是演主角滿身是血被推進手術室,一會兒開刀,一會兒打針什麽的,搞得本就懼怕醫院的容芽,現在恐懼更深了。
嚴冽耐心解釋道:“是去體檢,我們一起做。”
容芽嘴巴撇了撇,看起來十分掙紮。
“嗯……是我到了該體檢的日期,可是我一個人害怕,所以你願意陪我去嗎?”
容芽想起嚴冽之前說過,他的身體不好這件事,再想到人類配偶又非常沒有安全感,作為另一半的他,是有義務陪他做任何事的。
“那好吧……”容芽乖巧鑽進他懷裏,“您不要害怕,我陪您。”
去到醫院時,容芽還是如從前一樣,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就想要躲起來,即使他失去了部分記憶,可那紮根在心底的恐懼依舊無法磨滅。
嚴冽一路都把他攬在懷裏,讓容芽把臉埋在自己的頸窩。
若不是林震說檢測精神體的機器太大,無法搬運,他也真的不想帶容芽來醫院,小可憐兒一直在發抖。
來到林震辦公室,慶幸的是他穿的便裝,事先脫掉了白大褂,容芽這才從嚴冽懷裏探出腦袋。
林震先是裝模作樣詢問了一下嚴冽的身體情況,然後開了兩張體檢單遞過去。
容芽小聲問:“我也一定要檢查嗎?我,我感覺我還行……”
林震握拳放在唇邊假意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一定要做的,全面體檢不止能篩查你有沒有隐藏疾病,還能給你辦健康證。在我們的世界裏,只有持有健康證的魚才能長久留在這裏,往後若是你工作或者結婚,沒有這個東西都是不行的,要是被警察排查到你沒有健康證,還會被遣返回海裏,你想被強制送回去嗎?”
一聽到有可能會被送走,容芽趕緊搖搖頭,急急道:“做吧,那,那就做吧,抽血開刀也是可以的。”
“不用這些的,崽崽,不要緊張。” 嚴冽安撫着他。
容芽擡眼看他,“我不想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