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毛血旺
清晨，周矜矜帶着兩個黑眼圈站在桂花巷中，凝望着門前那棵桂花樹。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夜開花嗎？
她不理解，但不影響她薅桂花。
于是叫來李嬸兒拿了兩張竹席準備辣手摧花。
二人将竹席鋪在鋪在桂花樹下，然後一人一根竹竿輕輕敲打着桂枝，幾下就落得桂花雨撲面香。
李嬸兒：“矜矜啊，你要這桂花有啥用啊？米粒大小啥也做不成，也不能泡水喝。”
矜矜：“這棵樹看着不像老樹，也沒多少花，先摘點釀酒吧，左右也入秋了，桂花酒可以安排上了。李嬸兒你別看這花小，除了入酒還可以入菜做成糕點，花樣多着嘞！”
李嬸兒：“是嘛！我記得鎮口也有幾棵老桂花樹，要不要也去薅了？不過不曉得開了沒，咱門前這顆倒是開得早。”
矜矜：“那改日去看看。”
兩人唠唠叨叨間兩席桂花已落滿，矜矜将裏面的細枝剔出來，然後把席子上的桂花鋪平晾着。
大雨後的空氣清新得不行，秋老虎也吓走了三分。
褚丹走了之後百味軒的賬房位一下就空了出來，大家都在追問他去向之時矜矜在心裏把他又罵了一通，實在沒轍子只能叫楊業去牙行先雇了一個來。
正躲在後廚盤算着怎麽盤下錦衣玉食時，百味軒裏又來客了，這人點了矜矜才加上菜單的兩樣食物，一是毛血旺，一是滴酥鮑螺。
矜矜打起精神，開始幹活。
楊業突然掀開後廚的簾子向矜矜小聲說了句：“這位客人好像挺難搞的，小老板你千萬別出錯了哈~”
矜矜汗顏，可能是昨夜睡得實在不好，剛剛做菜時竟忘記放鹽了。
她點點頭，然後沉靜下來進入工作狀态。
先将砧板上的食材分別洗淨切片，然後同沸水一起放入一個大湯碗中。
燒熱油鍋加上她自制的醬料和一點點姜末炒香，之後烹入一點酒和鮮湯調味，再放上豬肉一等微炖。
沒一會兒鍋中就“咕嘟咕嘟”滾起香噴噴的泡泡，這時她将凝結的甜奶油放入裱花嘴擠了一盤子滴酥鮑螺。
此時肉已炖好，于是她又将其倒入一個稍大些的白瓷碗中，撒上些綠綠白白的蔥末。
然後再次将鐵鍋燃起，放入秘制辣椒油燒熱，又加了些香料調味。
燒制完成最後一道靈魂工序便是朝湯碗裏倒熱油，矜矜揮舞着大鐵勺一淋，“滋啦啦”的紅油就在鮮豔的毛血旺上瘋狂跳動着，鮮香豔麗。
叫楊業上完菜後她也沒停，繼續勤勤懇懇地做着下一桌。
朱青拿着牌牌來吃飯時，看着旁邊那桌菜垂涎不已，幾日沒來又上新菜了？
這聞着就麻辣鮮香的湯碗讓他坐如針氈，于是他趕緊叫來跑堂點了一份與那貴婦人一樣的菜食。
那貴婦人正是烏佟。
自從她上次在丁府吃了一個百味軒出品的杏仁酥後，再聽聞其得花糕節魁首的消息時，她一點也不驚訝，于是今日才抽出空來看看。
新鮮的菜單讓她注目許久，最終只點了上面寫着最辣和最甜的兩樣食物。
她平日裏無辣不歡，可偏偏又怕辣，甜食止辣再好不過了。
小二端菜從後廚出來之時她就聽見了湯碗裏歡快的辣油聲，等到菜齊她就上了手。
一口毛血旺塞到嘴裏，烏佟感覺任督二脈瞬間打通，這豬血辣味極濃，仿佛一下沖到了天靈蓋。
她張開嘴哈了一口辣氣，嘴皮也感到一點麻，不過只這一口她就知道這老板的廚藝極正。
這時在一旁偷看的朱青只覺得口水在嘴裏泛濫的不像話！
但也只能焦急地望着後廚的方向，然後再看着人家吃飯飲鸩止渴。
有人還沒吃上，但有人已經吃了第二口了。
烏佟的第二口毛血旺入腹之後她就更停不下來了，吃辣會上瘾啊！
這豬血滑嫩鮮香，感覺入口即化，豬肉又極富嚼勁，麻辣異常，還同時具有一絲鹹香。
烏佟微張着紅豔的嘴唇，用筷子在已經半空的湯碗裏一轉，喲！竟然還有粉條？
她手腕一卷往第二碗白米飯裏一放，一吸溜，啊，快活似神仙！
于是心裏堅定了一開始的想法飛速幹完了兩碗米飯和一大碗毛血旺，喝了一口剛點的冰楊梅荔枝飲，烏佟此刻只覺得人生無憾！！
歇了一下等嘴裏的麻感漸漸消下去，她才用手撚了一個滴酥鮑螺，這形狀巧妙，奶白的小花極為秀氣，放入口中正準備嚼一下結果直接化開在舌面，縱享絲滑還極為甜香，濃濃的牛乳味綻開在口中，甜點竟然可以做成這個樣子嗎？
烏佟深覺，果然，高手在民間！
于是她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後站起身來走向後廚。
期間經過朱青時，頓了一下。
——她剛剛也吃得這般不雅觀嗎？
她故作威嚴掀開了後廚的簾子，看見了大師的廬山真面目。
彼時周矜矜正在處理從家裏帶來的桂花，她拿了個大網篩，搖晃着，壓根沒注意到簾前的人。
篩了十幾下還時不時上手搓一下花裏的雜質。
将篩好的花朵的放入一盆清水後矜矜才直了直腰看見了後廚突然多出來的一個貴婦人。
她身材略豐腴，穿着一身華麗的繡花金衣，盤的精細的頭發上還簪着兩支琉璃簪花，看着也就将将三十，保養的卻是極好，白淨的臉上透着紅潤的氣色。
烏佟上前兩步，拿着銀色的絲帕向矜矜招招手：“小姑娘，過來我瞧瞧”
周矜矜不明所以，但還是洗淨了手甩甩幹走過去。
烏佟柔聲問：“這食肆的菜樣都是你做的？”
矜矜望着她點點頭。
烏佟滿意地也點點頭，又問道：“那今日這滴酥鮑螺和花糕節的糕點也是你親手做的？可有師承？”
矜矜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到：“是我做的，自學成才。”捏造個原因太難，幹脆就都是出自自己吧，老天諒解。
“好啊！小小年紀廚藝竟能有這般造化，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烏佟拍拍她的肩膀，稱贊道。
周矜矜卻後退一步，拱手問道，“小兒擔不起這等稱贊，只是不知夫人突然進入我百味軒的後廚所為何事？”
烏佟笑笑，不錯，看着也是個有腦子的。
“你可知金滿樓？我是金滿樓的大掌櫃，姓烏，你可喚我佟姐。至于今日來也是早就聞名小周老板的手藝，想來和你談談合作，你意下如何？”
矜矜眼睛一亮，這不是瞌睡送枕頭了嗎，巧極！
“您請跟我來！”矜矜将烏佟引出後廚，然後又叫楊業把打烊的招牌挂出去。
兩人走到屏風後面，矜矜請烏佟坐下。
周矜矜：“烏大掌櫃，早就聽聞金滿樓的大名，真乃算得上行業龍頭我輩楷模啊，實不相瞞，小店最近正有開分店的想法，不知您想怎麽個合作法呢？”
烏佟：“說了叫我佟姐，烏掌櫃多難聽呀，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要開分店，那麽資金周轉上可能還存在一些麻煩吧，用人上還有供貨渠道都要比之前多考慮一些，我這邊可以幫你分擔這些問題，并且我還想入股你的店，你也可以技術入股我們金滿樓，至于收益我給你所出的七三，你給我所出的二八分紅即可，如何？”
矜矜被烏佟前衛的經濟頭腦下了一跳，要不是因為烏佟沒見過她做的這些現代來的菜式，她都要以為這人也是穿越的了！
“佟姐，您的意思是需要我的菜譜，然後您入股百味軒然後各算利錢？”矜矜不确定地問道，這怎麽看都是她占人家便宜了，金滿樓的知名度享譽平水之外了都，她這豈不是抱得大腿好乘涼了？
烏佟：“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就是這個意思”
矜矜：“如此甚好，但百味軒為了保留特色不可能将所有菜譜給您，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準備将現在這家店鋪改為百味甜，專賣早市和糕點飲子，這些內容我願分享一半食譜與您，至于百味軒的正式菜譜每周一道，如何？”
烏佟思索了一下，不錯，這小姑娘目光長遠，以後發展必定不凡。
她點點頭，然後二人還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
烏佟臨走前，矜矜還拜托她幫忙出面盤下錦衣玉食，她也沒問為什麽矜矜不親自去，爽快地答應下來。
于是第二天，錦衣玉食的地契和人契就都送到了周矜矜家門口。
矜矜先是拿着契子去錦衣玉食晃了一圈，然後回來雷厲風行地宣布了閉店和開分店的消息，李嬸兒他們都驚喜不已。
她花了一下午給大家分配好了事宜，楊業去跑腿盯新店裝修，怡香姐則負責如今的百味甜，而矜矜和李嬸兒則在家商讨兩家店鋪的菜式和後勤問題。
王小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未來師傅的吩咐，急得跳腳：“那我呢我呢？”
矜矜差點忘了他，這麽一想小胖已經在百味軒幫工堅持了有一周了。
“小胖，最近你表現的不錯，但我還不能收你為徒，你別急，聽我說完。這一周磨練讓我看見你想學廚的決心，我猜到你以後會非常努力，但接下來我還要對你進行一個考驗，看看你有沒有學廚的天賦。如何？”矜矜看小胖急得都要哭了，于是趕緊安撫道。
王小順咬咬牙，兩腮鼓得圓圓的：“好！我能行，矜矜姐你說要我怎麽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冬至快樂今天吃了蘿蔔餡的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