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你親過

話題沒有再繼續, 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駱骁放下背包，和池越一起往樓下走。

三年一班體育課的熱身活動已經做完了, 體育老師準備教小朋友們打乒乓球, 柯旭堯一個人搬了箱體育器材往三年一班學生的方向走, 他身後跟着兩個小朋友。

估計平時都是兩個小朋友去合力擡的，今天柯旭堯搬，就沒讓他倆插手了。

駱骁在樓梯口, 看着柯旭堯直挺挺的身影，對身邊的池越說：“堯哥今天好像還沒說過話。”

池越不滿柯旭堯總在駱骁眼皮子底下晃，總引得駱骁去關注他，說柯旭堯是無心的，那池越是一百個不相信, 最主要的就是, 駱骁叫柯旭堯哥叫得太順口，偏偏不肯這麽叫他，池越心裏就挺不是滋味。

池越語氣平常，“他在學校不就是這樣, 一周不說話都不奇怪。”

駱骁想想也是，堯哥還真是能耐得住寂寞。

柯旭堯把裝着器材的箱子放下, 給小朋友們挨個分發球拍，機械般沒什麽感情的動作，就像是執行任務似的，也不知道現在他的腦子裏想的是不是當球身觸碰球拍板面, 控制在多少度偏移中可以完美回球并讓對方難以接住。

駱骁排隊在小朋友身後, 柯旭堯頭也不擡地一個個遞，直到駱骁站在他面前, 柯旭堯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他。

駱骁沖柯旭堯笑了笑。

池越本來是看着駱骁湊熱鬧有趣的，現在一看這架勢，心裏警鈴大作，不對勁，別看柯旭堯天天沉默寡言的，就他對駱骁這反應這眼神，一定有不可告人的情愫。

剛跟駱骁拉進關系、感覺愛神丘比特就要降臨在他頭頂的池越快步走上前，提着駱骁的外套帽子将人拉退後兩步。

駱骁不明所以，“幹什麽？我要打球。”

池越說：“我幫你選個好用的。”

他彎腰從筐中挑了個握起來順手的球拍，遞到身後，“骁骁，試試這個行不行。”

駱骁只在乎球拍，接過後試了試，覺得挺好，就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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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旭堯依然半蹲在原地，微微仰頭看向池越，目光沉靜，池越表情如常，還沖着柯旭堯微微颔首。

兩人目光相撞，都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幾秒過後，柯旭堯先收回目光，就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繼續給晚到的小朋友分發球拍。

池越也拿了個，走到駱骁身邊，“我倆打兩局？”

球拍夠數，乒乓球桌卻只有五張，好在現在那群小朋友還在聽安排，暫時不會過來。

駱骁問他：“你也會嗎？”

池越笑答：“會一點。”

駱骁想，一點就夠了，他會的也不多。

兩人分立球桌兩邊，球身在兩人之間輕盈跳躍，你來我往，駱骁才知道，池越說的會一點，意思是比他會的多一點。

駱骁很少打乒乓球，充其量也只是個小學生水平，但架不住池越配合得好，控制着球讓駱骁幾乎每次都能輕易接到。

周圍聚集着三年一班的小朋友，他們不懂那麽多，只知道駱骁每次都能接到球，就圍着給駱骁加油鼓勁，讓駱骁着實下不來臺。

池越看着駱骁越來越正經的神色，琢磨着骁神好勝心又開始搖旗吶喊了。

遠處曹卓的喊聲傳來，駱骁偏頭去看，池越抓住球，停下了這一場不太嚴肅的争鋒。

“骁兒，我在器材室看到一個滑板，你玩嗎？”半夜手裏提着個半新不舊滑板，邊朝他走來邊問道。

駱骁眼前一亮，他小時候運動細胞不太好，但獨獨滑板玩得挺好，可以說是他的拿手活了。

想起剛剛在乒乓球上又略遜池越一頭，駱骁便看向池越，池越坦蕩搖頭，“這我可不會。”

駱骁心裏舒坦了，池越會套被子，會修理小物件，會考試，會劃船，會桌球，會乒乓球…他總算找到池越不會的了。

他就說，人不能是全能的。

駱骁從曹卓手裏接過滑板，踩着一頭放到地上，感覺了一下，才問曹卓：“你們也上體育課？”

曹卓“嗯”了一聲，然後指着被小學生們壓榨當撐皮筋的工具人錢樂成，說：“你看老錢多有喜感。”

駱骁說着曹卓的視線看去，錢樂成苦哈哈得站在那，稍微動一下就被小女孩們指責說搗亂，看起來确實挺慘。

對比之下，駱骁瞬間覺得三年一班的這群小孩子，還挺像天使的。

駱骁踩着滑板，水泥場地很平，正适合他發揮，除了小孩多了點兒，沒什麽缺點。

他一路朝着人少的方向而去，姿态潇灑動作從容，吸引得一衆小朋友們看他的目光裏都帶着星星，崇拜得很。

駱骁玩得開心，忽見場邊坐着個小朋友，瘦弱得很，沒人和他玩。

正是中午在他懷裏哭的那個小男孩。

駱骁一路到他面前才剎住車，讓小男孩吓了一跳，他和別的小朋友一樣，看駱骁的目光裏帶着崇敬。

駱骁問：“想玩嗎？”

小男孩腳動了動，然後手扣在身邊的水泥地上，搖了搖頭。

他不會玩。

駱骁伸出手，“我帶你。”

小男孩沒動，駱骁想起中午喂他吃糖的時候，他也不動，後來還是主動想吃。

想要卻不敢要，駱骁不明白，但他也不想太多，直接把小男孩拉着站了起來，再問一遍，“玩不玩？”

小男孩站直了也沒多高，模樣局促，沒有再搖頭。

駱骁雙手提着小男孩的腋下，将人直接放在了滑板上，他操縱滑板再次滑動，小男孩猛地抱住駱骁的腰，似是害怕。

駱骁對自己的技術很是放心，帶着小男孩繞場地滑行，專門避開上體育課的大部隊。

一時之間，很多束羨慕的目光投向被駱骁帶着的小男孩身上。

小朋友們自發騰出地方來給駱骁表演，場地變大駱骁已經不滿足于簡單的動作，駱骁帶小男孩又玩了幾分鐘，然後剎住滑板，把他放了下去。

“行了，玩兒去吧！”駱骁說。

小男孩腳踩地面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他一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裏帶着明顯的興奮，現在原地看駱骁踩着板遠離他往空場地中央而去。

駱骁已經滑走一段距離，小男孩突然原地跳了幾下，似乎是在回味剛剛那短暫的快樂。

不用帶別人，周圍人也不多，駱骁玩心大發，踩着板兒一路到池越附近，池越現在沒打球了，手裏的拍子也不知被他放到什麽地方去了，他正靠在圍牆邊，眼中含笑地看着駱骁的動作。

駱骁到他面前，沖他露出一個燦然的笑容，又一晃而過，滑出幾米遠後，駱骁腳踩滑板一頭，猛地騰空跳起，那張滑板就像是有了意識一般，跟随着他的動作在空中翻了360°，駱骁重新踩回板上，周圍一片歡呼聲。

一連十來分鐘，駱骁花式玩法層出不窮，惹得一層又一層驚叫連連，連樓上辦公室的老師都忍不住探頭來看。

駱骁膚色白皙，今天卻因為長時間的活動和興奮臉色微微偏紅，嘴角眉梢帶笑，滿是少年的青春氣息。

終于，駱骁玩累了，他又一次往池越的方向而去，似是把他的身邊當成終點站，滑板的速度被他逐漸降低，直到他來到池越身邊，池越張開手臂，在衆目睽睽下環住駱骁的腰，把人從滑板上帶了下來。

駱骁沒料他會來這一出，短暫驚呼一聲，然後把下巴擱在池越的肩頭，也順勢環住池越的身體。

降速過的滑板慢慢悠悠朝着曹卓的方向而去，曹卓擡腳踩住，對着空蕩蕩的滑板，再看距離他三四米距離相擁的兩人，摸了摸頭，有些氣悶道：“這是什麽意思，人被擄走了，就留給我個板兒？”

駱骁腳尖着地，嗅了兩口池越身上的氣息，笑着回頭說：“幫我還了，謝謝！”

曹卓郁悶，提着板頭也不回地走了。

體育課結束，下午四點鐘也快到了，駱骁幾人把一班班費買的禮物送給這些小朋友，合影留念後，準備去校外的大巴車集合。

駱骁剛走兩步，一群小朋友撲過來，要不是池越手疾眼快扶住，駱骁都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池越和柯旭堯沒駱骁受歡迎，很奇怪，這些小孩似乎就能窺破人的僞裝，找到對他們最真實的那個人去喜歡，他們沒有被柯旭堯的嚴肅表情吓退，沒有因為池越一直笑臉相對而多熱愛一點，反而十分想親近因為不會應付小孩而總是手足無措的駱骁。

兩人都抱臂站在一邊，看着駱骁被小朋友們強制擁抱，有幾個小女孩還湊到駱骁的臉上親，親完以後滿臉通紅。

池越都無語了，這是他未來男朋友，這群小孩子是個什麽情況，還有人管管嗎？

駱骁終于從小朋友中抽身，帶着滿臉的口水，跟池越小聲抱怨，“我都沒有親過人，他們怎麽能随便親呢？”

三人同行，池越卻是和駱骁兩人肩挨肩的，柯旭堯也沒什麽意見，跟他們保持同一個頻率的步伐而行。

池越說：“他們喜歡你，就想親你。”

駱骁說：“我喜歡別人的時候也沒親啊！”

池越笑問：“你喜歡誰？又想親誰？”

駱骁沉默了一瞬，繞過這個話題，繼續郁悶道：“我五歲後就沒被人這麽親過了。”

一邊一天沒開口的柯旭堯這時候突然出聲，他說：“有。”

駱骁愣了一下，偏頭看柯旭堯，語氣堅定，“沒有，我記憶力一直很好。”

柯旭堯繼續沉默了，池越側頭看了柯旭堯一眼，柯旭堯的眉眼一如既往地冷漠冰涼，可他那平時都不會有多餘動作的手，現在卻是在無意識地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指腹，指尖整個關節都泛起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