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狼?”魏凝驚詫萬分,失聲道:“二姐姐,你竟遇見狼了?!”

“快讓凝兒看看,傷怎麽樣了。”

魏凝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完美的沒有一絲破綻,不論誰瞧着,都會感動于二人的姊妹情深。

魏姩突然就覺得無甚意思了。

她挪開視線,微微側首避開魏凝觸碰她脖間的手,溫淡道:“殿下親手為我上過藥,三妹妹無須憂心。”

劍傷與狼抓傷的痕跡相差甚遠,她只有說是太子親手為她上的藥,他們才不敢貿然拆細布查看。

果然,魏凝動作一滞,神色不變的收回手,握住魏姩:“無事便好,自凝兒知道二姐姐在殿下別院,便着急的不行,二姐姐...”

魏凝俯身幾乎貼身魏姩的耳朵,擔憂的低聲道:“太子殿下脾性不佳,二姐姐可無礙?”

魏姩鼻尖萦繞着那股熟悉的甜香,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惡心,相較之下,太子身上的龍涎香也變的好聞了許多。

重來一次的初見,魏姩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沒讓自己失态,魏凝太過了解她,她若有反常魏凝一定會察覺,她如今處于被動,還沒有到将事情戳破的程度,她還需要與他們斡旋。

魏姩壓住胃中的翻滾,面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羞赧:“傳言多不可信,殿下很是仁善。”

東宮仁善?

這是什麽天大的笑話!

魏凝眼神一緊,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剛想要再繼續詢問什麽,便有一婆子上前來:“二姑娘,三姑娘,家主,夫人有請。”

魏凝只得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慮,拉着魏姩道:“二姐姐,我們進去吧,二姐姐遲遲不歸,父親母親可擔心了。”

魏姩借着提裙擺的動作,抽回手輕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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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她?質問她還差不多吧。

質問她今日為何沒有出現在槐山亭,為何沒有因為殺人入獄,阻礙了他們的計劃。

魏凝心中有事,也沒在意魏姩避開她的手,二人在一衆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前往柏青堂。

而聽了她們對話的車夫卻驚愕不已。

二姑娘的傷是被狼抓的,那...春來莫不是被狼咬死的?!

車夫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久後便有傳言流出,香山有狼,咬死了魏家一個丫鬟,魏二姑娘被太子殿下救了,流言一出,引起了好一陣的轟動。

畢竟只聽聞過那位如何殺人,救人倒是頭一遭。

不少人開始揣測,是否因為魏二姑娘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才得太子出手相救,但畢竟事關太子,都不大敢在明面上議論,沒過多久,這事便沉寂了下去。

不過那之後好多日,都沒人再敢去香山後山。

柏青堂

魏家家主魏文鴻與魏家主母喬氏臉色難看的高坐主位。

他們為今日籌謀多時,原本是萬無一失,卻沒想竟生了變故!

而這個變故還是東宮!

讓他們惱怒的同時又多了忌憚。

那位絕對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如今只盼着魏姩與那位并沒有扯上什麽關系才好,否則這步棋可就難走了。

魏姩進來時,二人的臉色雙雙一變。

掩飾了怒火與陰沉,但也實在沒什麽笑容。

魏姩垂眸走進堂內,微微屈膝行禮:“父親,母親。”

衆所周知,魏家長女在禮數上最是周全,對比起來,她今日的禮便敷衍許多,若依魏姩的性子來,這聲父親母親她都是叫不出口的,但她眼下須得忍耐。

忍到,她報了血仇為止!

魏文鴻與喬氏心中挂着今日的事,竟也未有察覺,喬氏強行扯出一個笑容,壯似關切,實則诘問:“聽你妹妹說,你今日失約于齊姑娘?”

喬氏話落,魏凝便看向魏姩,急急解釋:“我也是擔心二姐姐,一時情急才同父親母親說了今日的事。”

在衆人打量試探的視線下,魏姩輕輕搖頭,苦笑道:“不怪妹妹,都是我平日裏懶怠,今兒才走半個時辰就中了暑,暈倒在槐樹下。”

魏姩記得太子殿下的暗衛說過,有一個人逃脫了,那就證明她一路的蹤跡魏家人已經知道了,在此事上,她不能撒謊。

但她敢肯定,從暗衛手底下逃脫的那個人沒有進禁地。

他不敢。

且若他們知道了她進常青木小道後的事情,此時就不是這番試探的态度了。

如她所料,魏家幾人對她的話并沒有感到意外。

魏凝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不該約在今日,竟害二姐姐中暑,可是春來那丫頭偷懶,未曾帶水?”

說罷,魏凝往外看了看,疑惑道:“對了,春來呢,怎不見她回來?”

魏姩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她身形一晃,面上露出驚恐之色,又強行鎮定下來,聲音哽咽道:“我中暑昏迷之後,春來将我喚醒,催我繼續上山,可那時我身子實在受不住,知道自己沒有力氣再繼續走下去。”

“可我又不能失約于齊姑娘,一時情急之下,便大着膽子打算去香山別院求些解暑之物,再行上山。”

魏家幾人聞言神色各異。

回來禀報的人确實說了魏姩中暑昏迷,醒來後就不顧春來阻止去了香山別院,但他不敢踏入禁地,便等在了老槐樹附近,後來不知怎地被東宮暗衛發現,他離的遠些才得以逃離下山。

而在禁地入口潛伏的那一個,被東宮當成刺客殺了。

“那後來呢,二姐姐又是如何被狼抓傷了?”魏凝急切道。

魏姩擡手抹淚,一副受驚過度但強撐着不失态的模樣,道:“後來,我與春來還未進香山別院,就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頭狼,春來...”

魏姩頓了頓,道:“她許是太害怕了,推了我一把,恰那頭狼撲過來,我躲避不及,便被它抓傷了脖子,所幸傷口不深,并無大礙,但是春來...”

“她可能是害怕極了,拼命的往回跑,卻不想引了狼追去,之後,她,她...”

魏姩一滴淚自面頰滾落,身子輕顫着,雖然極力掩飾,卻不難看出她已受驚過度。

演戲,誰不會呢。

她或許還得感謝自己過往十餘年的愚昧,只知一心讨好魏家,從不曾設防,如今在他們的印象與認知裏,魏姩端莊穩重,是不會也不屑于撒謊的。

所以只要她謹言慎行些,就不會惹來猜忌。

而這些說辭她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斟酌過了,春來是他們的人,若她說出春來為了救她被狼咬死了這種話,他們定會起疑心。

如魏姩所料,魏家人對春來心知肚明,聽魏姩如此說當真沒有懷疑,春來是他們的人,在危機關頭自不會上演什麽主仆情深,她撇下魏姩逃命,才合乎情理。

且他們此時已并不在乎春來如何,只想知道後來東宮與魏姩有沒有什麽牽扯。

魏姩再次抹淚,低泣道:“我當時吓的腦子一片空白,是太子殿下的人及時出現救了我,我,我再見到春來時,她已經面目全非,沒有氣息了。”

魏姩話落,堂內寂靜了好一會兒,魏凝才似回過神來,恐慌的半捂着唇:“天哪,竟如此危險可怖!”

“幸好二姐姐無事,否則我就要愧疚死了,如今二姐姐能平安歸來,還要好生感謝太子殿下才是。”

魏姩自然知道她在試探什麽,勉強扯唇笑了笑:“是該感謝殿下的。”

她說到這裏故意停頓着,直等到魏家幾人心焦時,她才繼續道:“若非得殿下憐惜,我此時怕已入了狼腹,所幸得殿下相救,不僅為我處理了傷口,賜我一身衣裳,還特意派人巡查香山,怕還有狼出沒,之後更是讓人暗中護送我下山,殿下如此大恩,我自會銘記在心,待他日,必要登門謝恩。”

魏姩将真相與謊言混淆,呈現出另一番帶着些許暧昧旖旎的景象。

倒不是她不怕死的敢無視東宮的威脅,而是她清楚個中細節魏家是絕對不敢去太子面前求證的。

不過,她也很是不想再犯東宮的忌諱,可現在只有他能保她的命,她只能緊緊抓住他。

大不了,再挨上一刀。

起碼,太子的怒氣是直接明了的,不像這些陰溝的老鼠,讓人防不勝防。

魏文鴻與喬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驚詫。

怎魏姩口中的太子,與他們所知的判若兩人。

但他們并沒有懷疑魏姩,一則,魏姩規矩知禮,骨子裏又刻着幾分清傲,慣來不會說謊,使什麽計謀手段;二則,她所說的除了禁地內的事那人不知外,其他的都對的上。

只是,他們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幾分不尋常。

可按理說東宮不近女色,應該不會...

幾人對視一眼後,魏凝不動聲色試探道:“二姐姐與太子殿下?”

魏姩羽睫輕顫,急急解釋:“三妹妹別誤會,我與殿下自是清白的。”

話是這麽說,可她眉眼中透露出的女兒嬌态卻讓魏家人的心驀地沉了下去。

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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