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孟岚求娶 孟岚得知栾昇身世,勇敢求娶栾昇

孟夫人嗔怪女兒:“你還問呢,不是你讓人家上門來找你的嗎?”

孟岚回憶片刻,恍然大悟道:“對,是我讓你來的,你如今可想明白了?是要答應我嗎?”

栾昇見她出現,心中微有幾許歡喜,還未來得及回答,孟夫人便急急接話:“這麽多人呢,你一個姑娘家亂說什麽。”聽女兒那口氣,是女兒逼女婿上門的?女婿之前還不樂意?要是傳出去了,他們孟家的臉往哪兒擱!哪有姑娘家逼婚的?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孟岚一臉莫名其妙:“娘,我亂說什麽了?我只不過問他是不是要答應我啊!”

孟夫人惱怒:“讓你別說了你還說!”随即匆忙揮手趕走伺候的侍從們,順便把孟岚身邊的桂圓松枝都帶走了,叮咛孟岚:“你倆先說會話兒,娘帶人去給你準備東西。”

“準備什麽啊娘?我問得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孟夫人充耳不聞,帶着一衆侍從們快步離開了,生怕多留一會兒。

孟岚見她娘沒搭理她,轉頭無奈地對栾昇道:“也不知道我娘今天怎麽這樣。不管她了,咱倆的事兒還是進屋說吧。”

栾昇點頭,跟着她進了客舍。

“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把桂圓也帶走。”孟岚一邊小聲嘀咕,一邊自己給栾昇斟了杯茶,招呼道:“別客氣,坐吧,我們家人都比較熱情,可能我娘剛才就是想讓我好好招待公子。”

孟岚自己也坐下,轉身看着栾昇,突然驚奇道:“公子何時變得如此富裕了?竟然穿着納石矢料子的衣服!”這可是她家綢緞莊裏最貴的料子了,一年也售不出幾匹,連他們自己用這料子都不怎麽舍得。

栾昇也不知道納石矢是什麽,只覺得這衣服格外精致舒适,和貢品也毫無區別,估計價值不菲。他也未多言,直直地盯着孟岚,實話實說:“你母親給我的。”

孟岚更是疑惑,娘平時樂善好施不假,但今日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難道是娘見他長得好,所以格外憐愛?

既然給了便給了吧,孟岚也不再糾結,反而興沖沖地道:“公子是答應我之前的請求了嗎?願意上臺施展拳腳?”

栾昇避而不答,反而問她:“你為何想讓我去賣藝?”

孟岚激動道:“這哪裏是賣藝!這是展示公子你的絕世風姿!你站在臺上之後就不再是你,而是勾動整個嵩陽城少男少女芳心的當世衛玠啊!公子這等容貌氣度,潘安宋玉見您也要羞愧,您每日只能自己欣賞不覺得天理難容嗎!”

雖然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但奉承的話栾昇還是聽得出來的。他端過茶盞飲了一口,隐藏住了嘴角那一絲自己都沒發現的弧度。

孟岚沉浸在培養金疙瘩的美夢中,絲毫沒發現栾昇有何不同,她繼續道:“加上我孟家的造勢,給您寫些話本子、唱些戲曲,您很快便能成為嵩陽城第一紅人,走到哪裏都是萬人空巷。”

栾昇這下聽出來了,合着他要成為任人圍觀的戲子!豈有此理!将皇家體面放在哪裏!他皺起眉說:“胡鬧,我不可抛頭露面。”

這人怎麽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一樣,還不可抛頭露面。孟岚無奈,有了第一次的拒絕做鋪墊,她如今倒也沒什麽氣可生了:“說來說去你還是不同意,那你今日來我家做什麽?”

見她瞬間焉了下來,栾昇壓下心中那點異樣,躊躇道:“你們府上還有別的營生嗎?”

“別的營生?這可不少。”孟岚眨眨眼睛:“賬房先生、小厮、還有船運随行的水手,你找我原難道是為了給自己找營生嗎?”

栾昇默然,半晌才回道:“我原不是嵩陽的人,去年才剛在此地落腳。一路随同的還有許多親眷。”

原來是個背井離鄉的可憐人啊。

孟岚想想,自己生活都如此優渥了,有時父親離家太久都會心中難受,更何況是他這種窮困的人呢,于是想要安慰他:“沒事的,你至少還有親眷,以後定下來就好了,讓你爹娘頤養天年。”

“雙親已故。”

孟岚一時沉默,然後輕輕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栾昇見她有些局促不安,擰着衣角偷偷擡起眼睛看他,仿佛是把他傷害了一般,倒是覺得好笑:“你不必如此,不知者無罪,我幼時父母便故去,這些年已然習慣了。”

從小就沒了爹娘啊,難怪這麽好看卻那麽窮困,武功還那麽好,定然是自小受到了不少欺負後才自學的。

孟岚心塞,估摸着他因為是孤兒,兒時受盡他人冷眼和指點,所以才不願在大庭廣衆之下抛頭露面吧,不然他都那麽窮了,何必要拒絕她給的豐厚酬勞呢。

孟岚看着面前這張仙人般的容顏,一個念頭猛然冒了出來。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多麽高尚的人格!無父無母,沒有婆媳紛争!容貌俊美,不曾接觸過年輕女子!看性格也很淡然,不是那種沉迷聲色犬馬的纨绔公子,雖然對于他的財力來說纨绔有些困難,但他衣衫破舊也絲毫沒有自慚形穢,反而從容沉穩。

栾昇見這姑娘面色變了幾遍,最後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眼神中閃着敬佩的光芒。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麽,難道是和她母親一樣,自我補充了他的悲慘人生?

眼見得她用貝齒輕咬下唇,像是終于艱難的下定了決心,然後起身站到他面前來,帶了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想到你是這麽有氣節的一個人,之前多有得罪。”

賠罪何須離得如此之近?栾昇咳嗽兩聲,稍稍退後了身子道:“無妨。”

“那個......我叫孟岚,山間之風,爹娘說希望我能和名字一般自由快樂。你呢?”孟岚兩只手又不安分的繞起了衣袖上的流蘇,兩只眼睛到處亂瞄。

栾昇很少遇見需要和別人交換姓名的時候,他隐姓埋名已久,念出自己的名字都有些生澀。

兩個字已到舌尖,又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垂下眼睛,答複道:“盛巒。”是他一直用的假姓名。

孟岚開心起來,笑着說:“咱倆名字裏都有山呢,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有緣!”說罷又反應過來,偷偷紅了臉,暗想還好這人聽不懂,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虎狼之詞啊!

栾昇也不知回答什麽,只能順着她說:“嗯,有緣。”只是這緣分是假的。

孟岚見他回答肯定了,心中想到,覺得有緣就說明不讨厭她吧,那她提想說的事情會不會不太排斥呢?他很有氣節,還是不會同意的吧,可是錯過這個上哪兒找這麽合适的人啊。

最終,孟岚還是決定閉着眼沖,管他同不同意,總得試一試呗,這可事關自己一生的幸福呢:“也許我這麽說盛公子你會覺得驚訝,但目前盛公子是我遇見的最合适的人。我家中略有薄財,所以需要一個入贅的相公和一個随母姓的孩子來繼承孟家家業,我願以萬兩黃金為聘,求娶公子!”

說完她也不敢睜眼,直到久久沒聽到回應,心下一沉,才默默地睜開雙眼,看向面前的男子。

栾昇面上的怒氣掩蓋不住,他極少有這般失态的時候,只是這女子的想法總是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簡直是不敬禮法随意妄為。

他盡量壓抑住怒氣,但是開口還是氣沖沖地質問:“你我認識不過數日,相熟不過片刻,怎能如此随意地提嫁娶大事!你可曾了解我過往生平,可曾探查過我是否婚配,可曾知曉我喜好的文章書畫!先不提入贅之事,你難道遇見一個容貌俊朗的男子便要去求娶人家嗎?身為女子對待此事怎能如此随意!”

孟岚被他生氣的樣子吓到,可聽他質問,倒全是在為自己考慮,告誡她不要盲婚啞嫁的,一時情緒複雜,委屈道:“我從未求娶過別的男子,這不是因為年歲大了,才着急嘛。”

雖然女子用“娶”字還是離經叛道,但是聽她說自己從未求娶過其他人,栾昇的怒氣還是平息了許多,他冷哼一聲,嚴肅道:“此事休得再提,你看起來年歲尚小,哪裏就到了急着成親的時候?莫不如好好打理家業,到時自有如意郎君。”

哪裏有如意郎君啊,她近日天天晚上看收到的名帖和畫像,看完都得去洗眼睛,別說和眼前這人比容貌氣度了,他們連孟夫人挑選的男兒都比不過。

孟岚垂頭喪氣,随口答應:“知道了知道了,今日是我唐突,盛公子勿見怪。”

栾昇見她小臉耷拉着,也不知該說什麽,只得說些別的:“我親眷中有勇武過人、相貌堂堂的男子,你若是還想做賣藝的營生,我可帶他們試試。”

“好的,你得閑了便帶他們來找我吧,到時直接讓門房通傳便是。”孟岚心情不好,也不想再去思索自己的宏圖偉業,恹恹地說:“盛公子,莫再想今日之事了,權當我發了癔症。現下我心中煩亂,也招待不好公子,公子自行去吧。”

說罷便推開客舍門,自顧自地走了。

栾昇看她這般模樣怒氣頓消,也只能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娘子心血來潮。

“唉。”栾昇難得地嘆了口氣,也揣着心口的煩悶離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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