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王與王妃原諒臣妾乃女流之輩見識淺薄之罪,自從上次闖宮動亂以來連受驚吓,心神紛亂一時記不起來,剛才也是忽然間想到。實在不是故意欺瞞王妃,求王妃饒恕吧。”

林湘思氣白了臉,只道她是故意與自己作對,卻來張遠楓面前邀寵,“大膽,你還敢巧言舌辯?大王,臣妾請治她欺瞞主上以及不敬之罪。”

蘇鳳儀連臉色也不變一下,望着張遠楓,“臣妾知罪,請大王再次罰我回‘雪居’吧?”

張遠楓嘆了口氣,凝望蘇鳳儀。後宮的女人,最怕雪居,這個女人卻像恨不得立刻回去似的,可是,為什麽我一點也不感到吃驚呢?想到這裏,他竟不覺微笑了起來,中原皇帝為我們送來了一件無價之寶,只可笑太子不能用而白白便宜了我。

在這一刻心中忽然湧起的激情,讓他明白,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弄懂這個女子。

看到張遠楓臉上的笑容,蘇鳳儀莫名地心中一沉,背上發寒,耳旁已聽到張遠楓朗聲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紅妃。”

此言一出,滿園皆驚。

扶餘國開國皇帝虬髯客深戀紅拂女。雖在扶餘立國娶後,卻另設一紅妃的封號,紅妃超然于諸妃之上,不必向皇後日日請安,不受森嚴宮規的過分管束,飲食用度,宮宇護從,都幾乎與皇後并肩。

虬髯客在位三七年,紅妃之位一直虛設,無人得受冊封。但自此之後,張氏一脈,親王子弟,除正妃之外,都可以擁有一個紅妃。

但為了避免內眷之中的紛争動亂,若非情深愛切,很少有人會把這個超然諸妃之上,直接威脅王妃的地位冊封出去。

誰也想不到,張遠楓就這樣輕輕松松,想也不想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聽雪宮中的宮女太監無不大喜,紛紛跪下謝恩。

張遠楓卻只是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蘇鳳儀。

蘇鳳儀愣了一下,才無奈謝恩,臉上猶帶着愕然之色,明顯有些無可奈何。

張遠楓看得又是有趣,又是得意,多難得才占了這女子一次上風。

林湘思急急道:“大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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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楓微微一笑,問道:“有何不可?”

“紅妃之號,何其尊貴,她嫁與大王時日太短,大王即下此诏,似乎太過草率了。”

張遠楓冷冷道:“她為我張家立下不世大功,如今更肯将所有陪嫁都拿出來救濟災民,憑這一點,足夠她獲此封號了。”林湘思急道:“大王,她雖立有功勞但也有過錯,她猜中亂黨的行動,卻不告訴我。我毫無準備,事到臨頭來不及撿拾宮中的各種寶物和我多年的積蓄。宮中其他妃子的私房也多全被亂黨搶走了,不然如今我們也可以把這些錢全拿出來去周濟災民。”

張遠楓聽得心中冷笑,如果那些珍寶私蘊還在,這些女人舍得拿出來才怪,就算他下令,這些女人也會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如今倒賣起這種空頭人情了。相比之下蘇鳳儀這樣輕描淡寫地就将這麽一大筆財物交出來才真正令人敬重。更何況說到那些財物,他更欠蘇鳳儀一個大大的感謝。

當時那些亂黨搶奪了宮中財物,但是因城門一直沒開,他們沒有機會逃走,後來被一一捉住,那些寶物根本來不及脫手就被他收回了十之七八。他卻不把風聲透到後宮來,把那些寶物全用來救濟難民了。如果後宮的那些女人知道了,哭到他面前來要家私他可沒辦法了。畢竟那是她們的東西,其中還有不少是他歷年賞的,如果不理她們的意願就硬要了是有不妥。如今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財寶換錢救人,這些女人煩不到他頭上來,他當然高興。只是這些事,這些深宮中的女人不懂,但蘇鳳儀如此聰明,哪有猜不到的可能?可她卻不說出來讨好其他女人說寶物不會丢,以後會連人帶寶一起捉到。而寧肯被大家怨恨,只怕早想到了他可能會周濟百姓,所以才閉口不言。當夜她故意阻止大家收拾值錢的東西,怕是早想到了這一點。借那些亂黨的手使他有更多的錢救人,勝于他厚起臉皮向自己的妻子們要錢。

第10節:鳳儀天下(10)

想到這裏他深深地望了蘇鳳儀一眼,這才笑笑沖林湘思說:“我認為這些理由都不足以讓我收回紅妃的封號,你還有別的理由嗎?”

林湘思咬了咬唇道:“她雖是大王的妃子,但并未給大王侍過寝,起居注上還沒有她的名字,怎麽就可以受封紅妃呢?”張遠楓仰天長笑,“那好辦,我今晚就在紅妃處過夜,她不就侍過寝了?名字也可以上起居注了。”

林湘思弄巧成拙,一時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張遠楓哈哈大笑,轉身就走。

張路靖和張遠浩都還沒從震驚中回複過來,機械地跟着他去了。

林湘思站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良久才恨恨望了蘇鳳儀一眼,轉身去了。

聽雪宮上下人等忙壞了,今天晚上要迎接大王駕臨,大家全忙着布置整理。而且蘇鳳儀封了紅妃,一切飲食用度之物都要更換,所以十分忙亂,但大家都忙得十分高興。

反而是蘇鳳儀本人悶悶不樂。但無論她怎麽不樂意,夜晚依舊來臨,張遠楓終于來了。

張遠楓不會告訴任何人,他自許諾晚上到蘇鳳儀那兒去後,一整天都盼着太陽早早下山,連他自己都為自己而吃驚。只有在十六七歲的少年時分他才會如此沉不住氣。這種情況他已有十多年沒有了。而今他竟為一個女人亂了方寸,他從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如此渴望。蘇鳳儀,蘇鳳儀,是上天賜給他的至寶,還是天神派來克制他的女魔呢?

此刻他看着燈下的蘇鳳儀。她很美麗,但絕非國色天香,只是她眉宇間與其她女子的柔順全不相同的堅毅和掩不住的光彩氣度卻是絕無僅有的。除她之外他從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感覺到過這麽一種如名将重臣一般不怒而威的氣勢。

此時他與她獨處室中,臺上點着紅燭,桌上擺着美酒,其他下人全都識趣地退走了。只有他和她。她卻不似其他女子一般急着讨好他,向他獻媚。只是微垂着頭,無言地等着他發話。而他也從不曾費心去想要如何對女人說話,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

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蘇鳳儀,這個女子對他有着如此獨特的吸引力,他是多麽渴望把她擁入懷中。她也一定會順從,她畢竟是他的妃子。可他的心卻告訴他,這一刻深深渴望的絕不僅于此。

他望着蘇鳳儀,忽然間心中一動,對着蘇鳳儀長施一禮。

蘇鳳儀驚得急急還禮,“大王如此,豈不折殺臣妾。”

張遠楓道:“我代無數難民謝你大恩,也為這些難民向你這位女才子求計。”

蘇鳳儀一時怔在當場。很久以前,就知道身為女兒是這天地間最最無奈之事,縱使她胸中可容天下,天下卻只給她小小方寸之地。她的才華智慧,在男人的世界中反是笑柄。

女人就算有遠勝于男子的謀算心機,也還要費盡心機在不傷男人自尊的情況下說出來,讓男人來領功。

而今這人中王者竟對她這一個女流求計。竟真有人可以正視她的才華,尊重她的智慧?!這份被看重的感動,被尊重的感激竟令她心中一陣激動。古來有才之人為旁人知遇之恩無不甘灑熱血抛盡頭顱,那一份心情,想來亦是如此。

蘇鳳儀本來設想了許多張遠楓會說的話,會做的事,并且做好了應對準備,可萬萬料不到張遠楓會在所謂洞房溫柔之夜,為政事向她道謝,為國事向她求計,一時之間竟不知用何話作答,愣在那兒了。

蘇鳳儀的這種反應早在張遠楓意料之中,心裏暗自歡喜,對着蘇鳳儀一揖到地地說:“得公主相助,這些難民的溫飽總算可以暫時解決。但他們今天有吃的,明天有吃的,并不代表永遠有吃的,總要想法子讓他們重建家園才是。這才是他們根本的保障也是最終的保障。可是一來在財力上我實在力拙,二來因為天災和兵亂,這大部分出身農戶的災民連最重要的種子也沒有了。我實在一愁莫展,特地前來向公主求計。”

蘇鳳儀未必相信他真的全無辦法,但事關許多難民的生死,卻不容她故意藏拙。

張遠楓亦是料到了旁的事,蘇鳳儀或許會推托,但她既肯為難民拿出全部嫁妝,只要說到此事,她絕對無法再裝傻。

果然蘇鳳儀微一沉吟便道:“大王固然仁善為懷,但財力畢竟有限,這麽多人的生計全壓在大王一人身上也不是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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