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猶在耳邊苦勸。

蘇鳳儀聞言冷笑,說什麽為了大局,如果那三個女人不是天香國色,而是醜八怪,只怕這大局再大張遠楓也不會屈尊一顧吧。

侍玉輕嘆說:“公主,你有什麽心事,為什麽就不肯直言對陛下講呢?以陛下對你的寵愛,說不定無論你說什麽他都會依從的。”

蘇鳳儀冷然道:“我要去對他說什麽,叫他從此不得再看別的女人一眼嗎?只可嘆他不是布衣草民,卻是一國皇帝。我縱有此心,也無法開口。我不介意在史書上留下千古妒後的污名,卻不願毀他英明神武的名聲。他是堂堂英雄,豈可為婦人奪志,誤他大業。更何況,我區區女子,縱然開口,又能豈能奪他之志。”

侍玉無語暗嘆。

蘇鳳儀看侍玉神情凝重,忙笑道:“你怎麽光說我的事,不說你的事,且說說何銳如何?”

侍玉臉上飛紅,“公主取笑奴婢。”

蘇鳳儀笑道:“這是終身大事,豈言取笑。讓你嫁到外頭去,我既不放心,也舍不得。難得你和他同在宮中走動,且又彼此鐘情。你既有了如意郎君,也可以依舊時常陪伴我,有我在,更不必擔心他會欺負你。他為人忠勇剛直,我也會為他留心,有機會提升他的名位。”以蘇鳳儀對政局的影響,這一句話等于同時保證了侍玉的終身和何銳的前程,侍玉雖羞不能言,但心中暗喜。

這時有侍者來言皇上請皇後上朝。蘇鳳儀本想稱病不去,但侍者言稱天朝來賀使臣已至,蘇鳳儀忙換朝服上朝。

這使臣竟是個極為年青英武的将軍,自稱梅文俊。因長于打海戰,積軍功上升。因他熟悉海上風向行程,所以由他帶重禮來賀。

蘇鳳儀初聽梅文俊三字十分熟悉,一時卻想不出何時聽過。

梅文俊依禮拜見請安,獻上大禮。蘇鳳儀也向他詢問根本沒見過的所謂父皇的身體情況,又囑他日後代她請安謝恩,再問及他一路的辛苦,細加撫慰。

賞賜已過,按禮梅文俊就該退下了;可他卻下拜道:“公主容禀,臣的妻子想晉見公主。”

蘇鳳儀聽得一愣,這可不合禮數。

梅文俊道:“不是臣下無禮,實是臣妻自言與公主有手足之情,所以定要一見。”

蘇鳳儀劇震,忙問:“你的妻子是蘇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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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記起以前在家中曾聽人提起過蘇思凝未婚夫婿姓梅了。

“正是。”

蘇鳳儀一時忘形站起,挑簾而出,吓得百官紛紛低頭,張遠楓也是大驚。

蘇鳳儀全然看不到這一切,只道:“快宣。”

本來此舉大不合規矩,但張遠楓看到蘇鳳儀臉上迫切的神情,知她思家情切,亦不忍相責。

眼看着一個容色嬌美異常,卻也異常憔悴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的目光癡癡望着高高在上一身珠圍翠繞的蘇鳳儀只是淚滾滾下。全不知按禮應下跪參拜,已犯了足可殺頭的大不敬之罪。

梅文俊急得一身是汗,卻又不敢大聲提醒她。

司禮監才說了一句大膽,蘇鳳儀已怒道:“住口。”

蘇鳳儀看着這個一臉風塵倦容的女子,幾乎不敢相信她就是與自己一同長大,手足情深的表妹。

十幾年相攜相伴的歲月,全都到了眼前,忽然悲從中來,叫聲“思凝”,什麽禮法尊嚴都忘了個幹幹淨淨,撲上去與她抱在一起。這兩個分離數年的表姐妹相擁痛哭,盡皆忘形。

張遠楓從未見她如此無助痛哭,他眼中的蘇鳳儀無論面對什麽不幸和打擊都鎮定自若,應付自如,即使與他夫妻生分仍淡然如舊,想不到她也會如此無助如此凄惶,一時心中竟痛楚無比。忘了多日來的氣憤,心中有的只是對她的憐愛之情。

他上前扶住蘇鳳儀柔聲道:“這裏不是談話之所,到你宮中去,你們可以單獨暢談通宵。”

第22節:鳳儀天下(22)

蘇鳳儀再也顧不得防衛和推拒,含淚點頭,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去了,此刻她不想再用什麽心機,只想全心依靠這個男人。

張遠楓抱着她,心中湧起久久不曾有過的溫柔愛憐。

蘇鳳儀與蘇思凝一起走進宮門,喚了一聲:“侍玉,你看誰來了。”

侍玉驚見蘇思凝,幾疑人在夢中,直至蘇思凝強作笑容道:“丫頭,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侍玉這才如夢方醒,失聲哭叫:“表小姐!”拜了下來。

張遠楓看着三個女人哭成一團,知她們不知有多少話要說,不應相擾,當即用手一招,一衆宮女下人全都退出了內室。

張遠楓出了內宮,卻并未離去,他靜靜坐下,等待着,不管要等多久,他只希望當他所愛的人滿懷凄楚離開內室時,第一個可以看到他,他可以第一個用全部的身心來撫慰她,溫暖她。此時此刻的他,滿心都是溫柔。

內室中,蘇思凝哭聲稍止,第一句話便是:“蘇家被抄了。”

蘇鳳儀近一年來全無家中消息,雖說是兩國通訊不便也不免心中生疑,問及太使,太使又支支吾吾,不肯坦言,她心中早有預感,雖然自以為對家人情義清淡,但聽蘇思凝說出這句話,仍不免一陣凄楚。反是侍玉大驚問:“好好的,怎麽會抄了?”

蘇思凝目中含淚道:“當時我已遠嫁外地,不明白詳情。事後大吃一驚,到處打聽,好像是這些年來,蘇家做下的許多不法的事都被揭發了,皇上大怒抄家,族中男女驚惶畏怖,當年赫赫揚揚的蘇府,如今已滿門零落了。”

蘇鳳儀原以為聽到這早已料到的消息,只會淡然一笑,誰知不知不覺,竟是珠淚垂落,只是蘇思凝哭泣傷悲,她倒只好強忍悲傷,反柔聲勸慰蘇思凝。好一陣子蘇思凝才收淚道:“全家各族的財物都充了公,丫頭全發官賣了出去,少爺們都充軍了。家裏有不少人,因為受不了驚吓和苦頭,就這麽去了。本來蘇家全部人都是要餓死的,但聖上因念着蘇家出了你這麽一個公主,就令人把你這一枝的財産發還了,好令你的至親不至貧病而死。叔叔嬸嬸勉強也能過日子,衣食無憂,你不用太擔心……”

她這裏細細述說,家中諸般變故,其他親友的凄涼下場。

蘇鳳儀聽了心中感慨萬千,她離家才三年,已是家業零落,家人飄零,死的死,散的散,如此大富貴也不過春夢一場。如果她不是遠嫁異國,她的後果是否比這些人更不如呢?一時間不敢再想。望着眼前哭得雙眼通紅的蘇思凝,心中忽湧起一片溫馨。至少眼前有這麽一個與她相得的好姐妹,可以傾訴衷腸,一時情動握住蘇思凝的手說:“幸虧你已有了好歸宿了,梅将軍确是一表人才,他對你可好?”

蘇思凝臉上現出一個不知是哭是笑表情,道:“還好。”

蘇鳳儀心中一凜,“他對你不好?”

蘇思凝凄然道:“他對我很好。”

蘇鳳儀目注她,柔聲說:“你忘了我是你的姐妹了,如今親友零落,難道對我也說不得真話嗎?”

蘇思凝悲從中來,放聲痛哭。她本是個直言直性的女子,這幾年歲月風霜雖讓她明了了人世之苦,許多苦難都忍在心中,所有傷口都不給人看。但她的本性仍未變,此刻乍遇親人哪裏忍得住。她素來與蘇鳳儀相厚,又服她之能,終于忍不住将心中苦痛盡皆傾訴。

蘇鳳儀越聽越怒,“豈有此理,他竟敢如此對你,如今他在我國中,我給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可以要他的命來為你出氣。”

蘇思凝見蘇鳳儀聲色俱厲,忙道:“姐姐,快別這樣,其實他只是一個重情專情的人,如果他對我好,反是無情薄情之輩了。姐姐你身為皇後怎能為我一人私事而置人以罪,且令兩國邦交受損。”

蘇鳳儀本非沖動之人,細思蘇思凝言中對梅文俊猶有關切之意,而從她口中可知梅文俊本人也有悔意,對蘇思凝亦已有情。她親人已零落無幾,對蘇思凝這個素來憐愛的妹子更是在意。知她一生幸福皆系于此,豈會任意而為,當即笑道:“你放心,我有計較的。”

于是,只與蘇思凝暢敘別情,對于梅文俊,再不多提一個字。

連日來蘇鳳儀不再上朝,與蘇思凝朝夕相伴,日日暢談。張遠楓雖有滿腔憐愛相惜之意也無機會相近。

時日之過也快,轉眼已十餘日,梅文俊王命在身一再請辭,蘇鳳儀心知別離在即,今生再難相會,心中傷痛,難以言喻。這一日梅文俊再來請辭,蘇鳳儀冷冷道:“我與妹妹情重難分,不如你先回去,留妹妹在此與我相伴如何?”

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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