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舅舅,這是什麽新的稱呼?
姥姥雖然說已經七十了, 但身體依然硬朗得很,門口不遠處開墾出來的兩塊菜地現在綠油油的,曹卓打了聲招呼就先回家了, 駱骁下了車, 不等在後備箱提禮物的爹媽, 自己先往大門內走去。
進了院子兩只大鵝揮舞着翅膀兇巴巴地沖出來,一路沖到駱骁腳邊,擡頭見是駱骁, 又夾起翅膀想跑。
駱骁輕車熟路地一手一只,提着大鵝脖子進了門。
大鵝撲哧着翅膀,想逃離駱骁的禁锢,扇得地面灰塵飛揚,駱骁一直沒松手。
姥姥聞聲從屋內出來, 看見駱骁背着包, 一手一只提着自家大鵝,笑得咧開了嘴。
駱骁喚道:“姥姥。”
“骁骁來了,這鵝又想欺負你了吧?等會我把他們宰了。”姥姥說。
駱骁搖頭,“不宰。”
兩只大鵝養了很久了, 通人性,跟別的人家的看家狗差不多, 宰了心疼。
駱骁把手一松,兩只鵝一溜煙跑到角落去了,把頭埋在翅膀裏,一副“怕了怕了”的樣子。
姥姥見這場景笑了起來, “行, 那宰點別的,快進來坐, 家裏有新鮮的葡萄,個兒大又甜。”
駱骁爸媽拎着一大堆東西進了門,姥姥又跟他們寒暄了幾句,駱骁已經在院子裏洗了個手,進屋子裏吃葡萄了。
葡萄被冷水鎮過,清涼解渴,駱骁吃得挺開心的時候,曹卓放下書包過來了。
“骁兒,你什麽時候回市區?”曹卓問道。
駱骁說:“不回了,明天直接回校。”
曹卓:“哦,那下午去發臺球嗎,離得不遠,咱跟着我爸車過去,就半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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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骁點頭,“好,就我倆嗎?”
曹卓說:“我看看誰有空,再叫兩個一起好了。”
駱骁沒意見。
曹卓在這邊吃了些葡萄,才被叫回了家。
駱媽在廚房裏忙活,駱骁陪姥姥聊天,一老一少,姥姥說駱骁的學習,駱骁說姥姥的身體,兩個人聊得都不是一個話題,也能說得下去。
小舅舅腳步匆匆進了門,看見在院子裏捯饬花草的老駱,“姐夫,車給我用一下,我車剛在路上抛錨了,老李頭家新打的胖頭魚,我去晚了就被搶沒了。”
老駱把車鑰匙丢過去,“開慢點。”
小舅舅應了聲,正準備走,駱骁竄出來,“小舅舅,我跟你一起去。”
小舅舅看了看駱骁,“那江邊上沒什麽玩的,你也去?”
駱骁點頭,“去。”
小舅舅便跟駱骁一起出了門,說的那個江離姥姥家也不遠,開了十幾分鐘車就到了,駱骁下車就聞到江風帶來的氣味兒,有點腥。
江邊老李頭在殺魚,剛撈起來的魚都挺大,活蹦亂跳的,旁邊圍着一些人。
小舅舅拽着駱骁的衛衣帽子上了夾板,擠進人群,“老李頭,我魚還在嗎?”
老李頭擡頭,手上動作不停,看見小舅舅笑了笑,臉上皮膚黝黑,有些就快幹裂的感覺,“在,你等會兒。”
小舅舅應了聲,站在邊上,駱骁看了會兒殺魚,都是機械式的重複動作,沒什麽意思,他便環顧四周,看看有什麽可玩的。
老李頭的目光在駱骁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這是你說你那個漂亮的小外甥?”
小舅舅挺得意,提了提駱骁的帽子,“是啊,漂亮吧?”
老李頭點頭,“漂亮,白白淨淨的,現在的小年輕都長得好看,我剛打魚回來就看着那邊船上坐着兩個小孩,也挺俊,不過沒你外甥好看。”
小舅舅說:“那可不,我外甥這模樣,跟明星都不差什麽。”
駱骁聞多了魚腥味,不想留在這,伸手拉回自己的帽子,“小舅舅,我先上岸邊等着。”
“那你收收好奇心,別太靠近水,我一會兒就來。”
“行。”
駱骁鑽出人群,呼吸到新鮮空氣,大口呼吸了兩下,想擡腳往岸上走,就覺得帽子又被人拽住了。
駱骁不耐,“小舅舅,我不走遠。”
“小舅舅?這個稱呼挺好,新給我添的嗎?”說話的人聲音含笑,聽起來十分愉悅。
駱骁聽見熟悉的聲音,怔了一瞬,然後飛快回頭。
池越那張臉就映入了他的眼簾,駱骁也不知道怎麽的,心加快跳動了幾下,才恢複正常頻率。
駱骁說:“你怎麽在這?”
池越笑道:“我還說你怎麽在這呢?”
駱骁和池越對視,池越率先投降,“我來這邊處理點事。”
駱骁:“喔,我跟小舅舅來買魚。”
池越拉着池越找了個斜坡坐下,還沒到冬天,草地上的草大多還都綠着,駱骁揪着趕早過冬的那些雜草玩兒。
池越不知道駱骁去姥姥家的事,有些奇怪,“你沒回家嗎?”
駱骁說:“沒,來姥姥家了,就在這附近。”
池越:“哦。”
駱骁看了看四周,“你一個人來的嗎?”
池越指着不遠處的一艘船,說:“池年在那上面。”
駱骁順着池越的視線看了過去,那艘不是漁船,而是一艘客船,客船不算大,但是挺華麗的樣子,這一塊不算是港口,幾乎沒有客船會停泊在這,驟然停着這麽一艘船看起來怪怪的。
見駱骁露出疑惑的神情,池越也不覺得有什麽家醜不外揚的,說道:“池年跟你提過池陽嗎?”
駱骁搖頭。
池越說:“他比我大一歲,是我爸的私生子,後來連着他媽帶回家了,登堂入室。”
駱骁家庭并不複雜,向上數三代都是普通家庭,有些好奇道:“那你媽媽呢?”
池越說:“心灰意冷,走了。”
駱骁看着池越,想讓他多說點,但涉及到家事,他又不能主動問。
池越将一根草葉在手裏折着玩兒,說得挺平靜,“我媽懷我的時候,意外得知我爸有外遇,還搞出私生子了,鬧過一場,當時我爸下跪求她,發誓以後不會對不起她,我媽就原諒了,等我媽懷池年的時候,我爸跟那個女人還藕斷絲連的事又被捅出來了,我媽覺得沒意思,生下池年就離開這個家了。”
駱骁張了張嘴,半晌才問出一句,“那你呢?”
池越本以為他會問什麽婚姻的事情,沒想到一向好奇心重的駱骁第一個在意的卻是他,池越心頭微暖,“我跟着我爺爺奶奶長大的,奶奶前幾年生病去了。”
駱骁颔首表示了解,又想起來了那個性格和池越有很大不同的男生,“池年也是嗎?”
池越搖頭,“池年不是,池年是在家裏長大的。”
駱骁不明白,“為什麽?”
池越跟駱骁待久了,有時候接收他的腦電波沒來由得快,“因為我爺爺遷怒吧,池年剛生下來的時候,那時候我爸媽鬧得正兇,為了家産的事情。”
駱骁說:“那和池年有什麽關系。”
池越回答:“誰知道呢!”
人有時候,不就是那麽奇怪的物種,對一個人的喜歡沒理由,對一個人的讨厭也沒理由。
駱骁:“後來呢?”
池越說:“後來,我媽遇到一個對她好的人,沒要家産就離開了,我爸沒兩個月就把那個女人娶回來了,帶着她兒子,池年就被那個女人養着,她想把池年養廢,不過我常回家揍池年,池年現在勉強也沒犯過什麽大錯。”
駱骁把雜草丢了,手撐着下巴看小客船,“池年童年挺慘。”
池越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們的童年,注定沒法快樂,越天真就會離成為一個廢物越近。
駱骁:“你為什麽要說池陽?”
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
池越用下巴指了指小客船,說:“池陽被他媽溺久了,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喏,那艘船,別人包下了,他非得搶,跟人打起來,兩方都傷了,我爸沒空丢這個人,就讓我和池年過來解決。”
駱骁眼眸暗了暗,或許是真把池越劃為自己人的範疇了,他聽着這不公平的待遇,覺得很不開心。
沉默了一會兒,駱骁突然問:“心灰意冷,就會走嗎?”
池越說:“應該是吧,心灰意冷,就想要換個環境生活,人活着,總得往開心了過。”
駱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池年雖然是被當廢物養的,但又有池越從小到大盯着,就形成了一種偏矛盾的性格,他能清楚辨別是非善惡,又能跟誰都聊得開,處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輕巧地很。
池年一張堆滿笑容的臉出了客船上岸後就立馬垮了下去,臉色黑得很,像是生吞了十來只蒼蠅。
駱骁的視線一直在那艘船上,也清楚看見了池年的變臉,池年沒注意到他們,走遠了點兒後他使勁踹了腳岸邊的石頭,拳頭大的石頭飛出好遠,落盡水裏濺起水花。
等瀉完憤一擡頭,看見他哥和駱骁兩人坐在上面的草地上。
駱骁等池年走近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草地,示意池年來坐。
不知道是因為見到熟人,還是因為剛剛那顆石頭把他的憤怒帶走了,池年現在的表情也沒那麽難看了,還能沖駱骁擠出個笑來,“骁神,你怎麽在這。”
“買魚。”駱骁又回答了一遍。
池年往駱骁身邊一坐,對自己親哥道:“池陽那個傻逼,做完了事就不能自己擦屁股?他倒好,打完架擔架一擡去醫院了,還要我來替他對別人擺笑臉。”
池越也被這事惡心了,不過他比池年能穩得住心态,聞言只是淡淡道:“你也能讓他從擔架上起來談。”
池年嘲諷一句:“那咱爹不得心疼死。”
幾人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池年問駱骁:“骁神,你周末沒安排?”
駱骁說:“下午去附近臺球館。”
池年正好不想回去被惡心,“到時候給我發個地址,我也去。”
駱骁點點頭,然後看向池越。
池越對駱骁主動詢問挺詫異,他不是沒感覺到,駱骁對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池越說:“我也去。”
駱骁:“喔。”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早上九點加更,周日快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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