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不愛你啊”

又是一拳迎面砸下來,打得鐘煦耳鳴眼花。他這兩天水米未進,用了好大工夫才緩過勁來,遲鈍地辨認出這個咬牙切齒的人是蔣文安。

“仇總醒醒!仇總……仇野!”

蔣文安叫不醒人,一摸仇野的臉還是燙的,再打開床頭燈一瞧,仇野被撕裂的襯衫下袒露的繃帶上沾染的血色,讓他瞳孔猛然一縮。

他抓住鐘煦的衣襟,蠻橫地将他拖下床。

“這是你幹的?!你把他弄成這樣的?!”

鐘煦四肢無力,像只斷線的木偶無動于衷,就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蔣文安氣急,一腳将他踹跪在床邊,揪着他的頭發,迫使他上半身欺在床沿,腦袋沖着昏迷不醒的仇野不得動彈。

“仇野為了你不惜跟他父親反目,結果卻被你搞成這樣。你對得起他嗎?!”

蔣文安洩憤似的将鐘煦的腦袋往床上砸了幾下,鐘煦死機的大腦忽然重啓一般,他有所觸動地眨了眨眼,竭力看向蔣文安,“什麽意思?”

蔣文安卻沒空和他解釋。

他将鐘煦甩到一邊,彎腰将仇野奮力抱起,帶人往外走。鐘煦突然瘋了一樣撲過來,抱住蔣文安的小腿。

“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為了我,你要帶他去哪?”

“滾開!”

蔣文安一腳把人踢開,只是剛走兩步,鐘煦就又纏了上來。

“你不能帶他走,把他還我!還我!”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發瘋!”蔣文安恨不能一腳踹死鐘煦,“想死的話,你自己滾遠點,別拖着他一起!”

他費力地把仇野扛上肩,邊下樓邊給醫生打電話,鐘煦跌跌撞撞地跟上來,腳一軟,直接從樓梯上翻着圈滾落,蔣文安也沒去管他死活,直接把仇野塞進車裏,駛離了這棟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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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野的傷口有感染,加上持續高燒,情況不太樂觀。蔣文安恨不能拿刀架在醫生脖子上,逼人家24小時守在病床邊看護,直等到三天過後仇野醒來,醫生這才松了口氣。

聞訊趕來看熱鬧的秦瀚拍了拍醫生的肩膀,笑道:“還好我學的是心理學,不然這幾天在這熬夜受罪的就是我了。”

少有情緒波動的蔣文安,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秦瀚聳聳肩,遞給他一根棉簽和一個水杯,讓他幫仇野潤潤嘴唇。

“鐘煦呢?”

這是仇野恢複力氣後,問的第一句話,蔣文安當時臉色就變得煞白,秦瀚的眼神則變得有幾分意味深長。

“我問他人呢。”

仇野一時得不到回答,就要拔掉針頭下床,被蔣文安眼疾手快按了回去。

“別激動,”秦瀚說,“鐘煦他沒事,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吧。上次你在病床上躺着超過三天的時候,還是我們剛認識的事了。”

仇野不聽,執意要立刻見到鐘煦,一直垂頭不語的蔣文安突然開口道:“他巴不得你去死,為什麽還要想着他。”

“不想他,難道想你?”

這句反問讓病房內氣氛驟然下降到冰點,秦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還是識趣地悄聲退出了門外。

仇野重新躺回到床上,閉了閉眼,“我現在沒心情跟你翻舊賬,”緩了片刻,他撐坐而起,不顧蔣文安的阻止,拔針下了床。

他躺了好幾天,生命全靠營養液在維系,四肢完全提不上力,剛走兩步,就覺得天旋地轉。

蔣文安及時攙了他一把,仇野卻不以為意,拂開他的手繼續走,蔣文安急得大腦發熱,一時情急便将仇野按到了牆上。

“憑什麽!”蔣文安雙目猩紅,眼底卻蓄滿了淚光,“他差點捅死你,你為什麽還要心心念念的去找他!他根本不配!”

仇野靜靜看着他,譏諷的話還未出口,蔣文安的眼淚已潸然而下。

“我想不通,仇野,既然你能原諒他,為什麽不能原諒我?!”蔣文安緊抓着他的肩膀,通紅的雙眼渴求一個答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當初我不該臨陣脫逃,跑去和仇董報告,可我也是為你好,不想你下半輩子都在監獄裏度過。這種方式你雖然不認可,但你這些年一直怨我、恨我,我都認了。可你告訴我,我跟鐘煦到底哪裏不一樣?為什麽他這麽對你你都可以忍?他根本不配!”

在仇野的印象中,這是蔣文安第一次說如此多的話。

兩人初次見面那年他剛十歲,他記得仇銳達把一身小西裝的蔣文安介紹給他時,大概是因為拘謹和怕生的關系,他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撬開蔣文安的嘴,讓他叫了自己一聲“主人”。

“都是當狗,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蔣文安欺身過來,雙手捧住了仇野的臉頰,“你什麽時候能正眼看看我?哪怕一眼,嗯?算我求你……”

仇野輕輕嘆了口氣:“你問你和鐘煦哪裏不同,這讓我怎麽回答呢……”

他擡起手,撫上了蔣文安憔悴的滿是淚痕的臉。

蔣文安如獲至寶,立刻貼上他微涼的掌心蹭了蹭,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其實挺好理解的吧,哪怕都是當狗,那狗和狗之間也是不一樣的。當然最關鍵的是,”仇野微微傾身,抵住蔣文安的額頭,聲音卻又輕又冷,“我不愛你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幾乎在瞬間抽空了蔣文安所有力氣。

仇野拍了拍他的臉頰,把人推開,扶着牆踉跄着走出了病房。秦瀚靠在一旁的牆上,見他出來也并不意外,只脫下自己的大衣給仇野披上,說:“我開車送你。”

“無事獻殷勤……”仇野不無警惕地看着秦瀚。

褪下平日的僞裝,雖然一臉病容,但仇野的攻擊性反而變得越發犀利,這也是秦瀚慣常見到的他性格的另一面。

秦瀚不甚在意地笑笑:“你是我的vip病人,帶你去見解藥,當然要殷勤一點。”

仇野冷嗤一聲,坐進車裏不再說話。看起來是在閉眼休息,可他心裏的不安,只有他自己清楚。

鐘煦……

還會等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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