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綠豆糕

“正是。”矜矜心裏思量着可能性。

“我是前頭鴻福面館的老板，姓陳，想跟您談點生意”

周矜矜大概猜到了他的來意，于是跟他走了一趟，小攤暫時只能交給周珏看着。

面館很近，所以周矜矜也放心過來了，到了陳老板的面館後四處看了看，這店面不大，只五六桌的位置，但幹淨整潔，唉，啥時候她也能早日開上這麽一家店啊。

“周姑娘，你看看我們店怎麽樣？”

“店很好，但恕我直言，陳老板不會是想雇我為廚子吧？”周矜矜意外的問道。

“正是！姑娘真是聰慧，你看…一月二兩怎麽樣？”陳老板比了個數，然後用衣袖蹭了蹭額邊的汗，這姑娘咋不按規矩出牌呢。

矜矜笑了一下，然後對周老板建議到：“您想找我無非是因為五香牛肉的配方？您直接跟我買不就是了，何必把我也招進來？是怕我不願意賣？”思來想去周矜矜也只想到了這麽一個原因。

陳老板聽到周矜矜說出他所想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家獨大誰不想呢？

在聽說這五香牛肉是一個小姑娘鼓搗出來的時候，他就壓根沒抱希望能買下來，人家一個也能賺得盆缽滿體，幹啥跟你分一杯羹呢？

“陳老板，這五香牛肉的做法用料我都可以告訴您，一口價12兩！”周矜矜盯着陳老板，看他做什麽反應。

其實這牛肉現在在她這一天怎麽也能賺個幾百文，但在面館可不一樣，賺頭多着呢，就看老板會不會做生意了。

“12兩！！這——”陳老板一開始聽到矜矜賣方子高興極了，笑臉還沒打開就垮下來了。

12兩！！能抵得上他們一個店一月的收入了。

周矜矜看他汗出的跟下雨似的，卻還沒拒絕，心裏有了數。

“陳老板，實話跟您說，這牛肉方子不值錢，我靠這個也賺不了多少，現在這牛肉受歡迎只不過是衆人追捧孟夫子，未來還不知怎樣。

但您不一樣，您做的是面館，您不僅可以作涼菜賣，還可以做牛肉面，我保證這方子給您帶來的收益不止這個數，況且我可以發誓不将方子傳給別家，我這兒以後也不賣五香牛肉了，有人來問權當給您宣揚了，怎麽樣？”

周矜矜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這陳老板看着沒什麽主意，但卻是個聰明人，不然在這麽多吃食店中不可能經營這麽多年還生意不錯，必然是經營有方，這12兩她拿定了！

“行，那就12兩！”陳老板咬牙拍了板。

“好，那我現在将做五香牛肉的法子講與您聽，您且記下來，我這裏還有牛肉面的一些建議，您可随意記記。”

約摸一盞茶時間二人一切談妥，離開面館前，周矜矜又向陳老板拜托到：“這牛肉本也不是什麽價高的物什，希望陳老板定價不要太高。”

陳老板：“是是是，我們店向來價錢公道，這是肯定的！”

“那就好，合作愉快，告辭！”周矜矜淡定地轉身而去。

陳老板在店門口站着看了會，真是了不得啊，小小年紀如此精明穩重，是塊做生意的料！

這邊周矜矜剛走過拐角，看不到陳老板身影了就蹦跶起來，古代第一單大生意搞定！

感謝五香牛肉讓她可以成功變現，沒虧她上輩子從小在家的熏陶！

周矜矜在心裏算了算帳，我是不是可以開個小店了？！

七月上旬轉眼就過完了，眼看着要到大暑，日子變得更難熬，白晝越來越長。

周矜矜不賣牛肉後鴻福面館的生意直線上升，她這邊也就慘淡了些，現在手裏多少是攢了些小錢，但她調查了一下店面租價，左右還是差一點才能長期租個小店面。

這天清晨，周矜矜歇業了一天，前些日子她找木匠做了一些小模具，尋思做些綠豆糕出來吃吃。

家裏有前些日子做綠豆湯剩下的材料，于是她出去買了些蜂蜜回來。

一開始還不知這地方蜂蜜還是個稀罕物，賣的多少有點貴，但還好做綠豆糕蜂蜜用的不多。

周矜矜回來将提前泡好的綠豆熬上，然後研究了一下她的模具，不錯，小巧精致，尤其是上面她親手畫的梅蘭竹菊的花紋，幾乎細節都在。

熬好綠豆後周矜矜将其盛出來把豆皮脫去，然後開始碾綠豆粉。

這時本來在院子裏折紙盒的周珏跑到廚房來在旁邊安靜的看着。

“要試試嗎？”

周珏點點頭。

于是他學着矜矜，把綠豆碾成粉然後将白糖滲入綠豆粉中拌勻，一時間整個桌邊環繞的都是濃郁的豆香。

周矜矜在拌勻的豆粉中挖了一個小坑，周珏看着也照做，然後她又親自往所有的綠豆粉中間加了一些香油、蜂蜜和饴糖，把所有的綠豆粉分別倒入模具中按平。

稍坐了一會，矜矜把成型的綠豆糕輕輕磕出，周珏也急忙跟着學，結果一不小心磕碎了一塊。

周珏心裏咯噔一下，“對不起，阿姐”，小臉上寫滿了無措。

周矜矜忍俊不禁，“多大點事兒，那就罰你把這塊碎的吃了，看着啊，磕出來的時候要慢慢的、輕輕的，這樣不就不會碎了嗎？”

她手裏躺着一塊小巧精致的綠豆糕，花瓣的形狀上凸起來蘭花的紋樣，精致得讓人不舍得下口。

周珏見狀又輕輕的磕了一個出來，完完整整的，狗狗眼裏笑意盈盈。

周矜矜把所有綠豆粉用完正好成了9個綠豆糕，她端着盤子回廚房裝好8個，留了一個給李嬸兒，然後和小珏兩人把碎的一個分了。

一小塊碎碎的綠豆糕入口滿是清甜，一下就化在了舌頭上，綿沙的口感讓人不肯咽下。

“好甜阿！”周矜矜吃得很滿足。

李嬸兒買菜回來後拿起綠豆糕，咬了一口，“嗯~這上面這花咋這麽好看，府裏之前在祥福記買的都沒這麽精致！味道也好！好甜好面，矜矜你啥時候學會這了！比花糕節的糕點都好吃！”

李嬸兒舔舔嘴巴還想再來一個。

“花糕節？哦！對！過一陣就是花糕節了！”周矜矜眼神一亮。

“真好，沒想到你還會這門手藝！”

“所以我說嬸兒別擔心，咱們過上好日子是遲早的事兒，這兩天我想拜托嬸兒幫我看看這東街西街中有沒有小鋪出租店面的，我想租個。”

“瞎！咋不早說呢！我剛剛才經過西街邊上，那有間小鋪租，半年25兩，被孫大貴外甥租了，孫大貴這兩天準備甩手當掌櫃去呢！死倒黴的家夥，晦氣！我還以為他死了呢！”

“害，沒事兒，他看上的我還不願租呢！”

“矜矜你等着，我明兒就去打聽，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周矜矜還是可惜了一下，早知道早點去看看了，居然被孫大貴那厮捷足先登，想想就氣的牙癢癢。

不過想到花糕節矜矜感到稍微振奮了些，衆所周知每逢節日可是賺錢的好時機啊！

周矜矜拿紙筆不熟練地寫了幾張糕點食譜，坐在院子裏想了想今後的打算。

眼下想要盤下一家門店估計還不容易，就算有鋪子她手裏的錢也只是将将夠用，還是先把小珏送去學堂讀書，再做打算。

這些糕點食譜可以賣給各大糕點鋪，應該可以賺些銀子，對這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周矜矜喊來小珏，“咱們傍晚去拜訪孟夫子好不好？”

“小胖說孟夫子收學生的條件極為苛刻，束脩也要可多錢…”看矜矜嚴肅起來的表情周珏越說越小聲。

“周珏！你阿姐我這麽會做吃食，早晚賺一堆錢，別擔心這些，聽說孟夫子還喜歡吃我做的牛肉呢，一會咱們帶點去，說不定他就把你收了呢？”

晚上矜矜做了兩碗牛肉面和弟弟吃，周珏吃的快極了，明明就是心裏期待的，還死鴨子嘴硬！

休息一會矜矜包好了提前準備好的五香牛肉和綠豆糕，然後帶上所有的整錢，做好了變成一窮二白的準備。

“小珏，咱們走！”

到了孟夫子府上，被告知要在偏廳等一會兒，周矜矜便和小珏等了會。

等天色黑了，孟夫子才歸家，得虧來之前先把晚飯吃了。

一個白胡子爺爺走進來，年紀約摸不過七十，身形并不顯佝偻，卻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啊這！這不是之前每天早上都會來買牛肉的爺爺嗎？孟夫子？

周矜矜壓下震驚，看着他走過來拉弟弟站起來行了個禮。

她對孟夫子印象還挺深的，因為他幾乎每次來都是早市的第一個客人，那時候天都還沒亮。

但矜矜實在沒法聯想到這樣一個老頭是夫子，因為過于接地氣了。

聽說孟夫子在皇宮都是受人景仰的大文官，沒想到是一個這麽樸素的老頭，每天早上穿着簡簡單單的布衣，拿着個口袋裝完牛肉就背着手走了，這樣的形象倒是着實不符合她的想象了。

“是你們啊！坐，是這個娃娃要進學堂？”孟夫子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

“是的夫子，晚輩周矜矜，這是周珏，我弟弟，自小沒上過什麽學，但開過蒙，識得不少字。晚輩想讓小珏進夫子的學堂，望夫子準允。”周矜矜把弟弟推上前，周珏向夫子作了個揖。

姐弟二人之前聊到過，其實周珏應該是大戶人家走丢的孩子，所以很小就開過蒙，他身上還一直有個保存很久的精致錦囊，但他着實不記得自己家住何處，流浪到平水鎮也已經好幾年。

孟夫子性格古怪，傳聞不是什麽人交了束脩就能進他的學堂，所以此刻矜矜內心多少還有點沒底，于是拿着包好的牛肉和綠豆糕送至孟夫子面前，道“聽聞夫子愛吃我家做的小食，今兒晚輩帶了些許，望您喜歡。”

孟夫子聽到這才算是坐直了腰背，示意管家将東西遞到他手上。

孟夫子也不拘小節，用桌上随便拾了本書扔到周珏懷裏，“随便翻至一面讀于我聽聽”，随後就打開紙包就用手撚了片牛肉吃了起來。

周珏不慌不忙地翻開一頁，讀到：“夫君子者，不以……”。

讀完一面被喊停，孟夫子道：“嗯，字都識得，那意思可了解？”

周珏看了眼阿姐，撓了撓頭，然後又搖搖頭。

周矜矜慌了，說道“正是沒人教過才不通曉意思，還望夫子收下小珏，他很聰明的。”

孟夫子瞪了矜矜一眼，“老夫何時說了不收他！”

他慢吞吞地打開了矜矜送的第二個紙包，“竟是綠豆糕？”孟夫子驚訝得看了周矜矜一眼，沒想到這小姑娘年紀小小，會做的倒是不少。

矜矜汗顏，她怎麽覺得比起收學生，這食物對夫子更重要呢？

孟夫子拿起一塊綠豆糕端詳了一下，嗯？梅蘭竹菊，倒是雅致，“你讀過書？”這話是朝着周矜矜說的。

上輩子讀過算嗎？

周矜矜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耳濡目染過一些，識得幾個大字而已”。

說話間孟夫子已然咬了半個綠豆糕，一瞬間周矜矜覺得他的表情過于豐富。

似驚喜似懊惱似可惜，但這表情轉瞬即逝，孟夫子又變成了苦大仇深臉，但好像又有點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孟夫子：乖乖，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