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對初次學馬的人來說,這樣的速度是極其恐怖的,可魏姩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撐。
她仔細回憶方才回來一路上褚曣教過她的,一邊穩住心神,一邊小聲誘哄馬兒:“小狼乖,你跑慢點啊,不要把我甩下來了。”
“方才是我不對,你別生氣好不好。”
馬兒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很老實的奔跑着,很像是方才在山上,被魏姩拉着它跳崖的氣勢震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僅讓蘇妗吓的變了臉色,馬場的馬夫和侍衛也都面露驚恐。
要知道整個馬場就殿下這匹...它今天叫什麽來着,哦,小狼,就這小狼性子最烈,脾氣最大,別說一個柔弱的姑娘,就是身手不凡的侍衛上去,它也能給人甩下來!
太子這是要折磨人姑娘?
可是蘇妗姑娘半個時辰前才下令,別院所有人不得輕待魏二姑娘,那意思聽着,像是殿下身邊終于要添人了;這才多久,殿下就翻臉了?
蘇妗忍不住看向太子:“...殿下?”
她離太子最近,自然聽到了他方才那句話,知道殿下是在教魏二姑娘騎馬,可是,哪有這麽教人姑娘騎馬的。
褚曣盯着那一人一馬,半晌後輕哧了聲:“她沒受傷。”
蘇妗:“......”
沒受傷也不能這麽折騰啊。
今日之前,魏二姑娘可是連馬都沒碰過的!更何況,這還是馬場中最烈的馬!
然後,她便聽他們殿下幽幽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正在誘哄孤的馬改名。”
蘇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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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的轉頭看去,後知後覺的發現,預料之中的慘景并沒有發生,稱霸整個馬場的小狼,沒有發脾氣,也沒有甩人,看起來乖的不得了。
不止蘇妗,所有人都呆滞了。
小狼今天怎麽回事?
難道連馬也看臉嗎?
也或許,馬也知道憐惜姑娘家?
詭異的沉寂後,蘇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鬼使神差來了句:“魏二姑娘哄它改什麽名字?”
魏姩并不知道她的低語會被太子聽去,還在繼續:“我覺得你比狼威風多了,你剛才逃命的速度那麽快,我叫你小風好不好,跟太子殿下也很配。”
一個疾如風,一個瘋癫成性。
絕配!
褚曣:“......”
他舌尖往上頂了頂上颚,眼底一片幽光。
“她在罵孤是瘋子。”
蘇妗一僵。
她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風中淩亂的感覺。
正在她為魏姩捏了把汗時,被罵的太子卻擡了擡手,召來一個暗衛交代了幾句:“去告知長福......”
蘇妗聽的暗暗心驚。
暗衛離開後,褚曣朝她道:“你親自送她回去。”
蘇妗颔首應下:“是。”
她的承受能力向來不差的,但今日,她總覺得有些恍惚。
蘇妗再次看向馬背上的人,心情一時有些複雜,東宮怕是真的要添女主子了。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有人罵了殿下,不僅毫發無傷,還能得殿下庇護。
“罵過孤的人,怎能死在別人手裏。”褚曣冷不防又道。
蘇妗:“.....”
褚曣吹了聲口哨,小狼馱着魏姩蹦跶到了跟前,瞧着,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褚曣嗤笑了聲。
沒出息!沒見過女子似的。
蘇妗上前将魏姩攙扶下來,在馬上不覺,下來後,魏姩才感覺到腿根傳來一陣刺痛。
想來,多半是被磨傷了。
因傷的地方隐秘,魏姩皺了皺眉,強忍着沒敢吭聲。
“你提的要求孤應了。”褚曣淡淡掃了她一眼道。
魏姩心中一喜,忙屈膝謝恩:“臣女謝過殿下。”
細細想來,今日好像也沒那麽糟糕,不僅學了騎射,又得了太子允諾,這麽一想,就連在山頂的生死掙紮都沒那麽可怖了。
褚曣臨走時看了眼蘇妗,後者會意颔首。
待儲曣離開,蘇妗才扶着魏姩往偏殿走:“姑娘第一次騎馬,難免會傷着,奴婢先給姑娘上了藥再送姑娘回府。”
蘇妗的細心讓魏姩心生感激,忙道了謝,卻聽蘇妗笑着道:“是殿下離開時吩咐的。”
魏姩一愣,突然想起太子離開前,看向蘇妗時那道別有深意的眼神。
她臉驀地一紅。
他竟也注意到了。
蘇妗瞥見她的神态,唇角又上揚幾分。
殿下何時對哪家姑娘這般上心過,看來,魏二姑娘是真的很得殿下的心。
但殿下這性子,實在很難讨姑娘家喜歡,可好不容易殿下有了意中人,斷不能把人吓走了。
“殿下待姑娘很是細心,與旁人都不同呢。”蘇妗定了定神,語氣輕柔緩慢:“奴婢還未曾見過殿下與哪家姑娘這般親近過,更別說同乘一騎。”
魏姩輕笑着點頭。
還真是不同,差點将她拿去喂狼呢。
蘇妗繼續道:“說來也怪,小狼的脾性最烈,除了殿下外還沒人能騎,就連宋大人都曾被甩了下來過,奴婢實在沒想到,它今日這般乖順,看來它是很喜歡姑娘。”
魏姩眨眨眼疑惑道:“殿下說它脾性極好。”
蘇妗笑了笑:“那是對殿下而言。”
誰跟殿下相比那都是脾性好的,馬也不例外。
換句話說,萬物在殿下眼裏,就沒有脾性不好的。
不好的大多都見不着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馬兒狂躁的嘶鳴。
魏姩下意識回頭看去,果然見剛才還乖順的小狼,此時正滿馬場無差別攻擊。
魏姩:“.....”
她突然覺得一陣後怕,她現在還活着真是難得!
小風,好像更适合它了。
蘇妗見此輕聲安撫道:“姑娘別怕,小狼既認可了姑娘,就定不會傷害姑娘的。”
魏姩僵硬的笑了笑:“嗯。”
不過,她總覺得蘇妗話中有話,且先前她一直喚她魏二姑娘的。
魏姩腿根的刺痛攪亂了她的思緒,遂沒再深思。
蘇妗:“姑娘放心,殿下吩咐了定要給姑娘用最好的藥,不出幾日就會好的。”
魏姩點點頭。
不知為何,她越聽越覺得怪異了。
魏家
魏恒額上包着細布,面色陰郁的靠坐在床上,一旁,魏家其他幾人或站或坐。
魏恒将香山別院之事盡數說了,末了咬牙道:“不過一個沒落戶,搭上了太子就狗仗人勢。”
他罵的自然是宋淮。
魏文鴻不贊同的皺了皺眉。
抛開東宮統領,宋淮還是禦史中丞,他們現在還得罪不起!
不過少見兒子氣成這樣,他也沒開口斥責,反正這屋裏也沒有外人,傳不出去。
一陣沉默後,魏凝問:“哥哥沒見着太子?”
魏恒:“沒有。”
魏凝擰着眉頭沉思,與平日天真無害的模樣大相庭徑:“魏姩到底與太子什麽關系,竟能讓宋淮親自來接人。”
這個問題是他們都想知道的,但現在誰也猜不出答案。
又過了好一會兒,喬氏冷聲道:“不管什麽關系,計劃不能斷。
他們為此籌劃了十幾年,絕不能出任何岔子。
魏文鴻點頭:“自然如此。”
“不過眼下尚不知她與太子瓜葛,還得先放一放更穩妥。”
喬氏剛要開口,便聽魏凝道:“父親說的對。”
幾人同時朝她看去。
魏凝唇邊帶着幾分譏笑:“太子何等人,哪裏會将一個無趣木讷的閨閣女子放在眼裏,即便是一時興起,早晚也有厭棄的一天,與其現在冒險得罪太子,還不如等一等。”
“十幾年都過了,不差這點日子。”
喬氏動了動唇,沒再作聲。
良久後,魏文鴻一錘定音:“那就先這麽辦,凝兒你跟他見一面說明情況,推遲計劃,見機行事。”
魏凝點頭:“是。”
魏恒垂着眼,後頭一直沒再開口。
他想起了前兩日在湖邊亭,她避嫌似的那一退,這麽多年她都只會笑着迎向他,從來不會後退,也從不會拒絕他。
魏凝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魏恒,唇角勾起一抹諷刺,若魏姩知道哥哥這些年寵她的真正緣由,不知會是什麽反應呢?
她知道哥哥的計劃,但這一次,她不會讓哥哥如願。
因為,魏姩必須死!
“家主,夫人。”
小丫鬟匆匆而來,聲音略急。
喬氏轉頭:“何事。”
“禀家主,夫人,二姑娘回來了。”
喬氏皺了皺眉,不耐道:“回來便回來了,這麽急作甚,還要我去迎她不成?”
“禀夫人,香山別院也來人了。”丫鬟忙道。
魏家幾人同時一驚,紛紛擡眸。
魏文鴻:“來的是誰?”
小丫鬟搖了搖頭:“奴婢不認得,她自稱太子殿下貼身女官。”
喬氏猛地站起來,魏凝的臉色也霎時沉了下去;魏文鴻與魏恒對視一眼,眼底皆是一片暗沉。
蘇妗怎麽來了!
衆所周知,太子殿下有三位心腹。
東宮統領,宋淮;貼身內侍,長福;一等女官,蘇妗!
前者手段殘酷,自是令人聞風喪膽,而後面兩位有品階在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子殿下,即便東宮傳旨都不需要他們親自前往,可一旦其中一人親至,那必然是大事
魏家幾人按下心頭驚疑,匆忙往前院而去。