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剛剛已經解釋過了
午後陽光正好, 一大一小兩個人都被果汁糖俘獲，大的靠在身後牆壁上打瞌睡，小的在駱骁懷裏趴着, 一雙漆黑圓溜的眼睛看向某個方向, 逐漸困倦。
受到曹卓委托的池越過來就看見這麽一幕。
池越想到曹卓一邊大口往嘴裏塞着飯, 一邊跟他說駱骁帶孩子不靠譜，不知道會把小孩忘到哪裏去，托他趕快去看着的模樣, 又看着不遠處陽光下懶散的身影，頓覺好笑。
池越提了個凳子過來，輕輕放在駱骁身邊坐下，駱骁已經睡着了，手無意識得環着小男孩的腰不讓他掉下去, 小男孩的腦袋枕在駱骁的胸口處, 乖巧得一動不動。
意識到有人的靠近，小男孩快要合上的雙眸又重新睜開，看向池越，池越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表示懂了。
池越從上到下掃視了駱骁一遍, 然後視線定格在他手心裏攥着的糖果紙，心中一片柔軟。
池越靠在駱骁身邊閉目養神，身後教室裏的學生們都已伏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仿佛整個棟樓都陷入了深眠。
不知過去了多久, 耳邊鈴聲響起, 聲音由低到高，是小學準備上課的鈴聲。
駱骁轉醒, 感覺腿麻得不能動彈，他低頭，被他抱着的小男孩已經醒了，正在仰頭看着他。
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凳子。
駱骁出聲，聲音喑啞，說：“回去上課吧！”
他松開手，小男孩從他身上蹭了下去，跑進教室，身影歡快，看不出一個多小時前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懷裏空了，駱骁只覺整雙腿在被無數針刺，樓道裏池越的身影朝他走近，手裏拿着串糖葫蘆。
糖葫蘆內裏是山楂，外面裹着一層晶亮的糖衣，看起來就十分誘人。
池越把糖葫蘆遞到駱骁面前，駱骁坐直身子，眉頭皺了皺，手先伸去接糖葫蘆的竹簽了。
池越看出他的異樣，“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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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骁捏着竹簽，腿不能挪動半分，“腿麻了…”
池越在他身邊的凳子坐下，看駱骁身體僵硬地坐在那一動不動，在他腿上輕輕碰了碰，就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似的，引得駱骁一陣吸氣聲。
池越好笑，手肘撐在膝蓋上，靜等駱骁緩過來。
幾分鐘後，上課鈴響起，駱骁才覺得血液開始流通，酥麻感散去，他試着動了動腳，只剩輕微的刺痛，可以忍受。
走廊上有老師來往，駱骁慢慢吞吞起身，池越摻着他的手臂慢慢行走。
到達三年一班的時候，柯旭堯正在沉默地給學生們分發卡紙，教室裏的學生們一部分玩着卡紙，一部分四處張望，看見駱骁和池越并肩走進來的時候，他們眼前一亮，沖兩人露出燦爛的笑容。
“駱骁哥哥，今天學疊千紙鶴。”一個小孩清脆的聲音響起。
駱骁“喔”了一聲，朝着教室後排的空位走去，他不會疊這些東西。
那小學生沒得到駱骁其他反應，有些失望，他以為是駱骁教他們的。
柯旭堯發完彩紙，回到講臺上，板着臉一步步演示折疊的過程，一堂手工課被他上得像是在演默劇，也幸好小孩的關注點不在柯旭堯身上，一個個認真學着。
駱骁坐到這個座位上，桌面也放着彩紙，相對于其他小朋友的一人三五張，他這邊堆着一沓，仿佛就是為他準備的。
駱骁沒多想，拿着一張彩紙跟随着講臺上柯旭堯的動作學習着，他的确沒什麽的手工天賦，等柯旭堯和一群小朋友們折好，開始下一步做賀卡的時候，駱骁還對着一張許多折痕的彩紙奮鬥。
池越在他身邊玩手機，玩着玩着，一偏頭，看駱骁還停留在原點，一張紙還是一張紙，沒折出個玩意兒來，便放下手機，随手取了張彩紙，十指靈巧翻飛，沒多大的功夫，一個漂亮的紙鶴在他手心誕生。
池越攤手，紙鶴穩穩在他手中，駱骁拿起，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拆了個幹淨。
駱骁還是沒懂怎麽疊的，他低聲道：“教教我。”
少年眼裏含着期待，壓低聲音小小聲和他商量的樣子太招人喜歡，池越多看了兩秒。
“叫聲好聽的，我就教你。”池越說。
駱骁恍若未聞，用手去扒池越的手腕，乖覺的模樣，軟軟問一句：“好不好？”
池越“啧”了一聲，駱骁就是故意的，知道怎麽讓人無法拒絕，就偏要這麽做。
池越的确拒絕不了，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算了，不叫就不叫吧，骁骁都求來了，他還能怎麽辦？
對于這樣不受控制的想法，池越有點鄙夷自己定力不夠好，氣悶地重新拿了份彩紙遞給駱骁，一步步教着他。
幾分鐘過去，駱骁總算是完成了一個，雖然醜了點，但好歹成型了。
“現在學會了，不給我點好處？”池越問他。
駱骁拉着紙鶴的脖頸，看翅膀随之晃動，聽到池越的聲音，他偏頭看向池越，露出一個真誠的笑，“要什麽好處？”
池越被這笑容晃了眼睛，差點招架不住想親親他，他回避般地重新拿起手機，屏幕裏池年給他出了一堆主意。
池年：哥，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要不買本書學習一下？
池年：鏈接《求愛套路361招》，鏈接《教你一分鐘搞定高冷男朋友》，鏈接《撩漢攻略108式》…
池年：哥，如果這些都征服不了骁神，我這還有絕招…
池越眼皮跳了跳，趕在對方的消息再次發過來之前，點開池年頭像，拉進黑名單。
世界清靜了。
柯旭堯的“默劇”還在上演着，周圍折紙聲不斷，或許是受柯旭堯的感染，小朋友們比較誰疊的好看時都刻着壓低了聲音。
駱骁拿着自己的第一個折紙成果玩了半晌，也同樣小聲跟池越說：“我以前上手工課，從來沒折出來一樣東西。”
池越聞言好奇，“你應該很受老師喜歡吧？為什麽沒有給你開小竈？”
駱骁說：“不會折的同學太多，顧不上我。”
池越了然地點頭，看來長得這麽好看的駱骁，學生時代也不是沒有煩惱，池越之前每次見他都是在領獎臺上十分淡定的模樣，還以為他一直都是被衆心捧月般的存在。
其實來了附中以後，他就看出來，駱骁的每天過得和其他學生沒什麽區別，老師對他沒有多餘的例外，或者說，附中的老師和池越之前他那群高中的老師們不一樣，不是只對成績好的學生笑，他們或許有丁點兒的偏愛，但同學們不排斥，因為他們對駱骁，也有偏愛。
或許駱骁就是一直處于這樣的環境裏，才養成了他現在這個性子。
下課鈴聲響，駱骁收到一群小孩送來的賀卡，池越也收到了許多，柯旭堯這個教做賀卡的人，竟然都沒收到幾份。
池越被一群炮仗似的蘿蔔頭擠出好遠距離，應付完自己面前的小朋友們，一看駱骁身邊圍着的小孩更多，個個都在向他展示自己的賀卡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份，此起彼伏争論不休，駱骁鶴立雞群，在一群小孩中表情凝滞。
池越看着好笑，他都能從駱骁的表情中看出郁悶來。
他是真的不會應付小孩子。
倒不是不喜歡小孩，而是他壓根沒做什麽舉動，還有這麽好的小孩緣，讓他自己特別費解。
寫競賽題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都骁神，現在面對這種不合常理的情況，一點轍都沒有。
好在也只是短暫的十分鐘，下節課的上課鈴聲傳來，體育老師的哨聲在樓下響起，一群恨不得變成駱骁身上挂件的小學生們終于轉移了陣地。
駱骁松了口氣，坐在座位上，面對眼前空蕩的教室，身前桌面上放着一堆淩亂的賀卡。
駱骁整理着賀卡，小孩子的心思最單純可愛不過，上面的字跡或工整或奇形怪狀，都盡量一筆一劃把最好看的字寫在他們精心制作的卡片上，送給他們。
池越坐在駱骁身邊的桌子上，柯旭堯看了看駱骁，又看了看池越，最後走出教室。
教室只剩他們兩個人，駱骁把賀卡整理好，放進自己的背包裏，然後抱着背包坐在凳子上。
池越問：“不下樓嗎？”
駱骁像是剛剛被一群小孩鬧怕了似的，搖搖頭，“不想去。”
池越笑道：“他們是喜歡你。”
駱骁問：“喜歡我嗎？為什麽？”
他還沒有池越會哄小朋友開心。
池越手心撐着桌面，“喜歡就是喜歡，沒那麽多原因，只因為你值得被人喜歡。”
駱骁：“喔。”
池越語氣依舊，“喔什麽，不想別人喜歡你親近你？”
駱骁消化了一會兒，問池越：“喜歡就想親近嗎？”
池越說是。
駱骁點頭，原來他果然喜歡上池越了。
池越見他不說話，又問他：“現在下樓嗎？”
駱骁不答反問：“那你為什麽要接近我？”
從開學同住一個寝室，到後來自然融入他們這個小群體，幾乎每天都形影不離，池越一直在接近他。
他以前以為池越是轉學生，迫切的想要和人交朋友，所以才會成為他們這個小團體的一員，但池越似乎猶嫌不夠，他做的遠超朋友的界線了。
曹卓說池越暗戀他。
池越聞言目光微暗，他湊近了駱骁一點兒，說道：“骁骁，我剛剛不是解釋了嗎？”
駱骁心口一跳，他只是沒談過戀愛，而不是沒看過別人談戀愛，他不僅頭腦清晰，更比普通人的思維邏輯更缜密，這種萬裏挑一的取向，他從前不往這方面想，而現在…
似乎都直接攤在了他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