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維護
陸潭怔愣了一下, 她笑了一聲道：“那還是挺好的嘛。”
心中在為祁諾感到開心的同時，又忍不住感慨起來。
她和祁諾那麽小就知道自己将來的愛人了，在感到幸運的同時, 也從小就帶上了巨大的壓力。
會擔憂自己不好，會擔憂因為提前知道而改變命運的軌跡, 會擔憂許多許多…
她和祁諾還不太一樣，宋辭不是她的老師，她可以為了早點獨立而選擇跳級。祁諾卻會擔憂因為跳級錯過蕭苑而按部就班的上學。
十三年啊，哪怕是一個成年人熱烈的喜歡一個人十三年都并不是簡單的一件事情。
何況她們甚至都沒有見過對方。
就這樣等着十三年…
固執, 熱烈，堅定的相信自己會愛上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而且見到了也并不是終點, 而只是一個開始，因為她們也并不确定對方會不會喜歡上自己。
她對宋辭是一見鐘情倒是無所謂, 祁諾對蕭苑一開始卻并不是真的有感情的。祁諾在讓蕭苑喜歡上自己的同時, 同時也在努力的喜歡上蕭苑。她都能想象的到祁諾有多麽的煎熬了。
陸潭嘴角勾了勾：“真的挺好的。”
她并不意外祁諾會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而不是媽媽和媽咪。這麽多年她們所做的準備，哪怕是媽媽和媽咪也不能完全體會的，只有她和祁諾才能明白對方的感受。
陸潭也沒說什麽，祁諾的眼淚卻倏的流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悶悶的應了一聲。
挂了電話後, 祁諾蹲在地上沒有起來。
她需要想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現在想想, 楚醫生近期頻繁來接蕭苑回家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是蕭苑故意表演給自己看的，倒是可以模模糊糊的說的通。
那她現在像以往那般在蕭苑面前表現, 蕭苑肯定會離自己更遠一些。
腰部又傳來一陣痛感…
這病攻擊神經，總是一陣一陣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
裝可憐也不是不行…
祁諾捂着自己的腰站了起來, 腿都有些發麻，她艱難的多了兩下腳，方才恢複了過來。
作為教師子弟，辦公室裏的一大半老師幾乎都是看着祁諾長大的，也知道她身體一向鍛煉的不錯，這回得了病，時不時的就要把祁諾叫過去，讓她注意身體，提高免疫力。
祁諾進來的時候，蕭苑還沒注意到，聽到謝绮蘭小聲的對話，她才下意識的停下手中的筆，擡頭看了一眼祁諾。
謝绮蘭：“祁諾，你媽媽和我說過了，讓我多看着你些。”
祁諾的餘光幾乎一直落在了蕭苑的身上，她注意到了蕭苑下意識擡頭的動作，她極快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腰，應聲道：“嗯，我知道，我會按照醫囑好好吃藥的。”
“那就好。”謝绮蘭微微的笑了一聲：“現在可是重要時期，身體還是第一位的。”
蕭苑低下頭來，耳朵裏卻滿是兩人對話的聲音，她在努力的堅持着，沒有擡起頭來看向祁諾。
下一節是蕭苑的數學課，剛一打鈴蕭苑就站了起來，謝绮蘭頓了一下，揮了揮手讓祁諾回去上課去了。
祁諾走在蕭苑的後面，腳步聲都帶着點拖沓，蕭苑抱着教案的手倏的收緊，高跟鞋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關注一下學生的病情也是老師該做的事情。
她閉了閉眼睛，還是轉過頭去。
“祁諾，身體還沒好嗎？”
标準的老師的語氣，但卻和自己認識的蕭苑并不一樣。
祁諾眉梢揚了揚，搭在後腰上的手迅速的抽了回來，她微微揚唇：“好全了的。”
不知怎的，蕭苑偏能看出來祁諾是在說謊。
卻又覺得莫名。
她和祁諾的關系也比平常的師生關系要更為親近一些，為何可以在謝老師面前誠實的說自己的病情，面對自己時卻不能了？
明明她在自己面前那麽小朋友。
但也好，師生關系也沒必要那麽好，甚至差一點也沒關系的。
只要祁諾能順利畢業就行了。
蕭苑已經在掩飾她擔憂又難過的神情了，可祁諾卻立即就看出來了，她微微的勾了勾唇：“那蕭老師，我先進去了。”
數學課的時候，蕭苑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在祁諾的身上停留幾秒，又極快的移開。祁諾身體不舒服，這幾天的坐姿都是半靠在牆壁上，偏她的數學課反倒像是一點都沒反應似的，坐的筆直又端正。
卻時不時的皺起眉頭。
她咨詢過楚琳瑜了，祁諾的病是刺激神經，指不定哪裏就會疼一陣，一看就是身體不舒服還在硬撐了。
她不懂，祁諾為什麽單獨不願意和她說呢？
她又…實在不能再去主動找祁諾了。
兩個人怪異的氣氛，持續到了上次的考試成績出來。
祁諾的成績破天荒的從第一掉到了第十。
周尋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因為她是第九名，這是她認識祁諾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在學習上超過祁諾。
周尋：“是不是算錯分了？”
她的聲音都小了一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祁諾，生怕傷害到祁諾的自尊心。
祁諾看了一眼成績單，自己倒是沒多大的感覺，她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沒寫好。”
周尋寬慰說：“也沒事，偶爾失誤一次也沒關系。你生病了嘛。”
“嗯。”
祁諾應了一聲，沉默着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見祁諾這麽失落，周尋也覺得不舒服，她嘆了一口氣，又想起祁諾喜歡蕭苑的事情來，她又仔細的看了看成績單。
祁諾成績下滑比較嚴重的是數學和…物理。
這兩門連她們班的平均成績都沒達到。
周尋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數學一向也并不是祁諾的優勢科目，因為感情的事情波動也正常，但祁諾的媽媽可是物理老師，從小就開始帶着她做習題了，沒考好實在是匪夷所思。
她都不敢相信要是自己英語沒考好，自己媽媽會怎麽生氣了。
祁諾的成績波動太大，謝绮蘭又把她叫到了辦公室，不過也是以耐心勸導為主。
謝绮蘭：“偶爾失誤一次算不得什麽，但還是要重視一點，畢竟馬上就要高考了，物理和數學可得牢牢抓緊。”
祁諾低着頭：“嗯，我知道的。”
見祁諾這副樣子，謝绮蘭也不好多說什麽，她轉頭對着旁邊的物理老師趙志成道：“趙老師，祁諾同學的試卷你看過了嗎？”
趙志成自然是看過了的：“我看過了的，祁諾，那些題不都是講過了嗎？你犯的還都是一些小錯誤，大題倒是做的不錯。你媽媽應該輔導過你吧？！不應該啊。不過也正常，陸老師應該也好久沒有做過最新的題了。”
祁諾低着頭，雙手握成拳頭，沒說話。
離的不遠的蕭苑兀的也覺得生起氣來，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站起來身說：“趙老師，祁諾應該就是生病大意了一些，下次她還是會考好的。”
趙志成是祁諾現在的物理老師，哪怕她覺得他的話過分了一些，她也不能說過分的話，她怕祁諾會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聽到蕭苑的話，趙志成微微笑了笑：“我多給她開個小竈補補就行了。她數學是不是也退步了一些，蕭老師，你要不要一起？”
蕭苑強忍下心下的不舒服，她勾起唇角：“我和她聊過再說。”
趙志成一向對蕭苑有意思，蕭苑不怎麽搭理他，祁諾也是知道的。這一回，她明顯是為了維護自己出面的。
祁諾感到難過又…生氣，她極少生氣，像今天這樣生氣，甚至說的上是憤怒的，真的是第一次了。
不僅對趙志成，也對自己。
祁諾擡起頭來：“我媽給我開小竈就夠了，趙老師還是歇着吧。”
她的語氣既平淡又帶着點薄涼。
趙志成都愣住了，高三的學生哪個敢這麽和她說話，他被氣的滿臉通紅：“祁諾，你什麽語氣？”
謝绮蘭也在旁邊聽着，急忙上來勸解：“祁諾你怎麽說話的？”
她使了個眼色，祁諾卻像是看不懂似的，像根木頭似的動也不動。
她也知道祁諾這種學生有時候會有點傲氣的，她斥責道：“你先回班裏反省。”
“嗯。”祁諾應了一聲，順手把自己的物理試卷也抽走了。
陽光灑在祁諾的筆直的背影上，像是鍍了一層淡光。
蕭苑看着祁諾的背影，嘴角微微的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明明知道祁諾不應該這時候和老師吵架。
但…見祁諾這樣生氣，她竟然覺得祁諾這樣做是對的。
高中生偶爾叛逆一次，也…正常。
她的目光落在了祁諾的數學試卷上。
不僅是數學，物理…她也是會做的。
祁諾一向表現良好，哪怕對老師生了氣，也并沒有鬧到請家長的地步，但還是通知到了的。
晚飯祁諾沒去食堂吃，她拿着自己的物理試卷開始做複盤。
接到媽咪電話的時候，祁諾并不覺得意外。
祁舒箋語氣溫和：“是因為他說了媽媽生氣的嗎？”
祁諾低下頭來，解釋道：“也不全是。”
祁舒箋眨巴了下眼睛：“還有蕭苑？”
“…嗯。”
“……”
緊接着陸沂青将手機拿了過來，出聲道：“所以祁諾，你是因為生病，還是真的不會，還是…”
還是因為感情…
祁諾抿了抿唇，她看向桌子上的試卷：“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只寫了大題，小題沒認真寫。”
陸沂青應了一聲。
她自然也是經常會輔導祁諾的物理，可因為感情導致成績波動也并不少見，只要祁諾說了，她自然也是會相信的。
囑咐道：“那你好好複習。”
她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不用搭理你們物理老師。”
祁諾輕笑了一聲：“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