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汪啓頗為不情願地來到朱遠身邊,沒有跟他碰杯,只是無奈地說:“朱老師,你也別生氣,不是我不留你,只不過,我聽說你最近好像病了,身體不太好。朱老師,你還是先好好養好身體吧!”
朱遠從坐在那,就一言不發,也沒吃,也沒喝,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這會兒又擡起冷冰冰的眼神,用緩慢但冷漠地口氣說:“上次,我們這些人,都虧了那麽多錢,這次不是能大賺一筆嗎?怎麽就不想帶我了?”
“你要願意,那我當然願意帶你!”汪啓無所謂地說。
“我想,可是我沒錢!上次我虧了那麽多錢,就這麽算了?”朱遠冷笑。
“投資都是你們自願的!再說,上次虧得最多的人是我好不好!”汪啓再也繃不住笑臉了,一下子臉拉了下來。
“你虧錢?哼哼,哼哼!”朱遠直勾勾看着他,不斷冷笑,意有所指。
汪啓不再跟他糾纏,鐵青着臉,轉身走了,直接又到武誠志身邊,跟他說着什麽。汪啓還是對朱遠到來非常不滿,讓武誠志趕緊把他弄走,朱遠的錢,他也不稀罕。
武誠志無奈也只能說,明早天一亮他就讓朱遠離開。
這邊,劉氏兄妹主動過來跟周博梅曉雪湊成了一團,另一邊,陳忠華卻去找了朱遠,兩個人湊成一團,不知道在說什麽,過一會兒,幹脆離開了桌子,跑到了一個角落裏,唠個不停。
汪啓心裏莫名煩躁起來。
本來一個朱遠,就夠他煩了。
因為,他一直看不上朱遠的膽小懦弱,但是今天的朱遠卻大不尋常。
他也看不上陳忠華的木讷軟弱,尤其是最近總是跟他要錢。
但是這兩個人如今湊到了一起,誰知道會生什麽幺蛾子呢?
早知道還不如不整這次的訓練營,白白在這些人身上投資。
但願姓劉的這對兄妹能拿出錢來……
武子也是地,最近怎麽總是擅作主張……
汪啓心神不寧,也沒了那麽多心思喝酒,武誠志也仿佛有心事,默默坐在那,一顆顆嚼着花生米,陳忠華和朱遠在偏遠地角落竊竊私語,劉氏兄妹雖然熱情,但是始終暖不化梅曉雪這塊寒冰,很快也沒了攀談的興致。
所以,原本熱鬧的酒局,終于就這麽淡淡地散了。
第一個提出要撤的居然還是汪啓,他說自己頭疼,就早點回房間休息了。
武誠志一臉擔心地随着他急匆匆地走了。
然後是劉氏兄妹,也說今天累了,要早點回去休息。
周博看了看手表,八點半。
本來想邀請朱遠一起住,但是看他和陳忠華一直聊得火熱,估計他是要跟陳忠華同屋了,因此過去打了個招呼,便跟梅曉雪要上樓了。
往樓梯走去,卻看到老趙夫婦拿着手電筒正要出門,梅曉雪多嘴就問了一句:“趙大叔,這麽晚了,你們還要出去啊?”
老趙頭兒悶悶地回答:“外面起風了,得把帳篷收起來。”
梅曉雪眨眨眼,看看老兩口都是佝偻着身軀,于是拉拉周博的袖子:“我們也來幫忙!”
外面的風果然不小,露天有幾個小帳篷,還比較容易收,有一個巨大的用于多人聚餐的大帳篷,四個人手腳忙亂的收了半天,跟大風作鬥争,最後才氣喘籲籲的收起來。
老趙現在對他們臉色緩和了許多、親切了不少:“哎呀多謝你倆,要不我們老胳膊老腿兒真是不好辦!”
梅曉雪擺擺手:“沒事!我們應該的!趙大叔,聽口音你們是陳家村人?”
周博回看了她一眼。這老趙夫婦倆話這麽少,他都沒聽出來口音,梅曉雪又是亂猜的。
結果老趙點點頭:“嘿,小女娃聽得真準,我家就在山下陳家村。”
梅曉雪又說:“大叔大嬸,你們這個年紀、兒子放心讓你們上山啊?”
周博想,你怎麽知道人家是兒子,萬一人家沒孩子呢。
果然,提到兒子,老趙夫婦本來和緩的臉色,一下子又低沉了下去。
趙大嬸甚至抹了一下眼淚。
趙大叔只嘆了半口氣,然後看了看天,說:“恐怕,要下大暴雨呢……”
梅曉雪和周博同時擡頭看了看天。
天空中一點星光都沒有,看得出來雲層很厚,山風裹挾着潮濕的濕氣呼呼吹着,仿佛從四面八方,把雲彩都趕了過來。
梅曉雪感嘆着:“白天的天氣多好,想不到說變天就變天!”
趙大嬸嘶啞地聲音響起:“半點不由人……”
老趙夫婦說還要去後面的倉庫看看,梅曉雪和周博就先回了民宿,進了門,大廳裏很靜,本來以為唠嗑的朱陳兩人回房休息了,結果,陳忠華不知道去哪了,朱遠卻一個人坐在那,握着半瓶啤酒,發着呆。
周博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朱老師,走啊?休息吧,走,跟我住一屋!”
朱遠擡起混濁地眼神,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我我……我想坐一會兒……”
梅曉雪聽到,一驚,也跟着走過來,關心地問:“朱老師,您沒事吧?”
朱遠仿佛對別人的關心都害怕,眼神畏縮地低垂着:“沒……沒沒……沒事……我我我我就在在在這待待待着就就就行……”
周博和梅曉雪都是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今晚,朱遠可是說了不少話,雖然語速不算太快,但是口齒清楚得很,怎麽現在又口吃了呢?
周博忍不住彎下腰,湊近朱遠,嘴裏也不利索起來:“朱老師,你這個……你這個……沒好嗎?我還以為你好了呢!”
朱遠苦笑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來幾片藥,塞進嘴裏,然後拿起那半瓶啤酒,灌了一口。
梅曉雪來不及阻止:“哎呀,不能用酒吃藥!”
周博關心問:“朱老師,你是生病了嗎?”
朱遠已經一骨碌吞了下去,然後又喝了一口啤酒,低微無力地回答:“大夫……大夫說……說我……我我我是抑郁症……我我我……我我我……”他噎了幾下,最後實在說不上來,只好“哎”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的朱遠,又回到了那個原來的朱遠。
周博直起腰,心想朱遠的口吃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現在話都說不完整了。
梅曉雪看着他這副模樣,還是沒忍住說:“朱老師,你不是之前都虧了很多錢了嗎?怎麽這次又來了呢?不要再相信他了!”
周博皺着眉頭瞪了她一眼,又多管閑事。
朱遠擡頭看她,口中喃喃說:“我我我……我不信信信他……但是我我我我必須必須來……我我我我……”
他說得非常困難費勁,整個臉龐都掙紮得猙獰起來,周博都不忍心讓他繼續說完了:“朱老師,你多休息吧,少說話,多休息!”
這時候陳忠華回來了,原來他剛才去上廁所了:“啊小周啊,晚上朱老師去我屋住,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博看起來,現在朱遠好像跟陳忠華關系近了起來,于是也不勉強,拉着梅曉雪告辭上樓了。
周博狐疑地問:“朱老師……到底怎麽回事?口吃怎麽一下子好了,一下子又厲害了?”
梅曉雪想了想,還是說:“不知道,不是說生病了嗎?”
周博也想了想,自己低着頭嘟囔:“要不就是演的,要不就是精神分裂……”
梅曉雪回到房間,拿出自己帶來的洗漱用品,按照平時的習慣洗漱完畢,閑下來,才發現了問題所在。
平時人有多依賴手機,等到沒有手機的那一天,才會徹底了解。
現在,沒手機,梅曉雪也沒帶任何一本書來,房間裏沒有電腦,沒有電視,甚至連塊鐘表都沒有,梅曉雪坐在床沿發呆,半點睡意都沒有,連現在幾點了都不知道。
應該是因為試營業的關系,房間裏其實很多東西都沒有配備齊全,電視、小冰箱、內線電話,甚至拖鞋和洗漱用品都沒有,只在淋浴間裏準備了一雙塑料拖鞋供洗浴使用。
甚至都沒有一瓶飲用水。
梅曉雪轉悠了一圈,實在睡不着,于是換上衣服,決定去一樓找水喝。
下了樓,出乎她意料的是,居然又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酒吧吧臺前的朱遠。
梅曉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朱老師,你還沒睡呀?”
朱遠緩慢地微微擡頭看她:“睡睡睡……睡不着……”
梅曉雪看了看朱遠面前是一個打開的易拉罐啤酒,轉身到吧臺裏尋找了一番。
幸好,雖然房間裏東西還不全,一樓餐飲的東西和設施還是很齊全的。
梅曉雪找到了牛奶,用微波爐熱了兩杯,給自己一杯,給朱遠端了一杯,然後把他的啤酒拿遠一點兒:“朱老師,喝牛奶會睡得好一點兒。”
朱遠伸手握住那杯溫暖的牛奶,眼神裏透露出一些溫暖。
他輕輕喝了一口,然後問:“你你你……還還還……還……還還……”
梅曉雪看他說得費勁,卻又很着急,但是越着急越卡得說不出來。
她記得在書上看過,口吃的人,越着急會越嚴重,所以輕聲安慰:“朱老師,不着急,你慢慢說,我也沒什麽事,咱們慢慢聊天!”
朱遠的眼中多了一些感謝。
他又喝了一口牛奶,輕聲大口吸了口氣,吐了口氣,然後緩慢開口,果然好了很多:“你……你……還在……在查……張桐桐的事嗎?”
梅曉雪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說:“我就是覺得張桐桐,很值得惋惜,她那麽年輕……所以就想把當初的事,搞清楚一些……”
朱遠輕輕嘆息,目光落在沒有焦點的遠處:“是……是啊……其實……我對張桐桐……談、談不上……有多好……想想……我跟她說的……說的最後……後的話,還是……是批評她……”
他轉過頭,看着梅曉雪,似乎眼前,看着的,是張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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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起出去玩,一周之後更
反正也沒人看
所以推理小說還真是小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