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章節
她很乖的，他讓她等，她就安靜等。
秦末北的書按照類別字母排序，強迫症似的屹立在書櫃上，只有幾本剛購入的，整齊地擺成一摞碼在書桌上。
青茹走過去，拿起一看，一本是社科方面的，講app運營，一本是暢銷雞湯書，一本是關于藥學前沿的，還有一本，似乎是通俗小說。
名字叫做《時光密友》。
署名：韋娜
韋娜是19世紀英國科幻小說《時間機器》裏的女主角。
她是公元802701年的人，屬于愛洛伊族，住在地面上，靠地下的莫洛克人養活。但到了晚上，莫洛克人就跑到地面上，捕食愛羅伊人。韋娜愛上了做時間旅行的男主角，跟男主角一起逃避莫洛克人追擊，結果喪生大火之中。
蘇雲跟她提過這本小說，青茹挺有興趣。
時光 le temps？密友？韋娜？
這是蘇雲寫的嗎？
她成功了嗎？
青茹心中無比震撼，拿起《時光密友》翻了兩頁，發現這本書第一版的出版時間是2000年12月。
青茹正想看正文，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她立即放下《時光密友》，拄着拐杖，噠噠走出書房。
秦昊銳戴着耳機，頭上披了件濕噠噠的外套，水珠順着鼻梁滑落，狼狽地推開門進屋。
青茹的眼神頓時從歡喜變為失落。
捕捉到那抹視線，秦昊銳只覺得心一陣刺痛，別過臉，匆匆跑上樓梯。
自從青茹出了車禍，他就再沒跟她說話。
不是生氣，是害怕，是沒臉……
他明明那樣喜歡她，想要用盡全力給她幸福，卻因為一時的孩子氣，害得她差點沒了命……
秦昊銳啊秦昊銳，你以為自己是大人嗎？
其實你一點都不成熟，根本不能承受這段感情，所以，青茹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叔叔。
難道他以後要改口叫她“嬸嬸”？
天！瘋了！
秦昊銳想着想着，覺得腦袋快爆炸。
然而剛跑到卧室門口，他就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朝樓下那個女人望去。
青茹本來就偏瘦，在醫院住了一個月，身材更顯嬌小，從高處看，就像用手一捏就會碎掉的瓷娃娃。
這個點了，她為什麽沒睡？想做什麽？
秦昊銳糾結好久，發現自己沒辦法不管她，垂頭喪氣地下樓。
“你在等叔叔？”
“嗯。”他居然跟她說話了？青茹受寵若驚。
對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秦昊銳止不住煩躁：“他很少加班，有事去了別的地方吧。”
“他說要去父母家。”
“那他今晚別想回來了。”秦昊銳幹笑兩聲，“爺爺會打斷他的腿。”
青茹慌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扔掉拐杖，一把拉住秦昊銳的手：“你爺爺奶奶住在哪裏？告訴我！”
秦昊銳不用猜就知道青茹的意圖，本想說“你洗洗睡吧、跟你沒關系”，但視線觸到她那條僵硬的腿，愧疚便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他吞了口唾沫道：“太晚了，你一個人過去不方便，我送你。”
秦昊銳說着用軟件叫了車，然後拿了把大傘撐開，攙起青茹的胳膊出門。
冰冷的雨水伴随着陣陣雷聲，在傘面上彈開，雖然現在已經是初春，但是一下雨，氣溫仿佛立馬回到冬天。
秦昊銳見青茹打了個寒戰，臉色蒼白，慌忙将外套脫下披在她肩上。
青茹謝絕。
秦昊銳固執道：“你本來腿就不好，再感冒，我叔叔可沒時間伺候你。”
“昊銳……”青茹不知從何說起，有些事情不能捅破，不然連表面上的相安無事，都沒有辦法維持，“你不怪我吧。”
秦昊銳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看着身邊的女人擡起小臉、要哭不哭的模樣……
她是在歉疚，因為給不了他愛情。
他還是讓她為難了。
堆積的情緒像是氣球被針尖炸了下，秦昊銳的眼淚止不住往外冒。
他慌忙用左手擋住眼，不讓她看：“你不怪我，已經很好。算了，別說這些，就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相處好了。”
他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在玩全息游戲《曙光危機》，沖出樓道，看到哆哆嗦嗦、臉色蒼白的青茹，心情大好，用游戲槍口抵着她的頭，咧開嘴森森一笑：“game over！”
記得他故意用電腦播放大尺度的視頻，然後走到她身後，雙手撐着椅背，偏着頭，嘴巴對着她的耳朵，像是吹氣般，邪邪一笑，半是撩撥，半是吓唬：“你知道十八歲的男人在想什麽吧，這是我的一種休閑方式。”
如果時間能夠倒退，感情能撤回，那麽就回到那天吧。
秦昊銳将傘塞到青茹手裏，沖到雨中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則在司機身邊坐下，只留給她一個濕淋淋的背影。
九十九、他眼裏有光
秦昊銳的爺爺奶奶在A城本來有好幾棟房子，但秦昊銳父母死後，爺爺就放棄自己的住所，搬進他父母生前居住的小別墅。
別墅一樓主卧，從秦昊銳父母去世後，就沒有人動過。
爺爺讓人在秦昊銳父母的結婚照下面，擺了張案桌。案桌上供着牌位、燭臺和香。
每天早晚他都要去主卧，跟兩個牌位說話，仿佛秦昊銳的父母還活着。
秦末北的母親剛搬進這個屋子，以為老頭子瘋了，但後來，遇到什麽大事，她也學着老頭子的模樣，上個香，對着結婚照說幾句話。
秦昊銳很久都沒有去那邊，但小區的老保安一眼就認出秦昊銳，眼裏流過一絲憐憫的光，笑呵呵地跟他打過招呼，把他和青茹放進門。
秦昊銳撐着傘，扶着青茹走向中庭，看到中庭右側那些熟悉的門窗透着光亮，胸口仿佛被看不見的拳頭重擊。
渾身疼痛，呼吸急促。
近了，發現院子門口，跪着個黑影。
那人沒有撐傘，也沒有穿雨衣，雨水入注，澆灑在身上，仿佛要将他融化。
“叔叔？”
秦昊銳慌忙跑過去，伸手去扶秦末北。
秦末北卻将他推開，大衣緊緊裹在身上，一張臉白得像紙，濕發貼着臉，神色有些恍惚：“你怎麽來這裏？明天還要上課吧。”
轉眼，瞥見青茹在秦昊銳後面，秦末北沉下眉，咳嗽兩聲，依然維持跪着的姿勢，刻意移開視線道：“昊銳，帶青茹回家。”
青茹卻放下拐杖，在他身旁跪下。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是我讓你成這樣的，我也需要擔負責任。”
庭院內站着個老人，見此狀況，冷冷問秦末北：“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也是肚子裏有了孩子？”
“好了，不要說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踉踉跄跄過來，拉了下老人的袖子，又對秦末北和青茹招呼道，“都起來，別淋壞了。”
“那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撒謊，但跟她沒關系。”秦末北對老人說完，在青茹耳邊嘶啞地開口，接着擡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起身離開，“相信我，我能解決的，你先跟昊銳回去。”
青茹卻一動不動，雨水順着她的頭發流下，滴到眼睛裏。
她突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哦，她和秦末北剛認識那天，也碰上下雨。
她發燒倒在泥坑裏，是秦末北将她抱上車，喂她吃藥，替她換衣服，送她回學校……
那時候的秦末北雖然看着冷漠刻薄，但對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都很好很好，該有多愛他的家人呢？
面對哥嫂的死亡還有父母的責怪，他經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不走。”青茹拉起他的手。
十指相扣。
在飛機上接受的那枚鑽戒，此時緊緊套在無名指上，被雨水沖刷得格外閃亮，讓她的眼裏多了抹堅定的神采。
青茹看向老人：“叔叔阿姨，我還沒有懷孩子，我真心喜歡末北，以後，應該會和他生孩子。現在末北為了我過來找你們，希望你們能給他，也是給我一個機會。”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公婆眼中的好媳婦，家庭條件非常一般。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把我當出氣筒，不高興就會打我。是姨媽收養了我。她對我很好，就像親媽媽一樣。我要跟末北結婚，她不放心，想要看看末北的父母是怎樣的，能不能把我交出去。”
雨越來越大，她為了讓老人聽清自己的聲音，簡直像嘶吼，接着，對着他們磕了頭，濺起黑乎乎的水漬。
“希望你能見見我的姨媽，就算只是演一場戲也好。你們有重視的人，我也有，我希望我重視的人能夠安心。求求你們。”
“好了。”秦末北抱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
秦昊銳不忍心再看，大喊了一聲：“爺爺奶奶，快放他們進去，不然會出事的！”
青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秦末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