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切如磋
一陣秋雨一陣涼，平水的初秋總算是來了。
趁分店和新店都沒完工，周矜矜忙裏偷閑跑出來和李嬸兒到鎮口采桂。
自從前兩日小胖通過了她的考驗，他就天天纏着周矜矜教他新菜式。
還沒學會走呢就想跑，哪有這麽好的事！
雖說小胖的廚藝天賦确實極高，但也不能忽視基礎功，于是他今天就被矜矜留在百味軒裏備菜了。
鎮口的桂花樹的确是老桂，但好像才開沒多久，大多都還是花苞，細細白白的藏在綠色的枝葉中，香飄十裏。
進出鎮口的行人見她二人采桂都新奇不已，有兩三個上來問，矜矜就說是準備用來入菜的，還順便給新店開業打了個廣告。
眼見着采的幾筐子都滿了，周矜矜就準備和李嬸兒回去，正提起籃子背後傳來幾道蹚蹚踏踏的馬蹄聲。
“籲——”
就見三匹駿馬停在了鎮口，兩名男子和一位少女坐在馬上看着她們。
陽光正照着矜矜，刺眼得看不清，莫不是古代采桂也違法嗎？
在最前頭的那名男子騎着馬兒向她踱了幾步，“敢問可是周姑娘？”
高大的身影遮住陽光，矜矜這才認出來，這不是那個……孟夫子的外甥？就是百味軒還沒改造成時的茶室老板?
矜矜：“兒是，閣下可是陽少爺？”
孟陽笑了笑：“姑娘好記性，叫我孟陽就成！”
這時他身後兩人也駕着馬走過來，其中那個着緋色圓領袍的男子問道：“孟兄認識這位姑娘？”
而他們一旁的那個粉衣少女則是直接一個翻身下了馬，走到矜矜和李嬸兒面前，好奇地看了眼她們手裏的筐，問道：“這是采的桂子？用來做香膏嗎姐姐？”
孟陽撓撓頭，剛說了句認識卻不知該怎麽向友人介紹，他既不知人家姑娘芳名，也不知她開的食鋪叫做什麽，一時語塞。
矜矜見狀無奈的搖搖頭，這孟陽真是個傻大個，而且還自來熟。
她先微笑着回答了少女的問題，然後向馬上兩個大男人介紹到：“兒叫周矜矜，在平水有家食鋪，借用的是孟夫子的地方，之前和陽少爺有過一面之緣。”
孟陽：“對對對！就是如此，我舅舅的嘴刁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當初我還說來品嘗一番周姑娘的手藝，你看這不就先遇上了嗎！擇日不如撞日，周姑娘，這二位皆是我從臨縣令丘接過來的舊友，正巧要在平水待一陣，我們今日中午就在你的食肆用餐可行？”
那粉衣少女聽見高興不已，“好啊好啊！我想吃這個桂花做出來的菜，是不是吃完我也有桂花香了？”
周矜矜聽見忍俊不禁：“兒當然歡迎，只是這兩日百味軒在準備開分店事宜，店鋪都還沒開張，所以可能會有招待不周之處。”
孟陽：“诶~我們不介意，等我和鐘兄休整下便來，那我們先走了。”說罷行了個江湖拱手禮就欲駕馬進鎮。
粉衣少女卻遲遲未動。
“曉涵妹妹，走啊！”孟陽催促道。
鐘曉涵看了眼矜矜二人手裏的桂花，又看了看風塵仆仆的哥哥們，說：“哥哥們先走吧！我想和這位姐姐一起回食鋪玩，我的馬還可以幫你們把這幾筐桂花馱着呢！”
馬上二人見勸不動這貪玩的小姑娘，只好拜托周矜矜多多照顧，矜矜看這妹妹伶俐活潑也就欣然答應了。
于是平水鎮的路上就出現了一少女牽着駿馬馱着桂花跟在矜矜和李嬸兒旁邊的畫面。
小姑娘叽叽喳喳一路倒是和孟陽一眼自來熟，但沒想到她說孟陽只是她的幼時朋友，另外那位穿着緋衣的男子才是她的親哥哥，名叫鐘玉淞。
到了新的百味軒鐘曉涵拴好馬，然後迫不及待的松開挽着周矜矜的手，一股腦鑽進店裏東看西看。
矜矜攔不住也不準備攔，小姑娘有活力是好事，不過看她對什麽都好奇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這兄妹二人看起來非富即貴，為什麽會到平水來，難道是串親？
矜矜猜不到，于是就先放下手中的桂花，和李嬸兒去了趟廚房。
結果剛到廚房就看見紅着眼站在木墩上切菜的小胖，和在旁邊或站或坐着閑聊的幾個之前錦衣玉食的老師傅。
“唉，要我說這孫大貴走了也是好事兒！狗屁不通還想做生意，一開始我就不該聽他吹得天花亂墜來這裏，最後得了啥，要錢沒有，要名沒有，真給祖上蒙羞！”
“老錢說的是，你家世代搞這個，聽說之前還出過禦廚呢！但現在咱被困在這裏也沒辦法啊？也不知道百味軒的老板怎麽樣，希望至少別克扣工錢就好。”
“孫叔，我聽說那百味軒掌櫃是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咧！你說十幾歲的女娃娃會做什麽生意？小小年紀還開出分店來咯，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錢，你看她那徒弟窮酸樣！”
王小胖“pang”地一聲把刀剁在菜板上，怒目瞪着他們，卻沒有說什麽，師傅說過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他現在正在想辦法呢！
周矜矜攔着準備怼回去的李嬸兒，然後看了眼氣得鼓成河豚樣的小胖笑出了聲。
“誰！”兩個師傅猛地站起來，這才注意到剛剛走進來的小姑娘。
她穿着身煙色長裙，袖子卻利索的卷了幾圈在手肘，白嫩的小臉白裏透粉，一頭墨發用絲帶系在背後，看着就像是個溫婉的小姐。
矜矜先走到小胖身邊給他摸摸頭，然後向幾個老廚子笑笑：“各位師傅好，我就是那個十幾歲的娃娃，我叫周矜矜。”
穿着褐色短打的關戎看着面前還有幾分姿色的小姑娘神情更顯得不屑，沒有一點說人家壞話被抓包的羞赧，“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錦衣玉食……哦不，是百味軒的老板啊！您多嬌貴的人吶，怎麽到我們廚房這腌臜地方來了？”
矜矜聽見這滿是諷刺的話語不怒反笑，沒理說風涼話的關戎，而是上前兩步彎腰像坐在最裏面的一位老師傅鞠躬道“晚輩周矜矜，久聞錢老師傅大名，今日得見真是幸運。”
老錢擡眼撇了她一眼，稍微坐直了些，“您是掌櫃的，我們只是一介廚子，擔不起您這一禮”嘴上說着擔不起卻壓根沒準備站起來。
周矜矜猜到了會有這一幕，畢竟錢林師傅的廚藝水準在平水都是赫赫有名的，祖上還出過禦廚，只是不幸被孫大貴招安了，要想讓其他人信服自己肯定要先把這位給征服了。
想起前世自家私房菜館裏那些個被她征服的幾個老家夥，周矜矜莞爾一笑，來吧，不就是battle嗎？
周矜矜：“我知在座各位師傅瞧不起我這黃毛丫頭，我也承認我周矜矜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少不了有走運的緣故，但在食鋪經營和做菜這方面，我所付出的未必就比在座的各位少。
倘若幾位師傅不服我盡可以和我切磋，倘若贏了，這家食鋪你就是掌櫃的，但倘若輸了，都得留在我百味軒如何？”
錢林本來有些消沉，但聽到周矜矜這番話他背着手站起來，“此話當真？”
關戎聽見周矜矜所言卻是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孫叔！你聽見了嗎？她竟然要和錢叔比廚藝！！以後錢叔當了掌櫃的可莫要忘了我們啊！”
錢林和矜矜都沒說話，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篤定。
錢林笑了幾聲，“我學廚至今四十載，今天卻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激起了鬥志，小丫頭你放心，若我贏了這掌櫃位置我不要，只需還我契子就行，免得說我一把年紀還欺負人，至于比什麽就由你說了算如何？”
矜矜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下，拼技藝她多少可能還是差些，但拼新意她還是很有把握的，好歹也是個未來人啊！
于是她說道：“好啊，我看這廚房也沒什麽菜，只有我那小徒弟才切的豆腐和我今日摘回來的桂花比較多些，您看用這些行不行，其他的有什麽用什麽如何？”
孫叔和關戎見兩人氣場都不小也沒敢大聲插嘴，只是站在一旁嘀咕了幾句。
關戎：“豆腐好說，但我從沒聽過桂花還能入菜啊？做桂花糕嗎？”
孫開：“嘶——我們沒聽說過不代表老錢不會吶！他見多識廣肯定知道些！”
定了比賽用菜則還需要品嘗的評委，周矜矜正思索着請誰來比較客觀，在一旁偷摸看戲許久的鐘曉涵則突然冒出來：“我來！我來！”
錢林皺眉：又是哪冒出來個小丫頭！
鐘曉涵走進廚房四處看了看，然後站在錢周二人中間：“我和哥哥是從京城來的，今日剛到平水，恰巧遇見周姑娘，之前并不相識，我們說好中午在這吃飯不如你們就做給我和我哥哥吃？我們絕對公正公平！孟陽可以作證的！”
錢林聽見倒是覺得新鮮：“孟陽？小丫頭，你說的可是孟宏達那個小外甥？”
鐘曉涵：“正是正是！”
錢林點點頭看着矜矜：“孟宏達是個老饕，他外甥經常那個四處游山玩水，倒也是個見過世面的，我見過，脾性也不錯，丫頭你看就這幾人做評如何？”
周矜矜笑了笑：“當然沒問題！”
說罷就一人占了廚房一邊開始動作起來。
鐘曉涵在一旁看得摩拳擦掌激動極了，她就喜歡看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小鐘妹妹：快！給我打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