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隔閡 綠蘿之死
孟岚和孟老爺猛地被這聲音驚醒, 臉上還有些許迷茫。
栾昇急忙起身,安撫他們道:“你們先在這裏,我去看看出了何事。”
他言罷轉身出了堂屋, 一到院中就看見兩個身着黑衣的衙役已經跨過大門, 進了院子。
松枝現在兼了門房, 急匆匆地跑過來想攔住二人:“兩位官爺, 後院都是女眷,有什麽事您告知小的, 小的去通傳。”
二人中胖一些的衙役瞪大眼睛,朝松枝大聲喊道:“女眷怎麽啦,女眷見不得人嗎?女眷也有可能是殺人兇手!”
栾昇肅着臉大步上前, 看二人只是品階最小的衙役, 面色冷然,說話毫不客氣:“你們是哪裏的衙役?把腰牌拿出來看看。”
兩個衙役本以為這裏離城中央遠, 這院子又不大,估摸着是什麽沒身份的白身在此落腳。可沒想到這後院中突然出現一個長身玉立氣度不凡的俊美公子, 衣衫也頗為講究,一時間有了別的想法。
瘦一些的衙役碰了碰胖衙役的胳膊,低聲說着小話:“咱們該不會踢到鐵板了吧,這家不像是一般人家。”
胖衙役也是這麽覺得的, 不過還是咬了牙道:“沒事,反正咱們是因公務而來,大不了客氣些。”
說完, 那胖衙役換上一副笑模樣, 湊到栾昇前道:“我們兄弟倆是順天府的衙役,這附近一個街區都是我兄弟二人的轄區。”他說着把腰牌掏出來讓栾昇看,以表明自己所言屬實。
松枝被這變臉的技藝噎了一下。
栾昇随便打量了兩眼, 冷冷道:“确實是順天府的,你們為何來此?”
看這俊美公子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身份而對他們高看一眼,瘦衙役和胖衙役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态度恭敬了許多:“瞧着公子有幾分面熟,不知公子您是哪家的貴人?這附近昨夜出了樁命案,小的奉了上司的命令前來調查調查。”
“你們?”栾昇挑起眉毛,面上不屑:“不配知道我的身份,讓武義慈來再說。”
武義慈正是順天府尹的名諱,兩個衙役的品階哪裏能見到順天府尹?見面前的男子對順天府尹都如此輕蔑,心下發怵,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竟然如此狂傲。
胖衙役有些尴尬,打着哈哈搓了搓手道:“哈哈哈,其實這個案子也沒有什麽懸念,只是我們兄弟倆有責任心,想找到死者生前的居所罷了。”
栾昇還欲再說,身後就傳來了孟岚的聲音:“死者?怎麽回事兒。”
因着守了大半宿,孟岚的臉色不比之前紅潤,蒼白了許多,栾昇想要扶住她的身子,卻被她後退了一步,避開了。
兩個衙役看又出來了一位美貌的年輕女子,眼神不由得在這一對容貌姣好的男女身上溜了幾圈,猜測兩人之間的關系。
此時聽見這女子提問,胖衙役嘿嘿笑了兩聲道:“小事,小事,莫驚擾了夫人。”
栾昇冷聲道:“她讓你說你就說。”
呦,沒看出來,還挺聽女的話呢,瞧這男子模樣說不定是個身份不低的王孫侯爵,還在個這麽小的地方養女人,定然是不敢讓家中正妻知道的。兩個衙役在心中腹诽,心中不屑,但不敢表現在臉上,反而殷勤道:“昨夜有個年輕女子被人刺死在了貴府外,今早被人發現了。”
“年輕女子?”孟岚皺眉,随即睜大眼睛,問站在一旁的松枝:“松枝,昨夜綠蘿是不是沒有回來?”
松枝也吓了一大跳,但還是報了些希望說:“聽桂圓說,她不是有事出去了嗎?應該不會是吧?”
孟岚愈發心急:“昨夜家中出了那麽多事,都忘了她了,哪有辦事辦一夜的。”
她轉過臉望着兩個衙役道:“二位,可否問一問那個女子的容貌特征?”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瘦衙役道:“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那女子看上去二十上下的年紀,容貌清秀,死時身着綠衣。”
這分明就是綠蘿!
孟岚差點沒能站穩,綠蘿死在自家院子外面,她一個後宅的丫鬟,在汴京既無親故又無仇家,有誰會去殺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女子?
猛然間,孟岚心中一凜,全身都因為這個猜測而冰冷了起來。
她擡頭看向因為擔憂而扶住她的栾昇,想在那雙鳳眸裏找到一點點不安和慌張的情緒。
可是沒有,除了對她的擔憂,其他什麽都沒有。
孟岚暗暗罵自己,怎麽能因為栾昇不喜綠蘿,就懷疑他殺了綠蘿呢,他先前也不喜歡桂圓,如今不也慢慢同桂圓相處的融洽了些嗎?哪怕他身份顯貴,也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孟岚動了動僵硬的身子,繼續問道:“那女子是如何死的?”
兩個衙役看她這般模樣,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照實說了:“被人用匕首插進心髒,當場便死了。”她懷中的幾張銀票和書信都浸透了血,還真是有些可惜,那些銀票數額都不小呢。
“匕首?那匕首是什麽模樣的?”
難道死去的女子與面前這女子有什麽聯系?胖衙役心裏暗暗思襯,先掃了一眼扶住她的冷面男子,又将目光定在這女子身上,回答:“就是普通的匕首,都有些生鏽了,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孟岚又看了一眼栾昇,這才轉過臉對着兩個衙役,言語中帶了些焦急:“二位,死者聽樣貌似是我家的婢女,可否讓我去看看屍首?”
“自然可以。”沒想到還真得來了消息,兩個衙役有些情緒不佳,本來只是想走個過場,無人認屍便結案了,誰想到死者竟然就是隔壁院子裏的。
孟岚穩住心神,鎮定下來,默不作聲地推開栾昇扶住她的手,吩咐松枝道:“松枝,你告訴王正兵去把家裏過事需要的東西準備一下,你套車同我出去,綠蘿的事我來處理,告訴桂圓好好照顧着老爺夫人。”
松枝應了是,孟岚又望着栾昇淡淡道:“王護院人呢,他去找你之後就不見人影了,怕不是也在哪裏沒了吧。”
栾昇讪讪道:“他昨日見出了事,沒敢進正房門,估摸着還在他屋裏呆着呢。”
“還挺會看形勢,平時倒是裝得老實。”孟岚意有所指。
兩個衙役自然不知道他倆在打什麽啞迷,但言談間可以看出,這男子明顯處處讓着他這外室。
有些手段啊,不過老實說,以這女子的容貌,當個外室着實委屈了,怎麽也得被這公子哥帶回家當個貴妾吧。
栾昇看這兩人眼神來回在他與孟岚身上打量,若有所思,便猜到二人一定是誤會了些什麽,不過因着綠蘿的事,他需裝出氣勢來吓住這二人,所以他幹脆将錯就錯,由着二人誤會。
順天府的事情不少,最近各地都在一門心思的查貪墨案,順天府也不例外。加之如今流民亂竄,每日總要死些人,府尹完全沒有時間挨個過問,如果不是大案子,一般都被手下的普通衙役随手處理了。屍體也處置的随意,有些屍體仵作看都不看,就随便擺到了停屍房中,等湊到了數量,便裹了草席拉去城郊亂葬崗子,随便一扔完事兒。
若不是孟岚來了,綠蘿也會是其中一個。
她被随意放在角落裏的草席上,屍體上甚至沒有蓋白布,胸前大塊的血跡已經凝固,因是夏天,已經有了些蒼蠅在那些紅紅黑黑的血跡上徘徊。
停屍房中有股濃濃的臭味,若不是栾昇一進門就用一塊帕子捂住了孟岚的口鼻,孟岚怕是會當場吐出來。
她壓下強烈的惡心感,自己拿出手帕來捂住口鼻,推開栾昇,跟着兩個衙役來到綠蘿的屍體前。
聽桂圓所講的時間,綠蘿死了最多一夜,但身體已經微微腫大,看不出來原先的纖細模樣。
畢竟是相熟了十幾年的人,孟岚一看那具屍體,就知道,确實是綠蘿。
她雙手顫抖,也不敢伸出手去碰綠蘿的屍體,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問身邊的那兩個衙役:“請問二位,殺死我這婢女的兇手,可有線索?”
胖瘦兩個衙役呆了一下,看了眼立在孟岚身後的栾昇,才支支吾吾道:“她被殺的手法很随便,不像是提前謀劃好的,許是哪個醉酒的漢子一時上頭殺的人。”
孟岚差點氣笑了,這是在汴京,皇城,天子腳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殺,吃皇糧的衙役們竟然就這麽随意決斷了?
她正色道:“我的婢女不能這麽白白的死了,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兩個衙役面面相觑,轉身對上栾昇,他們看得出來,比起女子,這家男主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這婢女的生死。
胖衙役道:“這位公子,您既然認識我們府尹,應當知道,他這些日子忙朝廷的貪墨案忙得焦頭爛額,哪裏有閑工夫管這些小事,您同這位小娘子好好說說,此事就這麽了結了吧。”
“這是我的婢女,與他何幹。”孟岚嚴肅道:“府尹若是忙碌,總有不那麽忙碌的人,我的婢女究竟是被何人殺的,總得讓我知道吧。”
這還是兩個衙役第一次遇上這種事,高門深宅中的奴仆哪一個不是命比草賤,死了也沒人知曉,哪裏有孟岚這種上趕着為婢女讨說法的主子。
他們此時也有些煩躁,一個外室,還真把自己當正頭娘子,對着他們拿起威風來了。
看那個身份顯貴的男人還是沒說什麽,胖衙役猜測他也嫌棄這外室煩,便斟酌了下語氣,直接道:“小娘子,這不是我們能給說法的事兒,汴京這麽些人呢,最近又有南邊來的難民混進來,誰知道您這婢女是得罪了什麽人呢。興許是您家裏得罪了什麽人,把這婢女殺了威脅您呢,您也體諒體諒我們,別揪着不放了。”
真是,說不定就是這公子哥的正頭娘子發現他在外面有了人,才找人殺了外室的婢女的。
胖衙役想了想,這樣的理由似乎最是合理不過,愈發相信就是如此了。只可惜他倆運氣不好,想借着死人吓吓周圍的小門小戶,讨要些安撫的銀錢,如今卻被攪進這渾水裏。
孟岚一聽胖衙役言語,哪裏還猜不出來,這些衙役就是怕麻煩,只想抓緊結案。
她一時氣得手都在抖,正想叫栾昇同她一起施壓,又想起栾昇原來是前朝太子,須得隐匿身份,不能直接同官府産生沖突,只能先生生壓下這怒氣。
瘦衙役看這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心地善良愛護仆役,倒起了一些恻隐之心,忍不住開口道:“小娘子,你也莫為這婢女憂愁了,她身上裝了好些銀票,還有一封家書,定是偷了你家錢財,想要逃回家去呢。”
“銀票?家書?”孟岚詫異:“綠蘿不是這種人啊,在我家許多年了,也沒見她手腳不幹淨過,而且這些年來都沒見過她的父母親眷,哪裏會有人給她寫家書呢。”
“你每日那麽繁忙,怎麽可能知道所有婢女的事,了解所有婢女的行為?”栾昇終于開口道:“你就是太相信她了,我說她對我意圖不軌你也不信。”
“我不也相信你嗎。”孟岚瞥了他一眼。
栾昇噎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答話。
孟岚又問那瘦衙役道:“您可知道那家書中寫了些什麽嗎?”
瘦衙役道:“被血浸透,又被匕首劃破,只能勉強辨認出是有人讓她離了現在的地方回家去,其他的便辨認不出了。小娘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還是回家點點銀錢吧。”
話已至此,孟岚心知也得不出來什麽結果,只得朝那瘦衙役點了點頭,又給了他與胖衙役些銀兩,言說明日買了壽材來接走綠蘿的屍身,希望二人能行個方便。
兩個衙役哪有不答應的,連忙應好,孟岚得了答複後轉身出了停屍房。
栾昇看她轉身沒有猶豫,腳步也不曾停下等等他,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後大步追了上去。
兩人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時,孟岚也沒有同栾昇說話,栾昇說了兩句,她只回答“嗯”或者“哦”,栾昇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便沉默了下去。
孟岚的坐姿也不太一樣了,現下坐得筆直,不像之前,會微微斜着靠在哪裏。如今她坐直了,離自己的距離也遠了。
栾昇心中有些酸澀。
待到了孟家小院,栾昇先下了車,他知道孟岚如今不願同他親近,也不敢同以往那樣伸出雙臂抱着他下來,只敢伸出一只手想去扶住她。
誰知孟岚碰都沒碰,自己提着裙角從馬車上跨下來,頭也不回的進院子裏去了。
栾昇那只手舉在空中了半晌,似是不知道她已經走了一般。直到松枝駕着馬車去了馬棚,他才恍然清醒了過來,收回了手掌,跟着孟岚的腳步進了院子。
家中已經挂上了白色的燈籠,檐角下挂了白色的帷幕。靈堂設在堂屋中,孟老夫人被擡到了一口金絲楠木的壽材裏睡着。
許是早有所感,前兩年孟老夫人就給自己備好了這副壽材,此次來汴京前還把這壽材放在一個大箱子裏帶了過來,似是知道自己要在此處安眠。
孟岚摸着那口壽材,望着老夫人的面容發了一陣愣,才從孟夫人手中取過剛剛置辦好的孝服,去裏屋裏換上。
栾昇一直倚門站着看着她,見她進了裏屋,也才去換上自己的孝服。
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同孟老爺和孟夫人說綠蘿的事,倒是看他們換完孝服出來的孟夫人好奇問道:“綠蘿做什麽去了?桂圓說她有事,何時回來呢?還有早上因何事在院中喧鬧?”
孟岚此刻一想起綠蘿,總是感覺綠蘿所在的停屍房那股屍臭圍繞在她的鼻尖,久久不散,實在難受。
她咬了咬唇,用指尖碰了下栾昇,示意他來說。
栾昇想順勢握住她的手,可孟岚的手早就溜回了衣袖中,他沒有抓到。
栾昇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然後才開口同孟夫人和孟老爺道:“爹,娘,綠蘿死了,早上來的衙役就是來查此事的。”
孟老爺和孟夫人驚了一跳:“怎麽回事?”
栾昇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那些衙役不想好好查。我估摸着來家中也只是打算走個過場,誰知道正巧碰上了。衙役們說綠蘿身上帶了銀票,還有封家書,說不準是偷了家中的,銀票被血浸透了,家書中只能認出有人讓她離了孟家,也查不出來什麽,他們猜測可能是路過的哪個醉漢順手殺了人,已經準備結案了。”
孟老爺孟夫人也理解不了這随意的論斷,對綠蘿身上的影票和家書更是詫異:“家書?她是孤兒啊,怎麽可能有什麽家書,還有別的辦法能找到綠蘿死亡的原因嗎?她才剛來汴京啊,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殺了?”
栾昇沒有出聲,只是搖了搖頭。
孟岚在栾昇說話時就一直盯着他瞧,見他面色不改,淡淡的無奈和悲哀在玉容上渲染的恰到好處,找不出一絲問題來。
她暗暗想到,自己應該确實是想多了,栾昇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對綠蘿起了殺心呢。
“綠蘿在我們家呆了那麽多年,總歸也是一條人命。下午去讓王護院買口壽材,明日你們去把她的屍體拉回來,我們找地方葬了吧。”孟老爺嘆息道。
孟夫人正要點點頭,卻猛然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不對啊,綠蘿她原就是汴京人士。”
孟岚還真不知道此事,她與綠蘿接觸不多,一直以為她同桂圓松枝等人一樣,就是土生土長的嵩陽人,聽到孟夫人的話有些震驚:“她竟然是汴京人?”
孟夫人道:“沒錯,絕對沒錯,她來孟府時只有一丁點大,口音還沒變,我自己就是汴京人,我能聽不出來汴京的口音嗎?”
孟岚皺起眉頭,若綠蘿在汴京有親眷的話,她拿了銀票出去倒也能理解,太久沒回家鄉,想去見見家人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明明是個孤兒啊。
栾昇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滿意,他們終于發現了這一點,往自己提前計劃好的思路上走了。
栾昇生長在汴京,天資聰穎,又被當做儲君培養,掌握些異族語言和方言并不是什麽稀罕事。他一早就發現,孟夫人和綠蘿在說某幾個字的時候會發出卷舌音,這正是汴京方言的一個特點,很少有人能夠改掉。
那個死去的丫鬟到底有什麽故事他并不關心,他在意的是,他可以有一個讓孟岚接收這女子離去的手段。
本也沒打算殺她的,誰讓她自己不自量力,一定要威脅于他呢?只可惜了他的那些銀子啊,那可都是娘子辛辛苦苦掙來的。
莫非綠蘿并不是孤兒?她還有親眷在?若是這樣的話,她懷中的銀票和家書就都能說的通了。不過孟岚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細節,像是一個摔碎的陶瓷面上缺了一個微小的碎片,遠看的差不多,近看卻發現總有些合不攏。
他們一行人來汴京雖然不久,但是也有些日子了,為何她不早些去看親眷,偏偏最近才去看呢,而且這種小事完全可以直接和家裏提啊,綠蘿在孟家十幾年,怎麽可能不知道孟家的做派。
最奇怪的還是她的死,這麽一大圈子繞下來,孟岚發現那兩個廢物衙役說得竟然有幾分道理,若是路過的酒鬼沖動之下殺了人,倒是能圓滿地解釋那生鏽的匕首和沒拿走的銀票和書信。
畢竟綠蘿又沒有得罪什麽人,誰殺她都站不住腳。
孟岚默默哀嘆,好好一個女兒家,竟然就這麽香消玉殒了。
栾昇看她面色不佳,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終于伸出了手臂虛虛地摟住她。
孟岚正想從他懷中掙紮出來時,突然想到了一點,愣了會神,忘了掙紮。
綠蘿是有被殺的理由的,她在祖母身邊,是最容易接觸到祖母所保守住的秘密的人。
那秘密,這人甚至都不想讓她知道。
哪怕他是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